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洞内寒气弥漫，岩壁沁出冰冷的水珠，空气湿冷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林凡和月灵儿依偎在角落，单薄的衣衫无法抵御这刺骨的寒意，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靠彼此的体温艰难维持着一点微弱的暖意。
月灵儿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似乎在梦中依旧在与伤痛搏斗。她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微弱，偶尔会因为牵动内腑的伤势而发出压抑的痛哼。林凡几乎一夜未眠，重伤的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但精神却如同绷紧的弦，时刻警惕着洞外的任何异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月灵儿身体的冰凉和颤抖，这让他心中的紧迫感更加强烈。
当天边泛起第一抹鱼肚白，微弱的曦光尚未驱散洞内的黑暗时，林凡轻轻动了动几乎僵硬的身体。他小心翼翼地想让月灵儿靠得更舒服些，却不料这细微的动作还是惊醒了她。
月灵儿猛地睁开眼，银月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短暂的迷茫和惊悸，待看清是林凡后，才缓缓放松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和痛苦。她尝试动一下身体，立刻倒吸一口冷气，全身如同散架般剧痛。
“天快亮了。”林凡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夜未眠的干涩，“你感觉怎么样？”
月灵儿艰难地摇了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似乎没有。她内视己身，情况依旧不容乐观。经脉破损严重，幽冥魔气如同附骨之疽，虽然被混沌生气压制，却仍在缓慢侵蚀。丹田空荡，月华本源枯竭，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内腑的伤痛。
林凡的情况稍好，但也好得有限。混沌道种的自行运转，一夜之间也只恢复了微乎其微的一丝本源，对于他沉重的伤势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必须尽快恢复行动力。”林凡看着洞口逐渐亮起的天光，语气凝重，“此地不能久留。我们需要食物，需要更安全的环境，需要彻底清除你体内的魔气。”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双腿麻木，浑身酸痛无力，试了几次才勉强用手撑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势，让他额头青筋暴起。
他踉跄着走到洞口，拨开荆棘，清晨湿润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草木和泥土的芬芳，让他精神微微一振。洞外的溪流在晨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水声潺潺。他看到溪边岩石上凝结着晶莹的露珠，草丛间似乎有一些可食用的野果和菌类。
希望，就在眼前，但获取它们，需要力气。
林凡回到洞中，对月灵儿说：“外面有露水，还有一些野果。我去弄点来，补充些体力。你千万别动，保存体力。”
月灵儿虚弱地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担忧。她知道林凡的状态也很差，独自行动充满风险。
林凡深吸一口气，再次走出洞穴。他折了一根相对结实的树枝作为拐杖，支撑着虚弱的身体，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下到溪边短短的距离，他歇了三次，大汗淋漓。
他先是用宽大的树叶小心翼翼地收集岩石上的晨露，凑了小小一捧。清澈冰冷的露水入口，带着一丝甘甜，暂时缓解了喉咙的干渴。接着，他辨认着溪边生长的几丛熟悉的、无毒浆果，采摘了一些。又发现了几株可以食用的、肥嫩的野菜和菌类，也一并小心采下。
整个过程缓慢而费力，简单的弯腰、采摘动作，都让他气喘吁吁，眼前发黑。但他坚持着，因为这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当他抱着一堆用大树叶包裹的露水、野果和野菜，踉跄着回到洞中时，几乎虚脱地坐倒在地。
“先……喝点水。”林凡将树叶包裹的露水递给月灵儿，声音颤抖。
月灵儿看着他苍白如纸、大汗淋漓的脸，和那双因为过度疲惫而布满血丝却依旧坚定的眼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接过露水，小口小口地喝着。冰凉的露水滋润着她干灼的喉咙，也滋润着她近乎绝望的心田。
随后，两人分食了那些略带酸涩的野果和清淡的野菜。食物虽然简陋，但对于饥肠辘辘、元气大伤的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一股微弱的暖流伴随着食物下肚，缓缓散开，补充着他们几乎耗尽的体力。
补充了水分和食物后，两人的气色似乎好了一点点，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濒临昏迷。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林凡靠坐在岩壁上，一边缓慢地消化着食物，一边凝重地说道，“这里太靠近水源，虽然方便，但也容易暴露。而且，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食物和水，还需要绝对安全的环境来清除魔气，恢复伤势。”
他看向月灵儿：“你对万瘴古林边缘，了解多少？有没有相对安全，又能找到一些疗伤草药的可能？”
月灵儿蹙眉沉思，回忆着族中古老的记载，声音微弱：“万瘴古林边缘……瘴气相对稀薄，但毒虫猛兽不少。据说有一些隐蔽的山谷，或许有……低阶的灵草生长，但具体位置……我也不知。族中典籍记载，古林边缘生长着一种名为‘清心草’的低阶灵植，有微弱净化毒素、宁心静气之效，或许……对压制魔气有一丝帮助。还有一种‘凝血菇’，对外伤愈合略有裨益。”
她的信息有限，但至少提供了一个方向。
“清心草……凝血菇……”林凡默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值得尝试。一直困守在这里，只能是坐以待毙。
“等我们再恢复一点力气，能走远一些，就沿着古林边缘寻找。”林凡做出了决定，“希望能找到适合藏身的地方，也能找到这些草药。”
目标确定后，两人不再说话，抓紧时间休息，全力运转功法，消化食物，试图尽快恢复一丝行动的力量。洞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两人缓慢而深长的呼吸声，以及外面持续不断的溪流声。
阳光渐渐升高，透过缝隙照进洞内，带来一丝暖意。在这短暂的安宁中，希望如同石缝中顽强生长的小草，在绝望的废墟上，悄然探出了头。前路依旧凶险未知，但至少，他们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并且，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