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现场的烛火已灭了大半，只剩几盏长明灯在寒风中摇曳，映得供桌上的焦黑贡品残渣愈发刺目。林越蹲在供桌旁，指尖捏着一小撮混着磷粉的炭灰，灵脉仪的探头贴在炭灰上，屏幕上 “阴邪残留浓度 18%，与狼牙符能量同源” 的字样还在闪烁 —— 方才破了 “自燃” 伪装，可这案子背后牵出的线，却像供桌下缠绕的蛛网，越理越密。
“赵峥那边传讯了。” 苏清鸢收起灵脉仪，指尖还沾着调试时蹭到的地脉墨水，“打更人司刚敲定明年的案宗编排，这礼部祭祀案，被定为第四卷首案 —— 说是因为它牵出的内奸线索、阴物流通线，还有和十二宝的关联，都得跨着年查透，不是短期能结的。”
林越的指尖顿了顿，炭灰从指缝漏下，落在雪地里晕开一小片黑。他想起半个时辰前翻父亲验尸笔记时，最后一页夹着的那张泛黄纸片 —— 上面是父亲用铅笔勾勒的祭祀礼器图，旁注着 “祭祀为钥，开阴邪年局”，当时没懂 “年局” 是什么，此刻听苏清鸢一说，才恍然大悟：父亲早预料到，这祭祀案会是跨卷的关键，是开启下一轮阴邪追查的门。
“年局…… 爹果然早有预判。” 林越将纸片从贴身布袋里掏出来，展开在供桌上，纸片边缘因常年折叠泛着毛边，礼器图旁的铅笔印已有些模糊，“这案子表面是贡品自燃，实则是内奸在试探打更人司的查案能力，更是赵德昌为明年炼阴核铺路 —— 他们故意留下磷粉和阴物痕迹，就是想引我们入局，却没想到反而暴露了线索。”
柳如烟的玄煞镜残片突然对着纸片亮了起来，淡金光顺着礼器图的纹路流动，在 “爵” 形礼器的底部映出一个极小的月牙纹 —— 和之前张记粮行、嵩记商行的标记一模一样。“又是李嵩的人做的手脚。” 她的声音沉了沉，残片的光芒微微发暗，“残片感应到这礼器是三个月前从嵩记商行采买的，当时负责验收的，是礼部玄术司的一个主事，正是十年前接触过十二宝的人 —— 内奸线索又往玄术司靠了一步。”
“所以这案子才要做首案。” 林越将纸片叠好，和磷粉残渣的封袋放在一起，“它既勾着内奸，又连着阴物，还能顺藤摸瓜查十二宝的流向，相当于把我们要查的几条线都串在了一起。赵峥把它定成第四卷首案，是想让我们沉下心来查，不急于求成，免得打草惊蛇。”
苏清鸢这时已经打开灵脉仪的 “案宗备案” 界面，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我先把现有证据录进备案系统 —— 磷粉样本编号、阴能检测报告、礼器采购记录，还有阿牛他们提供的张记粮行证词，都得一一对应。不过备案需要打更人司的公章，得等我们回衙门找赵峥盖。”
“不急，先在现场做初步封存。” 林越从布包里掏出三个特制的阴能密封盒 —— 这是之前在西南义庄缴获的，能隔绝阴邪气息，防止证据失效。他将磷粉残渣、焦黑的贡品碎片，还有那片带月牙纹的礼器残片，分别放进三个盒子里，盖紧时盒身发出 “咔嗒” 一声轻响，盒盖的镇魂纹瞬间亮起淡蓝光。
“现场得留两个人守着。” 柳如烟望向远处值守的打更人，残片的光芒扫过他们，确认没有阴邪沾染，“刚才赵峥说会派两个老手过来，都是十年前没接触过十二宝的人，信得过。我们把证据清单留给他们，再让他们每隔一个时辰用传讯盒报次平安，防止内奸过来毁证据。”
林越点头，从怀里掏出纸笔，快速写起证据清单。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混着长明灯的摇曳声，在寂静的祭祀现场显得格外清晰。他写得很细，连磷粉残渣的采集位置、灵脉仪的检测时间都标得一清二楚 —— 父亲的验尸笔记里，每一页都写满了细节，他从小看惯了，知道这些看似琐碎的记录，说不定就是日后破局的关键。
“清单写好了。” 林越将纸折好，递给赶来的打更人老手，“李老、王老，辛苦你们守到明天天亮，我们回衙门备案后，会派人来换班。记住，除了我们三个和赵大人，谁来要证据都不能给，哪怕是礼部的人。”
姓李的老手接过清单，郑重地塞进怀里：“林大人放心，我们哥俩在打更人司待了二十年，什么人可信什么人不可信，心里有数。别说礼部的人，就是当今圣上要来，没有赵大人的手令，我们也不会松口。”
林越看着两人挺直的脊背，心里稍稍安定。他转头看向苏清鸢和柳如烟，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 —— 这祭祀案既是第四卷首案，就意味着接下来的路不会好走，内奸藏在三大超凡机构，十二宝还缺大半，赵德昌的阴核计划也在推进，每一步都得稳扎稳打。
“回衙门备案吧。” 林越将密封盒放进随身布袋，布包里还躺着父亲的验尸笔记和十二宝地图，触到这些，他心里的底气又足了些，“备案后，我们得尽快梳理内奸的线索，特别是礼部玄术司那个验收礼器的主事，还有打更人司里李嵩的同伙 —— 这些人不揪出来，后续查案只会更难。”
苏清鸢收起灵脉仪，屏幕上的备案进度停在 “70%”，就等公章确认：“我已经把礼器采购记录发给赵峥了，他说会提前在打更人司的档案库里调十年前的玄术司人员名单，等我们回去就能比对。还有司天监那边，我爹的旧部传讯说，周彦之的人还在查星象总谱，不过他们已经把总谱藏到了地脉密室里，暂时安全。”
柳如烟的残片在袖口轻轻发烫，她能感应到京城各处的阴能还在缓慢聚集，像一张无形的网：“残片感应到西郊义庄的阴能又涨了点，定风珠的信号更弱了 —— 赵德昌说不定在打它的主意。我们备案后，得想办法去西郊看看，不能让定风珠也落入他手里。”
三人踩着积雪往打更人司走去，长明灯的光渐渐被抛在身后，京城的夜色越来越浓，远处礼部的方向还亮着灯，像一双盯着他们的眼睛。林越攥紧了布袋里的密封盒，心里清楚，这祭祀案的备案，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 是第四卷追查内奸、寻找十二宝、对抗赵德昌的开始，也是他替父亲完成遗愿、守护地脉的新征程。
走到打更人司门口，赵峥已经在门口等着，手里拿着盖好公章的备案表，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眼神坚定：“备案表准备好了，进去填完就能归档。越兄，这案子虽说是第四卷首案，但我们也不能等，内奸的线索，今晚就得开始查。”
林越接过备案表，指尖触到公章的红印，心里涌起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好，今晚就查。赵兄，你负责打更人司的旧部，我和清鸢、如烟去查玄术司的主事 —— 我们分头行动，争取早点把内奸的尾巴揪住。”
夜色中，打更人司的灯笼亮了起来，映着几人的身影，也映着他们身后的京城 —— 这座被阴邪和内奸笼罩的都城，正等着他们一点点撕开黑暗，还地脉一片清明。而祭祀案的备案，就像这灯笼的光，虽微弱，却足以照亮接下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