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监的夜,比白天更冷。
药房的门虚掩着,里面还飘着淡淡的药剂味 —— 是陈十三白天调 “噬魂克星” 剩下的。
柳如烟站在门口,手里攥着玄煞镜碎片。
碎片没亮金光,却透着一丝微弱的烫意。
不是来自外面的风雪,也不是殿外的阴邪。
是司天监内部的气息。
“大人,您说的异常,就是这个?”
身后的暗卫小周凑过来,手里拿着盏小灯笼,光映在他脸上,满是疑惑。
柳如烟没回头,指尖划过药房的案台。
案上还摆着几支没涂完的长枪,枪头的绿光已经暗了些。
她突然停住,指尖碰到一点黏腻的东西。
是淡紫色的 —— 和李嵩的蚀骨墨,一模一样。
“你看这个。”
柳如烟把指尖凑到灯笼下,声音沉了下去。
小周的脸色,瞬间变了:
“蚀骨墨?怎么会在这?陈大人白天明明清过案台!”
“清过,不代表没人再碰过。”
柳如烟走进药房,玄煞镜碎片的烫意更明显了。
她走到架子前,看着一排排瓷瓶。
大部分瓶身都干净,只有最里面的 “阳脉水补充装”,瓶身歪了,标签也皱了。
像是被人动过。
她伸手去拿那瓶阳脉水。
手指刚碰到瓶身,玄煞镜碎片突然 “嗡” 了一声。
淡金色的光,顺着瓶身爬,在瓶口处停住 —— 那里有个细微的针孔。
“有人往阳脉水里加东西。”
柳如烟的指尖,攥得发白。
阳脉水是备战的关键,要是被动手脚,祭祖大典上的阳脉阵,就会出大问题。
“小周,去查。”
她转身,目光扫过药房的门,“查最近三天,谁进过药房,谁碰过这些瓷瓶 —— 除了林越、苏清鸢、陈十三,其他人都列出来。”
“是!”
小周转身就往外跑,灯笼的光在走廊里晃了晃,很快消失。
柳如烟留在药房,手里握着那瓶阳脉水。
她把玄煞镜碎片贴在瓶口。
碎片的光,慢慢变成淡紫 —— 和蚀骨墨的颜色一样。
是李嵩的阴能。
可司天监的人,大多是张伯带出来的,怎么会有李嵩的线人?
她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药房的后窗。
窗户是关着的,却没插销。
她推开一条缝,外面的风雪灌进来,带着一丝熟悉的气息 —— 是之前在御书房外闻到的,换皮鬼身上的味。
线人是从后窗进来的?
还是说,线人本来就在司天监里,只是借后窗掩人耳目?
“大人!查到了!”
小周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带着急喘。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名字:
“这三天,除了核心几人,只有药房的王药师、库房的刘管事,还有张伯的徒弟小孙,进过药房!”
柳如烟接过纸,目光落在 “王药师” 三个字上。
她有印象,这个王药师是上个月才来的,说是张伯从城外药庄招的,懂些阴邪药剂。
当时没人怀疑,现在想来,时机太巧了。
“小周,去叫王药师来。”
柳如烟把阳脉水放回架子,玄煞镜碎片攥在手心,“就说陈大人要他来补调‘噬魂克星’。”
“好!”
小周刚要走,突然停住。
他指着药房的后窗,声音发紧:
“大人!窗下面有脚印!是新的!”
柳如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
雪地上,有一串浅浅的脚印,从后窗延伸到走廊的拐角 —— 脚印很小,像是女人的,或者是个子不高的男人。
而且脚印的边缘,沾着点淡紫的粉末。
是蚀骨墨。
“别叫了。”
柳如烟的声音冷了下来,“他跑了。”
她快步冲出药房,往走廊拐角跑。
玄煞镜碎片的烫意,越来越强 —— 线人没跑远。
拐角后是司天监的库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 “哗啦” 一声。
是翻东西的声音。
柳如烟握紧碎片,慢慢靠近。
她透过门缝看进去。
一个穿着药师服的人影,正蹲在地上翻箱子 —— 是王药师!
他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布包,里面鼓鼓的,像是装着什么。
“找到你了。”
柳如烟猛地推开门,玄煞镜碎片的金光,瞬间亮了。
王药师吓得一哆嗦,布包掉在地上。
里面的东西滚出来 —— 是半瓶阳脉水,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十二宝共振法”,是陈十三白天写的草稿!
“你是李嵩的人?”
柳如烟往前走一步,金光逼得王药师往后退。
王药师的脸,瞬间白了,却还嘴硬:
“你胡说什么!我只是来拿些药材!”
“拿药材?”
柳如烟捡起那张纸条,声音里满是冷意,“拿药材需要偷十三的草稿?需要往阳脉水里加蚀骨墨?”
王药师的手,突然往怀里摸。
柳如烟眼疾手快,玄煞镜碎片的金光,猛地射过去。
“啊!”
王药师惨叫一声,怀里的东西掉在地上 —— 是个黑色的瓷瓶,里面装着蚀骨墨,和李嵩之前用的一模一样。
“还想狡辩?”
柳如烟的指尖,已经碰到腰间的短刀,“说!李嵩让你在司天监待多久了?他还安了多少线人?”
王药师看着地上的瓷瓶,知道瞒不住了。
他突然往库房的后门跑,嘴里喊着:
“你们别想赢!李大人早就知道你们的计划了!”
柳如烟赶紧追上去。
可后门外,已经没了王药师的身影。
只有雪地上,留着一串往城外跑的脚印,还有一张被撕碎的纸条,上面能看清 “祭祖大典”“地脉阵” 几个字。
“大人!”
小周带着几个暗卫跑过来,手里拿着长枪,“要不要追?”
柳如烟摇摇头,捡起那张碎纸条。
碎片的光,已经暗了下来 —— 王药师跑远了,而且他肯定在司天监里,还留了其他后手。
“不用追。”
她把碎纸条攥在手里,声音沉了下去,“他只是个小喽啰,真正的线人,可能还在司天监里 —— 而且,他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
小周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怎么办?我们的备战计划,李嵩都知道了?”
柳如烟没说话,目光落在库房的箱子上。
箱子里,还摆着陈十三准备的 “阴邪预警针” 和 “破咒剂”。
要是线人知道这些工具的用法,祭祖大典上,这些东西可能会失效。
她突然想起什么,快步往药房跑:
“小周,去查张伯的徒弟小孙!还有库房的刘管事!尤其是他们最近和谁接触过!”
“是!”
小周转身就跑。
柳如烟回到药房,手里握着玄煞镜碎片。
碎片的烫意,还没散。
她知道,司天监里的内奸,不止王药师一个。
李嵩在暗处,还盯着他们的备战计划。
祭祖大典越来越近,内奸不除,他们的所有准备,都可能变成笑话。
她走到案前,看着那瓶被动过手脚的阳脉水。
突然,玄煞镜碎片的光,闪了一下。
瓶身的针孔旁,还有一个更细微的印记 —— 是个小小的 “李” 字,刻在瓶底,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是李嵩的标记。
柳如烟的心脏,猛地一沉。
这个王药师,恐怕只是个开始。
司天监里,还藏着更深的内奸,等着给他们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