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熹,秦昭三人如同三道阴影,在城西破败的棚户区狭窄的巷道间疾行。身后远处,玄天司衙役与城防军混合搜查队的呼喝声、犬吠声仍隐约可闻,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心头。鬼鸦的伤势虽经柳红玉简单处理,但失血加上力竭,让他的脚步有些虚浮,脸色苍白。
“这样下去不行!”柳红玉回头看了一眼鬼鸦的状态,又警惕地扫视着前方可能出现巡逻队的巷口,声音带着焦虑,“城门封锁,全城戒严,我们撑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
秦昭搀扶着鬼鸦,大脑飞速运转。硬闯是下下策,躲藏也非长久之计。必须制造混乱,转移视线,甚至…祸水东引!
他的目光扫过巷角一堆被遗弃的破烂杂物,突然定格在几块沾满油污、似乎是从某种制式皮甲上撕裂下来的黑色布条上。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有了!”秦昭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快速对柳红玉和鬼鸦低语了几句。
柳红玉先是愕然,随即美眸亮起,重重点头:“可行!虽险,但值得一试!”
鬼鸦也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带着血腥气的冷笑:“够阴险…某家喜欢。”
计议已定,三人立刻行动。他们迅速拐进一条死胡同,这里堆满了垃圾,臭气熏天,罕有人至。
秦昭从怀中取出那枚得自沈厉心腹的、刻有奇异弯月印记的黑色戒指(之前用于反杀那名金丹修士的战利品),又让柳红玉从随身携带的简易易容工具中,找出一些特制的、能够短暂改变气息和残留能量波动的药粉。他小心地将药粉涂抹在戒指表面,尤其是那弯月印记上,使其散发出一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更加阴冷诡谲的能量韵味。
接着,他捡起那几块黑色布条,用寂灭之力稍稍灼烧边缘,制造出激烈打斗撕裂的痕迹,然后同样撒上药粉。最后,他将一枚普通的、但品质尚可的疗伤丹药捏碎,混合着鬼鸦的几滴鲜血,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布条和戒指上,营造出“使用者受伤仓皇遗落”的假象。
“红玉,你擅长模仿笔迹和能量残留。”秦昭将布条和戒指递给柳红玉,“模仿出…一丝‘血煞宗’功法特有的暴戾血气残留,要若有若无,似是而非。”
柳红玉会意,屏息凝神,指尖凝聚微光,在布条和戒指上快速勾勒了几下。顿时,那两样东西上除了原有的阴冷,又多了一股极其淡薄、却充满凶煞之气的能量痕迹,与“血煞宗”的功法特征隐隐吻合。血煞宗,乃是与玄天司素有嫌隙、亦正亦邪的一个宗门,其门下弟子行事乖张,与刘佥事背后的派系更是摩擦不断。
“好了!”柳红玉完成伪装,气息有些虚浮,这精细的能量操控极其耗费心神。
秦昭接过“加工”好的证物,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死胡同入口处:“现在,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让我们的‘礼物’被‘偶然’发现。”
他【能量分析】视野全开,很快锁定了几十丈外,一条相对热闹些、连接着贫民区与一个小型坊市的岔路口。那里人来人往,鱼龙混杂,正是“遗落”物品的绝佳地点,而且,附近似乎有一队搜查队正在逼近。
“就是那里!”秦昭当机立断。他让柳红玉扶着鬼鸦继续藏在死胡同深处,自己则如同鬼魅般潜行到那岔路口附近。他看准时机,趁着黎明时分人流稍显稀疏、而远处搜查队的脚步声已清晰可闻的刹那,手腕一抖,将那几块沾染“血煞宗”气息的布条和那枚经过伪装的弯月戒指,巧妙地抛掷到了路口一个显眼的、半倒塌的界碑石下,位置看似无意,却又足够引人注目。
做完这一切,秦昭毫不停留,身形一闪,已退回死胡同,与柳红玉、鬼鸦汇合。
“走!去‘老鼠洞’!”秦昭低声道。那是石猛之前提供的一个漕帮秘密安全屋,位于地下,极其隐蔽。
三人不再犹豫,迅速消失在棚户区更深的阴影之中。
几乎就在他们离开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一队五人的玄天司搜查小队便抵达了那个岔路口。为首的队长是一名面容冷峻的筑基初期修士,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头儿!这里有发现!”一名眼尖的队员突然指着界碑石下喊道。
队长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用灵力包裹着拾起那几块黑色布条和戒指。刚一入手,他脸色就变了!那布条上残留的激烈打斗痕迹和淡淡的血腥味,以及戒指上那股阴冷诡谲、又夹杂着一丝血煞宗特有凶戾之气的能量波动,无不昭示着这不寻常的发现!
“这是…血煞宗的气息?还有这戒指…”队长瞳孔微缩,立刻联想到档案库被盗、全城戒严的指令,“难道昨晚的贼人,是血煞宗的?他们还受了伤?”
他不敢怠慢,立刻将“证物”封存好,沉声道:“立刻上报!发现可疑物品,疑似与血煞宗有关!重点搜查这片区域,尤其是受伤的可疑人员!”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开。本就紧张的搜查行动,瞬间多了一个明确的方向——血煞宗!原本集中在贫民区和各出城要道的兵力,开始有意识地向可能与血煞宗有关的据点、暗桩倾斜。而刘佥事一系的人马,在得到这个消息后,更是如获至宝,开始大肆渲染血煞宗的威胁,试图将水搅浑,甚至借机打击与血煞宗有牵连的敌对派系。
整个天南州府的暗流,因为秦昭这看似随意的一手“栽赃”,而变得更加汹涌诡谲。真正的窃贼早已金蝉脱壳,而一场由“证物”引发的内部猜忌和派系倾轧,却悄然拉开了序幕。秦昭三人,则暂时躲入了地下安全屋,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静待着这场他们亲手点燃的“烽火”,能烧出怎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