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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带着浓重血腥气和泥土霉味的夜风,如同鬼魅的吐息,透过那扇被强行推开的支摘窗,灌入沈清弦那间原本熏着淡雅冷梅香的寝室内,瞬间驱散了最后一丝暖意。风压迫得案头那盏孤灯的火苗疯狂摇曳、明灭不定,将墙壁上她纤瘦的身影拉扯得扭曲变形,如同暗夜中张牙舞爪的鬼魅。沈清弦僵立在窗前,浑身冰冷,手中死死攥着那块来自沈忠、沾满粘稠暗红血污、触手冰凉刺骨、边缘还带着泥土碎屑的玄铁令牌,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却远不及她心中那如同冰锥刺入般的寒意。窗外,沈忠圆睁着不甘与惊骇的双目、左臂齐肩而断、气绝身亡的惨烈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皮肉焦糊的气味,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他临终前那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的血泡般的警示——“老爷遭暗算……府里有内鬼……快走……”,更如同九天神雷,在她脑海中反复炸响,震得她魂魄欲散。

父亲已遭毒手!相府之内遍布眼线内鬼!王明远已然图穷匕见,发动了致命一击!这清韵轩,此刻已非庇护之所,而是随时可能将她与孩子们吞噬的龙潭虎穴!

没有时间沉浸在恐惧与悲伤之中!每一息的犹豫,都可能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必须立刻逃离!

“知书!林嬷嬷!” 沈清弦猛地转过身,声音因极致的紧张和破釜沉舟的决绝而变得异常嘶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快!立刻弄醒澜儿和月儿!用冷水帕子!只收拾最必需的细软、金银锞子和我的药匣!其他一概不许带!快!快!”

她的声音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巨石,瞬间打破了这深夜令人心悸的宁静。外间榻上本就警醒着的知书和靠在脚踏上打盹的林嬷嬷,早已被窗外的异响和浓烈的血腥气惊动,此刻闻声连滚带爬地冲入室内,一眼看到窗外墙根下沈忠那惨不忍睹的尸身、以及小姐手中那块兀自滴着暗红血液的铁牌,两人顿时如遭雷击,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几乎骇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便要瘫倒在地!

“小……小姐!这……这是……” 知书的声音带着哭腔,抖得不成样子。

“闭嘴!照我说的做!想活命就别出声!” 沈清弦厉声低喝,眼中迸射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如万载玄冰、又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寒光,那目光锐利如刀,瞬间刺穿了两个仆妇的恐慌,将她们从崩溃的边缘强行拉了回来,“林嬷嬷,你立刻去,将沈忠的……遗体,拖到竹林最深处,用落叶和浮土仔细掩盖,绝不可留下任何痕迹!快!知书,你帮我收拾,点灯!快!”

多年的主仆情谊和此刻生死关头唯一的主心骨作用,让林嬷嬷和知书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惊涛骇浪和翻涌的恶心。林嬷嬷一咬牙,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瘦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踉跄着冲出门,扑向那具尚带余温的尸首。知书则颤抖着,手脚却异常麻利地摸索着点亮了室内所有的灯烛,昏黄的光线驱散了部分黑暗,却更映出每个人脸上惊惶的神色。她冲向衣柜,胡乱抓了几件深色、耐磨的粗布衣裳,又将小姐妆匣最底层那个装着救急丸散、银票和几件小巧金饰的紫檀木药匣死死塞进怀里,用布带紧紧捆在身上。

沈清弦已如一阵风般冲入内室。惊澜和明月已被外面的动静彻底惊醒,明月吓得小脸煞白,哇哇大哭,惊澜则睁着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怔怔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眼前这血腥恐怖的一切,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沉寂。沈清弦心如刀绞,却无暇安抚,用最快的速度给两个孩子套上厚实保暖的深色棉袄,用一条厚厚的绒毯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明月牢牢裹住,背在背上,又用布带交叉固定,另一只手则紧紧拉住惊澜那冰凉得吓人的小手。

“娘亲……月儿怕……有坏人……要来抓我们了吗?” 明月将小脸埋在沈清弦的颈窝里,抽噎着,温热泪水浸湿了她的衣领,小身子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不怕,月儿乖,娘亲在,谁也伤不了你们。” 沈清弦亲了亲女儿湿漉漉、冰凉的小脸,声音异常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能撑起天地的力量,她低头看向惊澜,“澜儿,拉住娘亲,我们玩一个游戏,一个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的捉迷藏,好不好?谁先出声,谁就输了。”

惊澜抬起眼,深深地看了母亲一眼,那眼神复杂得不像一个孩子,有恐惧,有担忧,还有一种近乎认命的平静。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小手用力地、紧紧地回握住沈清弦的手,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就在这时,林嬷嬷脸色惨白、满手污泥、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哭腔:“小姐……处理……处理好了……现在……现在我们怎么办?”

“后园!东北角!那口废井!” 沈清弦言简意赅,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三个面无人色的忠仆,“那是沈忠用命换来的生路!走!立刻!”

主仆四人,再不敢有丝毫耽搁,借着廊下那些在夜风中明明灭灭、如同鬼火般的灯笼余光,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溜出清韵轩,沿着记忆中最为偏僻、杂草丛生、几乎被遗忘的路径,朝着相府后园那片早已荒废、人迹罕至的东北角摸去。夜风呜咽,吹动着枯死的藤蔓和竹叶,发出如同冤魂哭泣般的沙沙声响,每一道摇曳的阴影都仿佛潜藏着致命的杀机。沈清弦的心跳如同擂鼓,耳朵竖起着,极力捕捉着风中任何一丝异常的动静——远处似乎隐约传来几声犬吠?还是巡夜家丁模糊的交谈?她无法分辨,只觉得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

万幸,父亲加派的精锐守卫似乎主要集中防护前院、书房以及通往各处的要道,这片荒僻得近乎被遗弃的后园,此刻并未见到人影。几人有惊无险、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湿滑的苔藓和碎石,终于抵达了那口被乱石、枯藤和厚厚的落叶半掩着的、早已干涸不知多少年月的废井旁。井口黑黢黢的,像一个巨兽张开的大口,散发着浓烈的潮湿霉味和泥土的腥气,令人望而生畏。

“小姐……这……这井深不见底……” 林嬷嬷看着那幽深的井口,声音发颤。

“下去!沈忠绝不会错!这是唯一的生路!” 沈清弦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她率先探身,将明月往背上托了托,借着手中火折子微弱跳跃的光线,仔细在长满青苔、湿滑冰冷的井壁内侧摸索着。果然,在约一人高的位置,她摸到了一些看似天然凹凸、实则隐有人工开凿痕迹、可供手脚攀附的凹陷处!她心中稍定,让身体相对灵巧的知书先下探路,林嬷嬷紧随其后,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将惊澜护在身前,背着小女儿,小心翼翼地沿着那湿滑不堪的井壁,一步步向下攀去。

井底比想象中要浅,约莫两丈有余便踏到了实地,积着厚厚的、松软的腐叶和淤泥。脚落实地后,沈清弦立刻举高火折子,在井壁一侧仔细摸索,果然,在缠绕的树根和厚厚的青苔之下,她发现了一个被巧妙伪装过的、仅容一人弯腰匍匐才能通过的、狭窄低矮的洞口!一股阴冷、带着陈年土腥气和一丝微弱风流的气息,从洞内幽幽吹出,带来一线生机!

“就是这里!快!钻进去!” 沈清弦压低声音,语气急促。

四人不敢停留,依次钻入那仅容匍匐的狭窄洞口。眼前瞬间陷入一片彻底的、令人心悸的黑暗,只有沈清弦手中那一点如豆的火光,勉强照亮前方不到一丈的距离。火光摇曳,映出一条人工开凿痕迹明显、仅容一人通行的、蜿蜒曲折不知通向何方的狭长地道。阴冷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脚下是坑洼不平的湿滑地面,四周是冰冷的、仿佛随时会合拢的土壁。这,就是沈忠用生命换来的、通往未知生机的、唯一的路!

与此同时,相府之外,乃至整个帝都的核心——紫禁城金銮殿上,一场远比这地道更加黑暗、更加酷烈、决定无数人命运的血雨腥风,正在疯狂席卷。

今日的早朝,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官员的心头。龙椅之上的皇帝,面沉似水,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电光,缓缓扫过下方垂首肃立、鸦雀无声的文武百官,最终停留在分列文武班首的两人身上——左边是身着繁复华丽紫色仙鹤补子朝服、腰缠玉带、面容清癯却目光锐利如鹰、嘴角似乎噙着一丝若有若无冷笑的户部侍郎王明远;右边,那张属于当朝宰相、百官之首的紫檀木雕螭纹太师椅,却是空空如也。

“沈爱卿今日,又告病了吗?” 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在大殿空旷的金砖地面上回荡,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众人的心坎上。

王明远应声出列,步履从容,躬身奏道,声音清越,却字字暗藏机锋:“回禀陛下,沈相为国事操劳,夙夜在公,积劳成疾,臣等闻之,亦深感忧切,祈愿沈相早日康复。然,北境军情,如火燃眉睫!长风军少帅陆北辰巡边遇伏,身负重伤,军中群龙无首,军心浮动,边关危殆,急需粮饷军械以稳定局势,巩固城防。然,陛下明鉴,去岁江南水患,今岁河东蝗灾,国库空虚,寅吃卯粮,早已捉襟见肘。沈相此前力主大增北境军饷一案,耗资巨万,几近竭泽而渔,户部度支,实在……难以为继。且……”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沉重而意味深长,“臣近日接连收到密报,北境军中似有高级将领,恃功而骄,拥兵自重,虚报战功,吃空饷银,甚至……有暗中与境外部落眉来眼去、勾连不清之嫌!在此微妙之时,若再贸然拨付巨额粮饷,无异于抱薪救火,恐非国家之福,边关之幸,反而养虎为患!此绝非臣危言耸听,实有蛛丝马迹可循,还请陛下明察万里,乾纲独断!” 他言辞恳切,句句仿佛皆为社稷安危着想,却字字如刀,刀刀致命,不仅否定了增饷的必要,更将脏水泼向了沈文渊力保的陆北辰和长风军,直指沈文渊识人不明、任用私党、乃至有结党营私、动摇国本之嫌!

这番言论,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泼入一瓢冷水,顿时在沉寂的朝堂上引起了细微却清晰的骚动。几名早已与王明远沆瀣一气的御史言官,立刻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纷纷出列附议,言辞激烈,引经据典,弹劾沈文渊刚愎自用、任人唯亲、其政策误国殃民!

就在舆论几乎呈现一边倒的态势,沈文渊一派官员脸色铁青、欲要辩驳却又一时找不到有力突破口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一声高亢急促的传报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平衡:“启禀陛下!北境八百里加急军报到!”

只见一名风尘仆仆、甲胄上沾满暗红血污、头盔歪斜的传令兵,被两名御前侍卫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踉踉跄跄地冲入大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高高举起一封粘着三根染血雉羽、象征着最高紧急等级的军报蜡封,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陛下!北境急报!长风军巡边副将周毅,率百人精骑冒死突围送出!黑水峪以北三十里,发现大规模非法采矿及私铸兵甲工坊!证据确凿!守矿私兵近千,凶悍异常,且身着……身着疑似我朝制式军械!周将军率部探查,遭十倍之敌伏击,浴血奋战,全军……全军覆没!周将军力战殉国!陆少帅重伤昏迷前,命末将誓死将此血书送至御前!呈报陛下!” 说着,他颤抖着从贴身的染血内袍中,掏出一块被鲜血浸透、边缘已然发黑发硬的白布,上面用烧焦的木炭写着歪歪扭扭、却力透布背的字迹,赫然揭露了隐秘矿场的大致方位、私兵规模、所用军械特征,并直指朝中有高官显贵为其暗中提供庇护、通风报信、甚至杀人灭口!

满朝文武,刹那间哗然!私采矿藏!私铸军械!袭击官军!这任何一条,都是足以诛灭九族的滔天大罪!尤其是私兵身着疑似制式军械,这背后的含义,令人不寒而栗!这已不仅仅是贪腐,而是赤裸裸的谋逆!

王明远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一丝慌乱从他眼底飞速掠过,但他毕竟城府极深,迅速强行镇定下来,厉声喝道:“陛下!此乃边将推诿战败、掩饰无能、构陷朝中忠良的脱罪之词!绝不可轻信!当务之急,是稳定北境军心,严查诬告之人,以正视听!” 然而,他的声音虽然依旧洪亮,却已然透出了一丝外强中干的色厉内荏。

“王侍郎何必如此急于辩解?” 一个沉稳却带着明显疲惫与沙哑的声音,从殿外丹陛之下缓缓传来。众人惊愕地循声望去,只见沈文渊穿着一身略显褶皱的紫色一品仙鹤朝服,面色苍白如纸,在两名内侍的小心搀扶下,一步步,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迈过那高高的门槛,走入金碧辉煌的大殿。他的身影在晨曦微光中显得有些佝偻,步履虚浮,仿佛随时会倒下,但那双深陷的眼眸,却锐利得如同即将出鞘的绝世宝剑,平静地扫过面色骤变的王明远,最后,落在龙椅之上那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皇帝身上,缓缓跪倒,行三跪九叩大礼:“老臣沈文渊,参见陛下。臣,万死!臣并非染病,而是昨夜于府中书房,遭人投以鸠毒暗算,幸得府中老仆沈忠舍身相救,以命换命,方侥幸捡回一条残命,得以面见天颜!中毒昏迷前,臣已掌握确凿人证物证,证实户部侍郎王明远,多年来利用职权,勾结工部、军器监败类,暗中重启前朝墨玉废矿,非法采掘,大肆私铸兵甲,并利用职权,通过北境军需调配渠道,暗中输送资敌,其心可诛!更甚者,为掩盖罪行,竟勾结边军内鬼,设伏谋害长风军少帅陆北辰,构陷忠良,意图搅乱边关,动摇国本!其罪证,包括矿场详图、往来密信原件、及私铸兵甲样品,已密封于特制铁匣,藏于府中密室机要之处,钥匙在此,请陛下即刻派遣绝对心腹之人,前往臣府中,按图索骥,取来铁匣,当殿开启,一验便知!”

说着,沈文渊从袖中取出一枚造型古朴、闪烁着幽冷青光的青铜钥匙,高高举起,那钥匙在晨曦照耀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刺痛了无数人的眼睛。他每说一句,王明远的脸色就惨白一分,身体微不可察地摇晃了一下,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竟一时失声!

“你……你……血口喷人!栽赃陷害!” 王明远指着沈文渊,声音尖厉刺耳,却明显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与恐惧,之前的从容镇定荡然无存。

皇帝的脸色,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眼中杀机毕露,仿佛有雷霆在其中酝酿。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对身旁侍立的心腹大太监使了一个极其凌厉的眼色。那大太监心领神会,立刻带着一队早已准备多时、盔明甲亮、手按刀柄的御前精锐禁军,快步无声地冲出大殿,直奔相府而去。

朝堂之上,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空气凝固得如同铁板,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所有官员都屏住了呼吸,谁都明白,一场足以掀翻整个朝堂、震动天下格局的政坛风暴,已然毫无征兆地彻底爆发。沈文渊与王明远,这两位帝国最有权势的臣子,终于撕下了最后一丝温情脉脉的面纱,展开了你死我活、绝无退路的终极搏杀!这场搏杀的结果,将直接决定无数人的生死,影响整个王朝未来的走向。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仿佛即将被点燃爆炸的千钧一发之际,又一名兵部官员手持塘报,急匆匆奔入大殿,甚至来不及整理仪容,便扑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禀报:“陛下!刚收到黑水城六百里加急塘报!北狄狼主闻听陆少帅重伤昏迷,长风军群龙无首,认为良机已到,突然集结八部精锐,共十万铁骑,日夜兼程,猛攻黑水城!城防已是岌岌可危,箭矢滚木俱已用尽!北境全线震动,危在旦夕!边关诸将联名上血书恳请陛下,速派良将星夜驰援!或……或万请陛下圣裁,急召陆北辰陆少帅,无论如何,待其伤势稍稳,即刻返京述职,当面陈述军情利害,以定退敌守土之良策!”

陆北辰!这个名字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是让他戴罪立功,重返边关力挽狂澜?还是顺势召回京城,置于严密监控之下,彻底清算?这成了皇帝必须立刻做出的、关乎国运的艰难抉择。而这突如其来的边关急报,也无形中为王明远的迅速倒台、以及陆北辰不可避免的奉召返京,埋下了一个最关键、最合理的伏笔。

而此刻,远在帝都城西二十里外,荒僻的紫云观后山,沈清弦主仆四人,刚刚拖着疲惫不堪、满身泥污、几乎虚脱的身体,从那幽深的地道出口爬出,重见天日。天色微明,冰冷的秋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打湿了她们单薄的衣衫。沈清弦回望帝都方向,只见乌云压城,电闪雷鸣,那里,真正的血雨腥风,才刚刚开始。而她手中的那块玄铁令牌,和她带来的两个身世成谜的孩子,将成为接下来这场风暴中,最重要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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