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雪还没停，礼部大殿的琉璃瓦覆着一层薄白，檐下的红灯笼被风吹得晃荡，光落在殿前的青石板上，碎成一片一片。林越攥着验尸笔记站在殿门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封皮 —— 方才出门前，他临时改了主意：让赵峥带暗卫去太庙查异动，自己先守着祭祀，毕竟贡品里的尸傀和磷粉才是眼前最急的陷阱。
“林大人倒是来得早。” 李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穿着一身簇新的礼部官袍，玉带束腰，手里捏着串檀木念珠，笑容里却没半分暖意，“昨夜贡品库没出什么事吧？我听说有暗卫在附近晃悠，莫不是打更人司闲得慌？”
林越转身时，目光扫过李嵩袖口 —— 那里沾着点极淡的黑灰，和贡品库木箱上的地脉砂颜色一致。“李大人操心了。” 他淡淡开口，手按在怀里的荧光砂瓷瓶上，“暗卫是在查宵小，毕竟祭祀关乎皇室安危，容不得半点差池。”
李嵩的念珠转得快了些，眼神往殿内的贡品台瞟了一眼 —— 十只黑布裹着的木箱整整齐齐摆在那里，老周站在旁边，脸色发白，手一直攥着腰间的黑瓷瓶（装化邪散的那个）。“清点开始吧。” 李嵩拍了拍手，打断了对话，“陛下还等着，别耽误了吉时。”
清点的过程格外压抑。林越跟着吏员逐一检查木箱，指尖掠过黑布缝隙时，能感觉到里面传来的微弱震动 —— 是尸傀在动！他悄悄用紫光灯照了照，淡绿色的荧光砂痕迹清晰可见，心里稍定：只要标记还在，就能拆穿陷阱。可当他摸到最后一个木箱时，突然顿住了 —— 黑布的缝隙里，渗出来的地脉砂比昨夜多了不少，而且那股腥气更浓了，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箱而出。
“林大人怎么了？” 李嵩凑过来，笑容里藏着阴狠，“这箱子有问题？”
“没什么。” 林越收回手，不动声色地把沾了地脉砂的指尖在验尸笔记上擦了擦，“只是觉得贡品摆放得整齐，李大人费心了。”
清点刚结束，殿外突然传来钟声 —— 祭祀开始了。陛下穿着祭天礼服，在百官的簇拥下走进殿内，香烛的烟气瞬间弥漫开来，混着雪天的寒气，让人胸口发闷。司仪唱喏声响起，官员们依次上香，就在李嵩走到贡品台前，手里的香刚要插进香炉时 ——
“轰！”
一声闷响突然从贡品台传来，最中间的木箱突然冒起黑烟，黑布瞬间被点燃，火舌窜起半人高，殿内顿时乱作一团！“有刺客！护驾！” 李嵩猛地扑到陛下身边，声嘶力竭地喊，眼神却飞快地往林越这边瞟 —— 那眼神里的得意，像针一样扎进林越心里。
“都别动！” 林越突然大喝一声，手里的紫光灯瞬间亮起，淡紫色的光扫过燃烧的木箱，“不是刺客！是贡品自燃！谁都别碰现场，否则破坏了证据，就是对祭祀的大不敬！”
百官的骚动瞬间停了，陛下皱着眉，指着燃烧的木箱：“林越，这是怎么回事？贡品为何会自燃？”
“臣需要验查残渣，才能给出答案。” 林越快步走到贡品台前，陈十三已经提着工具箱跑过来，手里还攥着瓶磷粉检测剂，“十三，拿防腐液和镊子来，别让火灰被风吹散。”
李嵩立刻上前拦住：“陛下！万万不可！祭祀现场岂能容他随意摆弄？这分明是阴物作乱，说不定就是林越私带阴物进来，才引发自燃！” 他说着，突然指向林越的工具箱，“臣请求搜他的箱子，若搜出阴物，定要从严处置！”
“李大人急什么？” 柳如烟从人群里走出来，玄煞镜残片在掌心泛着金光，“残片感应不到林越身上有阴邪气息，反倒是贡品台这边，阴邪气息浓得化不开 —— 倒是李大人，刚才离贡品台最近，要不要也让残片验一验？”
李嵩的脸色瞬间变了，往后退了一步：“你…… 你这是妖术！岂能信？”
“是不是妖术，陛下一看便知。” 林越没理会李嵩的阻挠，镊子已经夹起一块还在冒烟的木箱残渣。他往残渣上滴了滴防腐液，淡蓝色的液体刚落下，残渣里突然泛出点点蓝光 —— 是磷粉的痕迹！接着他又滴了滴检测剂，蓝光瞬间变成了紫色，和陈十三之前制的 “蚀骨墨衍生磷粉” 反应一模一样！
“陛下请看！” 林越把残渣举到陛下面前，紫光灯的光照得紫色痕迹格外清晰，“这是蚀骨墨衍生磷粉的反应！磷粉混着油脂，遇香烛的火星就会自燃 —— 这不是阴物作乱，是有人故意在贡品里藏了磷粉，想栽赃嫁祸！”
百官哗然，纷纷交头接耳。李嵩的额头上渗出冷汗，却还在强辩：“你胡说！这残渣说不定是你刚才偷偷放进去的！谁知道你这检测剂是不是有问题？”
“李大人可以自己看。” 陈十三把另一瓶检测剂递过去，又拿出块沾了荧光砂的纱布，“我们在贡品木箱上撒了荧光砂，遇油脂会变橙 —— 现在用紫光灯照，还能看到砂粒的痕迹！” 他说着，用紫光灯扫过没燃烧的木箱，淡绿色的砂粒痕迹立刻显现，其中几个木箱的缝隙里，还泛着淡淡的橙色，“这橙色就是油脂的痕迹！说明有人提前在木箱里涂了油脂，就是为了让磷粉更容易燃烧！”
李嵩的手开始发抖，念珠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老周站在旁边，脸色白得像纸，突然 “扑通” 一声跪下：“陛下！臣招！是张二…… 是张二昨天让臣在木箱上涂油脂，还说要是有人查，就用化邪散抹除痕迹…… 臣不敢不从啊！”
“老周！你血口喷人！” 李嵩厉声喝道，眼神里满是杀意，“陛下，他这是被林越收买了，故意诬陷臣！”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冲进来个暗卫，身上沾着雪和血，手里还攥着个铜片 —— 正是林越昨晚塞在最后一个木箱里的验尸标记！“林大人！赵大人让臣送来的！太庙那边…… 太庙的守卫被调走了，十二宝的密室门有被撬动的痕迹，这铜片是在密室门口找到的，已经变青了！”
林越接过铜片，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 铜片上的 “林” 字已经变成了暗青色，和他昨晚说的 “遇尸傀尘变青” 一模一样！他心里一沉：李嵩的目标果然是太庙的十二宝！刚才的自燃，只是为了调走殿内的守卫，好让他的人趁机去偷十二宝！
“李嵩！” 林越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怒火，“你故意让贡品自燃，就是为了调虎离山，让你的人去偷太庙的十二宝！老周招了涂油脂，铜片又在太庙找到，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嵩的脸色彻底垮了，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疯狂：“是又怎么样？林越，你以为你赢了？你忘了最后一个木箱里的尸傀了？它现在应该已经醒了，正在太庙等着十二宝呢 —— 等它拿到十二宝，陛下和你们这些人，都得死！”
他的话刚说完，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嘶吼，玄煞镜残片的金光瞬间变得刺眼，直指太庙方向。柳如烟脸色惨白：“是尸傀的吼声！它真的去了太庙！”
林越攥紧手里的铜片，心里一片冰凉。他看着李嵩得意的嘴脸，又想起太庙的十二宝，突然意识到 —— 刚才的自燃和对峙，都只是李嵩计划的一部分，他真正的杀招，是让尸傀去抢十二宝！而现在，祭祀现场的官员和守卫都被绊住，根本来不及去救太庙！
“十三，你留下看住李嵩和老周，保护陛下！” 林越飞快地交代，手里的紫光灯和检测剂塞进怀里，“如烟，跟我去太庙！晚了就来不及了！”
两人刚跑出殿门，就看到远处的太庙方向冒出黑烟，雪地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 是李嵩的术士！他们正往太庙跑，显然是去帮尸傀抢十二宝的。林越拔出腰间的佩刀，雪粒打在脸上，却感觉不到冷 —— 他知道，接下来的太庙一战，不仅要抢回十二宝，还要彻底粉碎李嵩和赵德昌的阴谋，否则整个京城的地脉，都会毁在尸傀手里。
可他没看到，李嵩在他身后，悄悄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念珠，念珠的珠子里，藏着个小小的黑色按钮 —— 那是控制尸傀的开关。李嵩看着林越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林越，你还是太嫩了…… 尸傀要的，可不止是十二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