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门户洞开的瞬间,积蓄已久的归墟黑暗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而出!所过之处,虚空仿佛被抹去色彩,只留下最本质的虚无与死寂,连光线都无法逃脱其吞噬。
“拦住它!”石岳目眦欲裂,不顾双臂重伤,爆吼一声,周身残余气血疯狂燃烧,形成一道稀薄的血色屏障,死死挡在昏迷的青芜、叶灵和守拙真人身前!他知道这无异于螳臂当车,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叶灵泪流满面,将所有残存的、微弱的守护符文尽数打出,加固着那摇摇欲坠的血色屏障。
就在那毁灭性的黑暗即将触及屏障,将所有人连同这片空域一同吞噬之际——
“喵——嗷!!”
一声并非响亮,却仿佛直接响彻在规则层面的尖锐嘶鸣,从“玄”的口中发出!它挣扎着站起,眼中那原本黯淡的星海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甚至隐隐出现了裂痕!它那小小的身躯仿佛成了一个漩涡的中心,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银色光辉,混合着一丝它与陈续之间牢不可破的契约之力,化作一道凝练的银线,无视空间距离,瞬间射入了那洞开的门户之内,精准地命中了被黑暗核心包裹的陈续眉心!
这不是攻击,而是最本源的呼唤与引导!
“契约者……醒来!”
“平衡……非对抗……乃共存!”
“源初……归墟……皆为汝力!”
“掌控它!”
“玄”的意念,如同惊雷,直接在陈续那被黑暗淹没的意识最深处炸响!
与此同时,那汹涌而出的归墟黑暗,在即将吞噬石岳构筑的脆弱屏障时,竟猛地一滞!
门户之内,那浓稠如墨的黑暗核心中,一点微弱的、却无比纯粹的温润白光,如同黎明前最顽强的星辰,艰难地、却又无比坚定地亮了起来!
是陈续的左眼!那代表“万象源初”的力量,在青芜舍身打开的通道、“玄”不顾一切的呼唤引导、以及他自身求生意志的最终爆发下,于绝对的死寂中,重新点燃了生机之火!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低吼,从黑暗核心中传出。
紧接着,那一点源初白光并未与周围的归墟黑暗激烈冲突,反而开始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缓缓旋转。白光所过之处,那狂暴的、充满毁灭欲望的归墟黑暗,竟如同被驯服的野马,开始变得温顺,不再肆意扩张吞噬,而是跟随着白光的轨迹,一同流转起来!
归墟,终结;源初,诞生。
二者并非绝对对立,而是循环的两极,是宇宙法则的一体两面!
陈续在生死边缘,在伙伴以生命为代价创造的契机下,终于抓住了那一丝明悟!他不再试图强行压制或驱逐归墟,而是开始尝试去理解,去引导,去让这两种同源而出、却走向极致相反方向的力量,重新找到共存的基点!
以那一点源初白光为核心,归墟黑暗为旋臂,一个微小却稳定的灰蒙蒙气旋,在陈续胸前逐渐成形。这个气旋,与之前在残骸之地他尝试凝聚的相似,却更加凝实,更加稳定,其中蕴含的“无”之意境,也愈发深邃。
随着这个气旋的出现,那汹涌外泄的归墟黑暗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不再向外扩散,而是如同百川归海般,被那气旋缓缓吸纳、收回!
残骸之外,那令人窒息的毁灭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银色光壁上的黑色纹路迅速消褪,重新变得稳固、柔和。从门户中涌出的黑暗也倒卷而回,最终完全缩回了残骸内部。
危机,暂时解除了。
石岳瘫倒在地,大口喘息,血色屏障消散。叶灵扑到青芜身边,探查她的情况,发现她气息虽微弱至极,心脉处却有一丝微弱的混沌紫金之光守护着最后一点生机,未曾彻底熄灭,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玄”在发出那一声呼唤后,便彻底力竭,陷入了深度的沉睡,气息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洞开的银色门户。
门户之内,归墟的黑暗已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灰蒙蒙的微光。隐约可见,陈续的身影盘膝坐在其中,双目紧闭,胸前那个灰蒙蒙的气旋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非生非死、却又包容生死的独特道韵。
他脸上的痛苦神色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平静。眉心的契约烙印清晰而稳定,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他依旧没有苏醒,但任谁都能感觉到,他体内那场险些毁灭一切的风暴,已经初步平息,并转化为一种潜在的、更加强大的力量根基。
他成功了。在伙伴的牺牲与守护下,他终于在归墟的侵蚀中站稳了脚跟,初步驾驭了这股毁灭性的力量。
但代价,是青芜的濒死昏迷,是“玄”的深度沉眠,是守拙真人的油尽灯枯,是全体的重伤累累。
银色门户并未关闭,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叶灵和石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断。
“进去!”石岳挣扎着起身,“里面或许有能救青芜姐和委员长的方法!守拙前辈也需要安静的地方恢复!”
叶灵点头,小心地背起青芜,石岳则背起守拙真人,两人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那扇由青芜以生命为代价开启的门户,进入了这块神秘的源初纪元核心残骸内部。
当他们踏入之后,银色门户悄无声息地闭合,将外界的危险与窥探暂时隔绝。
残骸之外,重归死寂。只有远处虚空中,那理骸院与深渊战斗后残留的些许能量余烬,以及更遥远黑暗中可能存在的目光,预示着危机并未真正远离。
残骸之内,一场新的休整与等待,即将开始。而陈续的苏醒,以及他体内那初步融合的归墟与源初之力,将会带来怎样的变化,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