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里连个大门都没有,真不知道古代工匠到底咋建成的这些墓穴。
她只能远离石板处,开始运用体内阴煞之气,准备硬撼。
“砰!”
一声闷响,
此时封堵洞口的石板被一股巨力从下方猛地掀开,
撞在墙壁上,碎成几块。
阴寒湿腐的气息瞬间涌入。
一道身影,缓缓从洞口升了上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遮掩了大半身形,一头乌黑如瀑,
长及脚踝的头发。
接着,就是一张脸从发丝间隙显露出来。
木无悔看着呼吸一窒。
那张美得极具冲击力,也鬼气森森的脸。
皮肤是久不见天日的冷白,
细腻得如同上好的古瓷,却透着一股死气。
那双唇却点着极其饱满、鲜艳欲滴的正红色,
像刚刚饮过血,在这片惨白中绽开一抹惊心动魄的妖异。
眉眼则同她见过的子西乐不同。
是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
瞳仁是纯粹的墨黑,没有一丝眼白,
而最诡异的是她穿着。
一身残破的、依稀能看出是唐代宫装样式的锦绣长裙,裙摆污浊,沾着暗色的苔痕和不知名的污渍。
她现在就那样站在那里,
如果忽略周身缭绕着肉眼可见的黑色阴气,
很美美,却美得让人脊背发凉。
那墨黑的瞳孔,直勾勾地“钉”在木无悔身上。
木无悔能感觉到,
左臂的蜈蚣护腕传来持续不断的刺痛预警,
但奇怪的是,其中并未夹杂面对邪物时惯有的暴戾与吞噬欲,
反而更像是一种……高度戒备下的审视。
“你到底是……”
木无悔开口,声音在空旷墓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对面那女鬼,听到木无悔的文话。
那红唇微启,声音空灵飘忽:
“我是……你在问我名字吗?
“可是我已经想不起名字了……进呆这里的人,都叫我……禁婆。”
禁婆?
木无悔第一次听这个词,很是陌生。
但是,总觉得这俩词带着悲秋。
她皱眉用观煞眼,盯着禁婆周身实质般的阴气,
那并非寻常怨魂的飘渺,
而是某种被强行固化的、扭曲的“活气”。
“你不是鬼。”她语气肯定。
禁婆听后一愣,
发出一串低沉诡异的笑声,
墨黑的眼里翻涌着痛苦:
“鬼?我倒是想……是周家!
那个叫周子衡的将军!
他把我绑来,喂下那些该死的丹药……
把我变成这副不人不鬼、不死不活的模样!
囚在这里……为他看守这该死的‘功业’!”
她的声音尖锐,带着恨意,
“这个我永远忘不了,他说我能沟通幽冥,助他探索血玉,长生不死!哈哈……他死了!他死了!可我呢?!我还在这里!”
木无悔心脏狂跳。
周子衡!这位唐将军!
他不是炼制血髓玉的人,而是窥探其中的秘密。
“那之前进来的盗墓贼,发生了什么?”
木无悔追问。
禁婆墨黑的眼珠转动,
似在回忆,红唇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盗墓贼?哦……那些虫子一样的人。
可惜,大部分都太不禁玩。
不过……有只特别狡猾的老鼠,让他们从一条很窄的缝隙钻出去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遗憾。
“你为何攻击赵磊?”
木无悔点出关键。
禁婆忽然周身阴气翻涌,显出烦躁:
“赵磊?就是那个带着框子的那个年轻男人?
呸!一股子掺了假的周家臭味!
我要找的是其实是那个老的,周家传人。
他的味道最‘正’!那个年轻的离他太近,我一时分辨不清,就……”
她转而看向木无悔,墨黑的眼中透出迷醉:
“但你不一样……你身上的气味……很特别。
像很久以前,我家乡深井里照进的阳光,又冷又暖。
让我觉得……熟悉。
我不是想吃了你,我只是……觉得你像‘她’。”
“‘她’是谁?”
木无悔对禁婆口中的她很感兴趣。
禁婆抱住了头,声音痛苦:
“‘她’……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很可怜……被锁着……在一个漆黑的洞穴里,很深很深的下面……锁链……还有孩子的哭声………”
就在这时,墓室入口方向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金哲的呼唤:
“无悔!”
禁婆猛地抬头,
听到人声,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红光,
长发无风自动,
开启攻击状态。
“等等!” 木无悔喝道。
她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
“周泽那个死老头只是周家血脉的延续,
杀了他,周家的罪恶就终结了吗?
那个囚禁你、把你变成这样的体系还在。
这麽多年,想必你也在这里见过槐安铸这个组织的人吧。
他们可是还在运作,
他们也还在寻找血髓玉,
还在探索其中的秘密,
而且还在制造很多和你一样下场或者更悲惨的女孩。
你甘心只做一个守墓的复仇者,
而不是彻底摧毁这个循环的参与者吗?”
禁婆周身的阴气微微一滞,墨黑的瞳孔收缩,
显然被“槐安铸”和“循环”这两个词触动了。
她千年的仇恨并非只针对某个个体,
而是针对整个将她摧毁并囚禁的体系。
木无悔抓住这个机会,指向祭坛和碑文:
“你看,周子衡这煞比,探索长生失败了,
但他的后人没有放弃。
周泽来这里,似乎为了完成祖先未竟之事,获取力量。
但我猜测还有别的原因,比如他也想得到长生之道。
最惨的是你守在这里,
间接性从某种意义上是帮他们守着秘密,
防止外人窥探,直到‘正主’回来取走他们想要的东西。”
这话说完,
禁婆听后心中有些触动,表情也变得松动起来。
她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自己的处境。
她不仅是受害者,在无形中还成了施害者遗产的看守者!
“跟我走,”
这时,
木无悔抓准机会伸出手,掌心向上,没有逼迫,只有邀请,
“不是作为我的附属,而是作为……盟友。
你提供关于这里、关于‘她’的一些事,
我提供离开这里的机会和向整个槐安铸复仇的平台。
我们目标一致:阻止他们,摧毁他们。
在这个过程中,你或许能找到关于‘她’的真相,获得真正的解脱。”她顿了顿,语气极其坦诚:
“等办完云南的事,探索完另一个将军墓。和我签订契约吧。
我虽然无法给你绝对的自由,
因为你的力量需要约束,
滥杀会让我们失去道义优势并树敌无数。
但我可以承诺,尊重你的意志,
我们的关系是朋友,而非合作。
就像我店里的另一位‘住户’,
她帮我看守店铺,我提供她栖身之所和所需之物,
我们各取所需,平等共存。”
木无悔没有隐瞒合作的代价(约束),
也清晰给出了回报。
她更没有试图用花言巧语欺骗,
而是展现了最大的诚意和清晰的逻辑。
禁婆这回,身上的煞气也淡了很多。
她沉默了。
墨黑的眼中激烈翻涌。
木无悔身上那种既阴冷又温暖的特殊气息,
让她本能地感到一丝诡异的信任。
“我……”
禁婆的声音带着迟疑,
“我该如何……相信你?”
“时间,会证明一切。”
木无悔直视着她,
“或者,你可以选择留在这里,继续等待下一个不确定的周家人,或者最终被后来探索者当作邪祟清除。选择权在你。”
就在这时,金哲等人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越来越近,
几乎已经到了入口处!
时间变得紧迫起来。
禁婆猛地抬头,
看了一眼入口方向,
又深深看了一眼木无悔。
最终,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
她吐出一个字,身形骤然消散,
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细流,
主动缠绕上木无悔的左手腕,
气息彻底内敛,
最终形成一个黑色花朵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