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平稳地驶向郊区影视基地。
让林奈理解了权珩话中的逻辑。
在这个世界，即便是伪装，也需要遵循一定的规则。
哪怕反派花瓶的人生，也不仅仅是嚣张跋扈，仍旧需要一层虚伪的外衣，包裹在外面增加合理性。
系统界面适时更新：【剧情任务：参加《青云》剧组试镜，获取“仙门弟子乙”角色。】
这有点难，林奈在这样想着。他说不定还不如花瓶会演戏呢。花瓶至少不会像他这样‘面瘫’，感情阈值高到无法解读细微复杂的情绪。
不过换一种思路，他确实是一个真正的花瓶。
至少脸是这样的。
当他们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进试镜等候区时，原本有些嘈杂的空间瞬间安静了几分。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射过来，聚焦在权珩身上，随即又带着好奇、审视甚至嫉妒，落在了他身边焕然一新的林奈身上。
林奈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些视线里的情绪分量，但他只是平静地扫视了一圈，然后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和人群。他的目光掠过那些紧张背诵台词、反复练习表情的年轻演员，认真记住他们的细微动作，然后努力模仿出了一个相似的神色。
‘完美’融入其中。
权珩并未与他坐在一起，而是径直与迎上来的制片人走到了稍远的地方低声交谈。他站在那里，身形挺拔，仅仅是侧影就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与这个充满焦虑和渴望的空间格格不入。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马甲、戴着鸭舌帽的副导演拿着名单走了出来。
“下一个，林奈！准备试镜‘仙门弟子乙’！”
林奈站起身，在更多目光的注视下，走向那扇标志着“试镜间”的门。权珩在与制片人交谈的间隙，目光地扫过他，没有任何表示，仿佛只是确认一件物品是否被准时送达到了指定位置。
试镜间内坐着几个人，居中的是导演，旁边是编剧和另外几位评委。他们的表情大多带着例行公事的疲惫。
“林奈是吧？”导演翻了翻手中的资料，头也没太抬，“就试一下剧本第三页，弟子乙看到师尊出场时，那个震惊和崇拜的反应。没有台词，给你三十秒。”
旁边的场务递过来一张薄薄的剧本页。
林奈接过来，上面只有简单的场景描述和一行人物动作提示：【弟子乙：目睹师尊御剑而来，面露极度震惊与仰慕。】
他快速浏览了一遍。这似乎并不困难。
只需要模拟出一种符合要求有点夸张的情绪反应。
他站在原地，闭上眼睛，似乎在酝酿情绪。评委们对此习以为常，继续低头看资料或小声交流。
几秒钟后，林奈睁开眼。
他微微仰起头，目光投向虚空中的某一点，瞳孔似乎微微聚焦，又似乎有些失神，嘴唇微张，形成一个很小的o形，但脸上大部分肌肉却保持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不过，就这样保持了一会儿，他就恢复了原本的表情。
评委席上安静了一瞬。
这种反应……与其说是“震惊与崇拜”，不如说更像一个空有精致外壳的人偶，被临时输入了“惊讶”指令后，所呈现出的那种程序化的、略带滞涩和违和感的反应。
漂亮，却毫无灵魂，甚至带着点诡异的抽离。
导演终于抬起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在评估这种表演是否能用。旁边的编剧则露出了些许玩味的表情。
“好了，可以了。”导演挥了挥手，语气听不出喜怒，“回去等通知吧。”
“谢谢导演。”林奈礼貌地鞠了一躬，转身走了出去。
他刚走出试镜间，就看到权珩已经结束了与制片人的谈话，正站在不远处等着他。那位制片人离开时，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来得及收起的、混合着错愕与好笑的神情，并拍了拍权珩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他。
“怎么样？”权珩问，声音依旧平淡。
“完成了指定动作。”林奈美化了下语言，“表达方式可能与传统有一点差异。”
权珩闻言，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转瞬即逝。他没再追问细节，只是道：“走吧。”
两人并肩向外走去，再次穿过等候区。这一次，投向林奈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
刚走到门口，差点与一个正匆匆走进来的人撞上。
对方抬起头，露出一张清俊而温和的脸，眼神带着些歉意和匆忙。林奈认得这张脸，系统资料里出现过——
温景行，这个世界的核心主角，未来影帝。
他看起来比剧组定妆照片上更瘦削一些，气质柔和，眼神温柔包容，明明很年轻的模样，却又有一种历经风雨般故事感。
“对不起，差点撞到你们。”温景行礼貌地道歉，目光在林奈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也为他过于出众的容貌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对权珩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快步走向了等候区。
这是一个极其短暂的、微不足道的交集。世界的中心与预定的炮灰在此刻擦肩，尚不知命运的丝线将如何纠缠。
但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林奈清晰地感觉到，身侧权珩周身的气压几不可察地降低了一丝，那暗金色的瞳孔甚至没有正式瞥向对方，只是一种无形的、冰冷的排斥感。
看来，这位金主Npc，对世界主角的初始好感度为负。这很符合他“反派炮灰金主”的定位。
坐回车里，权珩才再次开口，话题却并未围绕试镜本身。
“看到刚才那个人了？”他指的是温景行。
“嗯。”林奈点头。
“一个跑龙套的。”权珩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用词刻意带着轻蔑，“靠着一点小聪明和运气，在这个圈子里挣扎。”
他侧过头，暗金色的瞳孔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映出林奈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而你，林奈，”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意味，“你不需要像他那样。你只需要站在我为你铺好的路上，就够了。”
“至于能站多久，站多高……”
权珩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皮质座椅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
“取决于你，能让我保持多久的兴趣。”
林奈转过脸，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将权珩的话语在意识中归类为【Npc背景故事叙述】与【非强制性任务提示】。
至于那句关乎‘兴趣’的结尾……
嗯，刚才好像有风吹过，说什么呢，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