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竞赛小组的“蜜月期”并没有持续太久。
博易舟那点因为共同攻坚难题而产生的、微不足道的“战友情”,很快就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所淹没——嫉妒。
他无法忍受张晨风在小组中越来越核心的地位(虽然他不承认),无法忍受苏墨那种无视他的态度,更无法忍受赵文佳对张晨风流露出的、哪怕只是学术上的欣赏。
那天看到张晨风和赵文佳在教室谈话后,博易舟心里就憋着一股邪火。
他觉得张晨风什么都占着:成绩好、女生缘好、连他有点好感的赵文佳似乎也对张晨风另眼相看。这种不平衡感让他极其难受。
他不敢在明面上挑衅张晨风(毕竟打架打不过,学习也比不过),便开始琢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
一天下午的体育课,(3)班和(12)班恰好同时上,内容是篮球分组对抗。博易舟觉得机会来了。
他知道(12)班那几个刺头,尤其是运动会撞了张晨风的那个叫葛双诞的体育生,对张晨风很不爽(觉得张晨风害他被取消成绩丢了面子)。
博易舟便趁着热身的时候,悄悄凑到葛双诞身边。
“诞哥,”博易舟递过去一瓶水,压低声音,“一会儿分组,想办法跟张晨风对位呗?给他点‘照顾’?”
葛双诞瞥了他一眼,拧开瓶盖灌了一口,嗤笑:“怎么?你小子也看他不顺眼?”
博易舟眼神闪烁:“看他嘚瑟就不爽。怎么样?有机会阴他一下,别太明显就行。”
葛双诞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行啊,正合我意。上次算他运气好,没撞结实。”
分组时,葛双诞果然利用他在(12)班的影响力,故意让张晨风分到了和他对抗的小组。
比赛开始后,葛双诞就开始了他的“表演”。防守张晨风时,小动作不断:暗中推腰、下绊子、抢篮板时肘部暗顶……动作隐蔽而阴险。
张晨风皱起眉头,尽量避开,专注于打球。他不想在体育课上惹事。
博易舟则在另一边,看到葛双诞的小动作,心中暗爽,偶尔还故意把球传给位置不好的张晨风,让他陷入包夹。
一次争抢篮板球,张晨风跳起,葛双诞紧随其后,假装争球,膝盖却极其隐蔽地、狠狠地顶向了张晨风的支撑腿的膝弯!
“呃!”张晨风猝不及防,腿部一阵剧痛酸麻,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风哥!”场边的秦敏、钟栎瑶等(3)班同学惊呼起来!
王磊立刻冲进场内,一把推开葛双诞:“操你妈!葛双诞你故意的吧!”
葛双诞摊开手,一脸无辜:“抢球啊!不小心碰到而已!他自己没站稳怪我?”
张晨风捂着膝盖,疼得冷汗直冒。这次撞击比运动会那次更狠,更阴毒!
博易舟也假惺惺地跑过来:“哎呀,风哥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3)班和(12)班的人顿时围了上来,互相推搡,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妈的!(12)班你们耍阴招!”
“放屁!正常对抗!”
“打不过就玩脏的!”
就在冲突即将升级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都让开。”
苏墨不知何时走进了场内,他拨开人群,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张晨风的膝盖。
他的手法很专业,摸了摸骨缝和韧带。
“韧带可能拉伤,骨头应该没事。”他冷静地判断,然后抬头,目光锐利地扫向葛双诞,最后在博易舟脸上停顿了一秒。
博易舟被他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心里一毛,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苏墨没说什么,扶起张晨风:“去医务室。”
王磊和李壮也赶紧过来帮忙。
体育老师也赶了过来,制止了冲突,批评了葛双诞动作过大,但因为没有确凿证据,也只能口头警告。
去医务室的路上,张晨风忍着痛,回想刚才的情景。
葛双诞的恶意很明显,但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葛双诞虽然莽,但似乎没必要在体育课上这么明目张胆地阴他……除非,有人怂恿?
他想起博易舟赛前和刘强的窃窃私语,以及博易舟刚才那幸灾乐祸的眼神和假惺惺的关心……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到了医务室,校医检查后,确认是膝关节韧带轻度扭伤,需要冰敷和休息,近期避免剧烈运动。
“妈的,肯定是葛双诞那孙子故意的!”李壮愤愤不平。
“博易舟那小子也不是好东西,我看他刚才跟葛双诞嘀咕来着!”王磊也嚷嚷。
苏墨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张晨风,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小心内鬼。”
张晨风心中一震,看向苏墨。苏墨的眼神意味深长。
果然,苏墨也怀疑博易舟。
包扎好后,张晨风在王磊和李壮的搀扶下回到教室。秦敏和钟栎瑶围上来,焦急地问长问短。
博易舟也凑过来,一脸“关切”:“风哥,没事吧?唉,都怪葛双诞太野蛮了!”
张晨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博易舟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讪讪地走开了。
放学后,张晨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墨发来的qq消息,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厕所,葛双诞和博。交易。」
后面附了一个几秒钟的、画面晃动但录音清晰的音频文件。点开一听,是博易舟和葛双诞赛前那短暂的对话!
「……给他点‘照顾’……」
「……看他不爽……阴他一下……」
张晨风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果然是他!
怒火在心中翻腾。他没想到博易舟竟然卑劣到这种地步,勾结外班的人对自己下黑手!就因为那点可笑的嫉妒?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立刻去找博易舟算账的冲动。
现在没有直接证据(仅凭录音博易舟可以狡辩是开玩笑),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而且马上就要数学竞赛了,他不想节外生枝。
但这笔账,他记下了。博易舟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越过了底线。
这次球场冲突,像一面照妖镜,彻底照出了博易舟扭曲的内心。
也让张晨风更加清晰地认识到,看似平静的校园生活下,隐藏着怎样的恶意。而苏墨再次出乎意料地提供了关键帮助,这个沉默的室友,身上似乎藏着越来越多的秘密。
张晨风知道,他和博易舟之间,已经不再是简单的竞争或看不顺眼,而是结下了真正的梁子。
未来的日子,必须更加小心这个隐藏在身边的“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