林闲感觉自己像条被扔上岸的鱼,除了喘气,什么都干不了。冷汗黏着破布衫子,风一吹,透心凉。耳朵里嗡嗡响,心跳咚咚地砸着耳膜。
“西父!起来呀!坏人都跑啦!我们赢啦!”
宝儿还在没心没肺地摇他的胳膊,那小胳膊力气贼大,晃得他五脏六腑都快错位了。
“别…别摇…”林闲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气若游丝,“再摇…师父就要散架了…让师父…歇口气…”
他拼命抬起沉重得像灌了铅的眼皮,警惕地扫向巷子口。空的。只有风卷着几片烂叶子打转。
不行,不能瘫在这儿。万一那帮混蛋反应过来杀个回马枪,或者被哪个路过的好事者看见他这副死狗样,刚才那场戏就白演了,还得把命搭上。
求生欲压过了极度的虚脱。他咬咬牙,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撑着背后冰冷的岩石,一点点把自己往上蹭。每动一下,骨头都像要裂开似的疼。
“宝儿,扶…扶师父一把…”他声音哑得厉害。
宝儿终于发现她“最厉害”的师父好像有点不对劲,小脸上的兴奋劲儿收了些,眨巴着大眼睛,伸出小手努力拽住林闲的胳膊,吭哧吭哧地往上拉。
“西父你好重呀!”
“……”
林闲借着她那点力气,总算勉强坐直了些,背靠着岩石直喘粗气。眼前还一阵阵发黑。
他的目光落在脚边那个脏得看不出原色的钱袋,还有旁边那块灰扑扑、边缘都磕缺了的破玉佩上。
拼了老命,差点把灵魂都榨干,就换来这?
他喘匀了点气,颤抖着手先把那个钱袋勾了过来。入手沉甸甸的,这点重量让他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丁点。
“宝儿,看看…看看咱们的…战利品。”他声音虚弱,带着点自嘲。
宝儿立刻蹲下来,好奇地看着钱袋。林闲手指哆嗦着解开封口的绳子,往外一倒。
哗啦一声,一小堆碎银子滚了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诱人的光。中间还混着几颗小指头肚大小、透着微弱莹光的珠子。
“哇!”宝儿眼睛瞬间亮了,伸出小手指戳了戳那些灵珠,“亮亮的!好看!”
林闲的眼睛也亮了,几乎是贪婪地数着。碎银子大概有好些两!具体多少他没力气细数,但绝对比他过去一年见过的钱都多!那几颗灵珠更是意外之喜,虽然只是最低等的灵珠,但也是修真界的硬通货啊!
“发了…妈的…差点把命丢了…值了…”
他喃喃自语,鼻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是激动,也是后怕。现代社畜的灵魂在咆哮:这波血妈炸裂!但下次再这么玩,必须先买份巨额人寿保险!
他小心翼翼地把银子和灵珠拢到一起,重新装回钱袋,紧紧攥在手里。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给了他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松了口气,他才把注意力转向那块随钱袋一起被“进贡”上来的残玉。
这玩意灰头土脸的,材质看起来也普通,上面刻着些模糊不清的纹路,歪歪扭扭,也看不出是个啥。赵铁柱那怂货随手扔出来的添头,能是啥好东西?
但出于谨慎(主要是被坑怕了),他还是尝试集中那几乎不存在的精神,心里默念:“破妄真瞳,给爷看看这是个啥…”
脑海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反应。只有一种被彻底抽干后的钝痛和虚无。
【虚像值:2%】(红色,闪烁,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一行几乎要熄灭的红色字符在他模糊的视野里极快地闪过。
“操…”林闲低骂一声。
得,能量见底,金手指罢工了。现在他看这玉,就跟看路边石头没区别。
他不死心,把残玉拿起来对着光看了看,又用手指仔细摸了摸上面的刻痕。纹路很深,但杂乱无章,摸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啥玩意儿…”他嘀咕着,“废料一块?赵铁柱那孙子是不是拿这玩意儿糊弄我?”
但又觉得不像。当时赵铁柱那吓破胆的样子,恨不得把裤衩子都掏出来进贡,不太可能故意塞个垃圾。难道这真是个宝贝,只是自己现在眼拙看不出来?
“西父,这个不好看。”宝儿对这块灰扑扑的石头没兴趣,注意力全在那袋亮闪闪的银子和灵珠上,“钱钱好看!能买好多肉包子!”
“对,买包子…”
林闲把残玉揣进怀里,管它呢,先收着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感觉喉咙渴得冒烟。饿,累,虚,急需补充能量。
“宝儿,走,师父带你去…吃好的。”
他说这话时底气都不足,全靠手里这袋钱撑着。
他尝试站起来,腿一软,又差点坐回去。赶紧扶住岩石。
“西父你软趴趴了。”
宝儿撇撇嘴,但还是伸出小手努力撑着他。
“……回去就锻炼身体。”
林闲老脸一红,被个三岁娃娃鄙视了。他一手紧紧攥着钱袋,一手撑着岩石,借着宝儿那点微弱的支撑,哆哆嗦嗦地总算站了起来。两条腿跟面条似的软。
他不敢在原地多留,拖着虚浮的脚步,几乎是半靠着宝儿,一步步往巷子外面挪。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心跳快得像是要猝死。
必须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吃点东西,恢复一下。但愿系统那点可怜的虚像值能自己慢慢涨回来一点…
就在他们快要挪出巷口时,林闲眼角余光似乎瞥到远处街角有个身影一闪而过,好像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他心脏猛地一缩,冷汗又冒出来了。
是谁?路人?还是…赵铁柱的人?他们是不是没走远?在盯着?
他立刻低下头,加快脚步,几乎是拖着宝儿踉跄地拐进了另一条更窄的小路。
“西父,慢点…”宝儿跟得有点吃力。
“慢不了…”
林闲喘着粗气,心脏砰砰狂跳,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那一眼让他刚放松一点的神经再次绷紧。
手里的钱袋沉甸甸的,怀里的残玉硌着胸口。
这第一桶金,真他娘的烫手啊。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抱着金砖走在闹市里的三岁小孩,周围全是虎视眈眈的眼睛。
得赶紧花掉一部分,换成实在的东西,然后找个地方苟起来!
至于那块看不透的破玉…
他摸了摸胸口。
总觉得,这玩意儿没那么简单。赵铁柱那个蠢货,真的只是随手扔出来的吗?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混着身体的极度疲惫,沉沉地压在他心头。
巷子外的风吹过来,带着点食物的香气,也带着股说不清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