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初界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灰蒙蒙的空间寂静无声,唯有中央那滩混沌源液散发着恒定而深邃的微光,映照着两张凝重而疲惫的脸庞。
月灵儿蜷缩在林凡勉强维持的薄弱光罩内,光罩外是汹涌澎湃、带着原始威压的混沌之气,光罩内,她自身的月华之力正以惊人的速度消耗,与无孔不入的侵蚀对抗着。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得苍白,呼吸急促,身体因痛苦而微微颤抖。这个临时的避难所,正迅速变成她的囚笼和刑场。
“不行……光罩撑不了太久,我的灵力也快耗尽了……”月灵儿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美眸望向林凡,充满了无助。她体内的月华之力与混沌之气属性相克,如同水火不容,每多待一刻,对她的经脉和根基都是巨大的负担和损伤。
林凡半跪在地,双手虚按,全力维持着光罩,额头上青筋凸起,汗珠不断滚落。维持这个隔绝区域对他心神的消耗极大,混沌道种传来的疲惫感越来越清晰。他看着月灵儿痛苦的模样,心如刀绞。必须尽快找到解决办法!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滩混沌源液上。这是初界本源,蕴含着演化万物的生机,也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希望。但源液力量层次太高,月灵儿绝非混沌体质,直接接触,哪怕一丝,都可能瞬间被其同化或撑爆!
“一定有办法……混沌演化的包容性……”林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回忆着《混沌开天经》中的玄奥经文,结合自身对混沌之气的感悟。混沌化生万物,理应能包容月华……关键在于引导和转化,而非强行灌注!
一个极其大胆、精细到极致的构想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他不能将源液直接给月灵儿,但他可以尝试以自身为桥梁,引动一丝源液最本源的‘生机’意境,极度稀释后,模拟出能被月华之力接纳的‘纯净灵机’,来滋养和稳固她的本源,帮助她抵抗混沌之气的侵蚀!
这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对林凡的控制力要求达到了变态的程度!稍有差池,不仅救不了月灵儿,两人都可能被暴走的源液反噬!
但,没有退路了!
“灵儿!听着!”林凡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接下来,我会尝试引导一丝特殊的气息进入你体内,帮你稳固本源,抵抗混沌侵蚀!过程可能会很痛苦,但你一定要信任我,彻底放松,引导这股气息与你月华之力交融,不要有任何排斥!明白吗?”
月灵儿看着林凡眼中那近乎燃烧的专注和决然,重重地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眼,将身心完全放开,甚至主动收敛了护体的月华之力,表现出对林凡毫无保留的信任。“来吧!”
林凡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如鹰。他先分出一部分心神,更加稳固地维持住月灵儿周身的隔绝光罩。然后,他将绝大部分意识沉入丹田,沟通混沌道种,再通过道种,小心翼翼地触及那滩混沌源液。
这一次,他不再是引动源液的力量,而是试图去感悟、剥离出源液中最纯粹的那一丝孕育万物、滋养生命的本源生机意境。他的神识如同最灵巧的手指,在磅礴的源液能量边缘轻轻拨动,捕捉着那玄之又玄的韵律。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林凡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身体微微摇晃。但他咬牙坚持,神识高度集中,终于,他成功地捕捉到了那一丝若有若无、却蕴含着无限可能的生机意境!
“就是现在!”
他引导着这一丝微弱到极致的源液生机意境,融入自身流转的混沌之气中,然后通过按在光罩上的双手,将其极度稀释、转化成一种温和的、中正的、充满生命气息的能量流,缓缓渡入月灵儿体内!
这缕能量流进入月灵儿经脉的瞬间,她浑身剧颤!想象中的剧烈冲突并未出现,那能量流温和得如同初春的阳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迅速融入她近乎干涸的经脉和丹田。原本因抵抗混沌侵蚀而躁动不安的月华之力,接触到这股充满生机的能量后,竟如同久旱逢甘霖,迅速变得温顺、凝实起来!
有效!
林凡心中狂喜,但不敢有丝毫松懈!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能量流的强度和速度,确保其始终在月灵儿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并引导着它温养她受损的经脉,稳固她动摇的本源。
月灵儿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苍白的脸颊恢复了一丝血色。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暖而充满生机的力量正在体内流淌,所过之处,混沌之气带来的刺痛和排斥感大幅减弱,原本即将枯竭的月华之力,竟然开始缓慢地恢复和增长!这种恢复并非强行补充,而是源自本源的滋养和壮大!
她不敢怠慢,立刻全力运转月华功法,引导着这股珍贵的生机与自身的月华之力水乳交融。渐渐地,她的体表重新散发出柔和的月白光晕,虽然不如外界明亮,却更加凝练和纯净,竟然隐隐将周围混沌之气的侵蚀排斥开了一小段距离!
看到月灵儿的状态稳定下来,并且似乎能凭借自身力量在一定程度上抵抗混沌侵蚀,林凡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缓缓收回了手掌,但仍维持着光罩,以备不时之需。他瘫坐在地,大口喘息,脸色苍白如纸,神魂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剧痛,这是心神极度消耗的后遗症。但看到月灵儿转危为安,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月灵儿全力运功,消化着那丝本源生机带来的好处。林凡则抓紧时间恢复自身消耗的心神和灵力,同时分心感应着外界的动静。
通过混沌道种与初界的微弱联系,他能模糊地感知到外界的情况。那片丛林区域,此刻恐怕已被恐怖的存在和无尽的虫潮淹没。他们暂时安全,但危机并未解除。一旦离开初界,必将面对更加可怕的局面。
不知过了多久,月灵儿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内敛,气息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已变得平稳有力,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凝练了一丝。她看向一旁闭目调息的林凡,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深深的感激,更有一丝悄然滋生的、超越同伴的情愫。
“感觉怎么样?”林凡似有所觉,也睁开了眼睛,声音依旧有些沙哑。
“好多了。”月灵儿轻声道,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那股生机……很神奇。我的月华本源似乎被洗涤了一遍,更加纯净了。在这里,只要不过度消耗,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她顿了顿,担忧地看着林凡苍白的脸,“你消耗很大……”
“无妨,恢复一下就好。”林凡摆了摆手,眉头微蹙,“我们现在安全了,但外界情况不明。那魔物脱困后,不知会如何。我们需尽快恢复实力,并想办法离开这里。”
月灵儿点了点头,神色也凝重起来。初界虽好,却是无根之萍,他们不可能永远躲在这里。
两人不再多言,在这方绝无仅有的安全港湾中,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恢复和修炼,为即将到来的、未知的狂风暴雨做着准备。混沌初界的第一批活物访客,在这片灰蒙蒙的天地中,悄然争分夺秒,积蓄着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