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的冰线又往前爬了半厘米，程知遥立刻靠住岩壁。她右手迅速摸进背包，从仓库里抽出三层保温衬层，一把裹在左肩上。寒气还在往骨头里钻，但她没时间管那么多。
“再不开门我真的要冻死了。”她咬牙念出口令。
仓仔的声音立刻蹦出来：【警告！宿主体温持续下降，建议立即撤离至安全区域！】
“撤？后面全是人。”她冷笑，“你让我往雪里滚？”
她把隔热膜缠紧，左手已经几乎动不了。指尖发黑，皮肤下像有玻璃渣在游走。她靠着墙喘了口气，抬头看向裂谷口。风雪中，远处地平线出现一排黑点，正快速逼近。
是车。
二十辆沙地车呈扇形压过来，车顶的钻地锚已经开始旋转。最前面那辆车上站着个人，手里拎着火焰喷射器，正是雪狼。他扯着嗓子喊：“交出火种容器！不然老子一把火烧了你们的老窝！”
部族的人全乱了。有人往后退，有人抓起长矛发抖。乌雅站在高处，白狐皮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举起骨杖想稳住场面，但没人听。
程知遥盯着雪狼手里的武器。那玩意儿她熟，第83章修过的同款。燃料管接口松动，保险栓卡得不牢——这种破烂改装机，最容易出问题。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锈迹斑斑的银色拉环，边缘还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给丫爷死”。
陈铁的东西。
她眯起眼，低声对仓仔说：“调老陀螺的频道，我要看看现在能换什么。”
几秒后，空中弹出一行小字：【《道德经》第38章——三台电磁链锯斧，可兑换。支付方式：未标注任务凭证x1，或‘无用但好看之物’一件。】
程知遥没动。她把拉环攥在掌心，拖着左臂一步步走上残破的城墙。每走一步，肩膀就抽一下痛。她站定，举起自己那把火焰喷射器，对着车队大喊：
“雪狼！你这枪不错，可惜……缺个拉环！”
所有人愣住。
她手腕一抖，拉环飞出去，在空中划了道弧线，精准卡进雪狼武器的保险槽。
“咔哒”一声。
燃料管瞬间逆喷，火舌倒卷，直接糊了雪狼半边脸。他惨叫一声往后摔，眉毛和额前头发全焦了，手里枪差点脱手。
车队当场骚动。有人跳下车，有人举枪乱瞄。部族这边反而炸了锅，几个孩子尖叫着拍手。
程知遥站在城墙上，声音压过风雪：“你们头儿连自己的枪都管不住，还想抢我们的火种？”
没人说话。
雪狼抹了把脸，怒吼：“给我冲！活捉那个女的！”
但他手下没人动。一台沙地车刚往前开了一米，底盘突然发出异响，接着冒烟熄火。另一台试图绕行，结果钻地锚卡进冻土里拔不出来。
程知遥嘴角一扬。她刚才扔拉环只是幌子，真正动手的是趁所有人看热闹时，用微型干扰器黑进了两台车的控制系统。虽然只能撑几分钟，但够用了。
她转身对仓仔说：“交易的事，现在办。”
“拿什么换？你身上全是实用货。”
“昨天乌雅送我的那块骨片。”她从夹层掏出一块小孩手掌大的雕花骨片，纹路歪歪扭扭，像是孩子随手刻的，“她说这是部族小孩做的，祝我平安。”
仓仔沉默两秒：【确认提交物品：“寒霜圣女收到的第一件礼物”。兑换成功。三台电磁链锯斧已存入仓库。】
程知遥刚松口气，左肩猛地一抽。冰线已经蔓延到锁骨下方，皮肤开始龟裂。她单膝跪地，右手撑住地面才没倒下。
“警告！神经信号衰减37%！”仓仔急了，“再这样下去你会瘫！”
“闭嘴。”她喘着气，“还能动就行。”
她咬牙站起来，走到城墙边缘。三台电磁链锯斧躺在雪地里，是仓仔刚放出来的。她蹲下检查，锯齿磨损严重，但电机还能转。她在其中一台底部装上磁控片，又接了根导线连到背包电源。
“等天黑。”她低声说，“他们一定会夜袭。”
远处，雪狼已经重新站上车顶。他脸上涂了药膏，半边眉毛没了，看起来滑稽又凶狠。他指着程知遥吼：“今晚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火葬场！”
程知遥没理他。她把第一台链锯斧架在城墙缺口处，用雪和碎石掩埋底座。第二台放在侧翼斜坡，引线接到遥控器。第三台她亲自抱着，藏在了望塔阴影里。
乌雅走过来，看了眼那些机器，又看她结冰的左臂。
“你不该留下来。”她说。
“火种在我这儿。”程知遥抬头，“谁想拿，得先问问我。”
乌雅没再说什么，转身去组织人加固工事。她的背影很沉，脚步却稳。
风更大了。天色渐暗，营地四周燃起火堆。程知遥靠在塔边，右手握着遥控器，左手已经完全僵住。她试了试活动手指，没反应。
“系统。”她轻声问，“还能撑多久？”
【当前状态：临界值突破。若六小时内无法中和能量溢出，机械接口将永久冻结。】
“明白了。”她点点头，“那就赶在断手之前，把他们全送进地狱。”
她抬头看天。极光开始浮现，绿光像幕布一样铺开。按照乌雅的说法，这是火脉最弱的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她记得姜明川说过一句话：“荒原上，火是最诚实的东西——它不骗人，也不讲道理。”
现在，她要用火来讲道理。
远处车队开始移动。五辆车组成前锋，缓缓逼近。钻地锚再次启动，地面震动。雪狼站在中间那辆车上，手里换了把新枪。
程知遥按下遥控器第一个按钮。
埋在地下的第一台链锯斧猛地启动，锯齿疯狂旋转，带动整个装置从雪里跃出，像一头挣脱束缚的野兽，直扑最近的沙地车。
车轮被切断，车身倾斜翻倒，撞向旁边一辆。第二台链锯斧感应到震动，自动激活，从斜坡滑下，直接砸进第三辆车的驾驶室。
混乱爆发。
雪狼怒吼：“散开！散开！找那个女的！”
两辆幸存的车调头冲向城墙，速度提到最高。程知遥抱起第三台链锯斧，从塔上跳下，落地时右腿一软，差点摔倒。她硬撑着站起来，把武器架在身前。
车灯照过来，尘雪飞扬。
她盯着越来越近的车头，右手拇指悬在启动键上。
最后一台链锯斧的电机发出嗡鸣，锯齿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