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苏泷的目光落在旁边病床上女孩沉睡的、依旧带着泪痕的侧脸上,眼神复杂而柔软。他沉默了几秒,才低低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挺好的……慢慢来,不着急。”
徐丹宁了然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也压低了声音:“机会……可得把握住了。人都……安排到身边了。” 她朝遂宁的方向努了努嘴。
汪苏泷疲惫地闭上眼,显然不想在这个身心俱疲的时刻讨论这个话题:“丹宁姐,你先回去吧,折腾一晚上了……姐夫和孩子该担心了。”
“你们两个这样……能行吗?” 徐丹宁不放心地看着他缠着固定带的胸口和旁边沉睡的遂宁。
“没事,有护士。去吧。” 他朝她挥了挥没受伤的手,语气坚持。
徐丹宁叹了口气,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才拖着同样疲惫的身体离开。
病房彻底安静下来。窗外的城市灯火阑珊,映在汪苏泷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巨大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他刚想强迫自己闭眼休息一会儿——
一阵突兀而执着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病房的寂静。
声音来源是旁边病床床头柜上,遂宁的背包。汪苏泷皱了皱眉,担心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她。他挣扎着,忍着胸口的闷痛,小心地挪下床,脚步虚浮地走到她的床边。手机屏幕上,“阿茉”的名字伴随着一个可爱的猫咪头像疯狂闪烁。屏幕上方的通知栏里,已经堆积了十几条未读信息,还在不断弹出新的预览:
>阿茉:遂宁!你到北京了吗?怎么不回消息?
>阿茉:电话也不接!急死我了!
>阿茉:看到汪苏泷机场图了,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又没好好休息?
>阿茉:接电话啊宝贝!别吓我!
>阿茉:再不接我报警了!!!……
铃声固执地响着,一遍又一遍,带着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汪苏泷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名字和那些充满焦灼的信息,又看了看病床上眉头微蹙、似乎要被吵醒的遂宁。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他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一个带着哭腔、无比焦急的女声冲了出来,穿透了深夜病房的宁静:
“遂宁!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到底怎么了?!你在哪?!”“喂,是余遂宁吗”电话接通汪苏泷还没说话,那边的周茉率先开口。
汪苏泷定了定神才开口,声音因为疲惫和伤势显得低沉沙哑:“你好,我是汪苏泷,遂宁的老板。她没事,但现在人在医院,刚才情绪有些激动,加上太累了,暂时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惊恐,“她怎么样了?严不严重?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背景音里立刻传来翻箱倒柜和急促的脚步声。
“医生说没有大碍,” 汪苏泷赶紧解释,试图安抚对方的情绪,“就是疲劳过度加上急火攻心,正在输液休息,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我们在北京市某某某医院急诊留观区。”
“好好好,我知道了!谢谢您泷哥!麻烦您先照顾她!我这就订最早的机票!” 周茉的声音依旧急切,但稍微有了方向,“泷哥,方便加您个微信吗?我把航班信息发给您,到了医院也好联系您。我的手机号是……”
汪苏泷报出了自己的私人号码:“嗯,这是我的微信。你路上小心,别太着急,她这边有我看着。”
“谢谢!太谢谢了!” 周茉连声道谢,匆匆挂了电话。
电话一断,周茉胡乱地把桌上的护肤品、充电器往行李箱里扫,动作快得带风。她一边塞,一边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电话一接通就语速飞快:“向泽骞!阿宁出事了,在医院晕倒了!我得立刻去北京!帮我看看最早一班飞北京的机票!”
睡得迷迷糊糊的向泽骞猛地坐起身,几秒钟才完全清醒:“晕倒了?!怎么回事?在哪家医院?我跟你一起去!” 他立刻掀开被子下床,声音也严肃起来。
“某某某医院!汪苏泷接的电话,说累晕的!票订好了告诉我!” 周茉说完就挂了,继续跟行李箱搏斗。
几分钟后,向泽骞已经穿戴整齐,拉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出现在周茉房门口:“票订好了,六点二十那班,现在走来得及。车也叫好了,五分钟楼下等。身份证带了吗?” 他语速沉稳,条理清晰,像一剂定心丸。
“带了带了!” 周茉抓起桌上的身份证和房卡,最后拉上行李箱拉链,“走!”
两人迅速退房上车。车子驶向机场,凌晨的城市空旷寂静。
“汪苏泷具体怎么说?怎么会突然晕倒?” 向泽骞看着旁边脸色发白、紧紧攥着手机的周茉问道。
“就说情绪激动加上太累了……这个笨蛋!” 周茉又急又气,眼圈有点红,“她就从来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大学那会儿发烧烧成肺炎才肯去医院的事你忘了?青岛音乐节,她发着高烧硬撑着去,回来躺了一周,差点烧出毛病!”
“青岛那次?” 向泽骞皱眉回忆,“我记得当时项目结束她请了长假,说是家里有事……原来是这样?” 他语气带着惊讶和一丝后怕,“她怎么什么都不说?”
“她就是这死脾气!僵得很,什么事都自己扛!” 周茉点开汪苏泷刚刚通过微信发来的照片——病床上,遂宁闭着眼,鼻子里插着细细的鼻氧管,脸色苍白,头发散乱地贴在枕头上。周茉心疼地放大图片,“你看,这才多久,脸都小了一圈!不行,这次说什么也得把她‘绑’回杭州好好养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