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粉簌簌掉,头皮渗血珠。怀里的九幽图卷冻得心口发麻,李三笑拖着锈刀踩进泥浆,新剃的疤混着血痂在风里刺啦啦地疼。柱子深一脚浅一脚跟着,背上丫丫的小手快勒断他脖子。
哥...柱子声音发颤,那图...在吸你热气!他能看见李三笑呼出的白气打着旋儿钻进怀里。
李三笑头也不回,锈刀在泥里刮出沙沙响:吸?老子...正嫌肚子里火太旺!话没说完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栽进污水中。左臂腐蚀伤泡到脏水,瞬间疼得他眼前发黑。
丫丫带着哭腔伸手去捞。
李三笑猛地抬头,污泥糊了半边脸。他盯着前方山坳里几具新鲜狼尸——血还是温的,显然是刚被更凶的东西咬死。尸堆里闪着点幽蓝的光。
柱子!他炸雷般的吼声惊飞秃鹫,看见狼心口那蓝石头没?抠出来!
柱子吓得直哆嗦:妖...妖核会炸...
李三笑撑着刀爬起来,新生的白发沾满泥浆,比得过老子脾气爆?他踉跄扑到狼尸前,刀尖狠狠捅进尸身心口!
噗嗤!粘稠的血溅上他炭粉剥落的头皮。指尖探进温热血肉里摸索,触到块棱角分明的硬物。
他抠出核桃大、泛着蓝焰的妖核。晶核表面血管似的脉络突突跳动,散发着一股生肉混着铁锈的腥气。
丫丫捂住鼻子:臭...像烂鱼塘...
李三笑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妖核,马上让你见识...什么叫真烂!他竟直接盘腿坐进血泊里!
哥!不能吞!柱子扑过来抢,上次你啃指甲盖大的都吐了三天血!
李三笑反手拍开他,沾血的嘴角咧开:那次...老子没带护身符!布满污泥的手按了按心口——蝶梦簪紧贴的位置微微发烫。
他仰头,喉结滚动。 咕咚!
妖核滑过喉咙的瞬间,像吞了块烧红的烙铁!
呃啊——! 李三笑身体猛地弓成虾米!后背腐蚀伤一声崩裂!乌黑血管在脖颈上疯狂扭动,如同活蚯蚓钻皮!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手指死死抠进泥地,指甲盖翻起带出血肉!
柱子吓傻了:吐...吐出来啊哥!
晚了! 妖核在胃里炸开冰火两重天!左边身子冻得挂霜毛,右边身子烫得冒青烟!更可怕的是无数道钢针似的妖气顺着经脉乱窜,所过之处响起细微却密集的断裂声——咔嚓!咔嚓!
筋...筋断了...柱子瘫坐在地,看着李三笑手臂皮肤下凹现的诡异沟壑。
李三笑喉咙一甜,地喷出一大口黑紫色的血块!血里竟带着冰碴和火星子!他全身筛糠般抖起来,眼白翻起,嘴角不受控制地淌下混着胆汁的黏液。
簪...簪子...他意识模糊地嘶吼,布满血污泥污的手疯狂撕扯胸前衣襟,小蛮...压不住了...
心口蝶梦簪骤然滚烫!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金色蝶影,从簪身断口处飘出,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痉挛的胸膛。
奇迹发生了! 那些疯狂扭动的乌黑血管突然僵住!经脉断裂处泛起微弱的金丝,如同最细的绣花针在血肉里穿行缝合!更有一股温和的力量顺着蝶影轻抚的轨迹流淌,所过之处冰火剧痛稍缓!
柱子瞪圆了眼:金...金线在缝肉!
李三笑原本涣散的瞳孔猛地聚焦!他死死瞪着胸口那抹随时会消散的蝶影,沾满血泥的牙咬得咯咯响:别停...继续缝!他竟主动催动体内残存的微弱薪火,狠狠撞向乱窜的妖气!
轰——! 两股力量在经脉里对撞!李三笑后背猛地弓起,后背伤口飙出一股黑血!新缝合的金线瞬间崩断大半!
你疯啦!柱子哭嚎着想按住他。
李三笑充耳不闻,布满血丝的眼睛只盯着心口蝶影:再来!他以近乎自毁的架势,再次引动薪火撞向妖气!每一次撞击都像被重锤砸在五脏六腑,但每一次撞击后,那淡金蝶影都会更凝实一分,金线缝合速度也越来越快!
小蛮...他喉咙里滚出破碎的笑声,血沫不断从嘴角溢出,你看...老子...够不够疯...
第九次撞击! 噗——! 李三笑喷出的血已变成暗红色,但这一次,妖气终于被彻底撞散!溃散的妖力被金线引导着,如同百川归海,缓缓汇入他枯竭的丹田。更奇妙的是,左臂那片乌黑的腐蚀伤边缘,坏死的皮肉竟簌簌脱落,露出底下粉嫩的新肉!
淡金蝶影闪烁了几下,温柔地拂过他新生的皮肉,渐渐消散。
李三笑瘫在血泊里剧烈喘息,全身如同水里捞出来。他颤抖着抬起右手——皮肤下仍有细微凸起,但不再是狰狞的断裂沟壑,而是流畅的、蕴藏着爆炸性力量的全新脉络!
哥...柱子哆嗦着指他额头,疤...疤结痂了!
李三笑抬手一摸。昨夜被鼠王撞出的青紫肿包,此刻覆着一层淡金色的薄痂,麻痒取代了刺痛。他反手撑地想站起——
咔嚓! 身下地面突然龟裂!他慌忙收力,却见手掌按过的泥地,赫然陷下去半寸深的掌印!
这...柱子张大嘴。
李三笑布满血污泥污的脸上,那双通红的眼睛第一次亮起野兽般的光。他猛地握拳,骨节爆出炒豆般的炸响!
柱子!他嘶哑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亢奋,揪根狼毛!插老子新疤上!他指着额头淡金痂,要最硬的鬃毛!当旗!
柱子手忙脚乱拔了根钢针似的狼鬃,小心翼翼插进痂缝。李三笑顶着那根迎风晃动的狼毛,踉跄站直身子。后背崩裂的伤口被新生皮肉拉扯着,带来针扎似的痒痛。
他忽然低头,用沾满血污泥污的手,极其轻柔地抚过心口蝶梦簪的位置,嘶哑声音轻得像叹息: 谢了...下次...轻点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