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锈骨残响
冰冷刺骨的河水裹挟着金属碎片与红锈泥浆，如同浑浊的裹尸布，将崩塌的环形空间彻底覆盖。
死寂。
只有水流冲刷瓦砾的呜咽，以及巨墓残骸深处偶尔传来的、令人心悸的金属应力呻吟。那倾天覆地的冲击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喧嚣，只留下被洪水浸透的废墟，和沉入水底的绝望。
哗啦...
一片漂浮着锈渣的水面被搅动。
半截覆盖着暗红锈蚀的金属手臂，猛地刺破水面！手臂的主人——吴霜，如同溺毙者最后的挣扎，从浑浊的水中踉跄着站起。冰冷的河水顺着她覆盖着厚重锈蚀的甲胄流淌。胸甲上“吴卫国”的名字已被彻底吞噬，只剩下坑洼扭曲的金属。覆盖面甲的脸庞被水浸透，深褐的短发黏在冰冷的金属上。她深褐的瞳孔倒映着这片末日景象，没有恐惧，没有悲伤，只有一片被死亡淬炼后的、近乎虚无的空洞。
她站在齐胸深的冰水中，身体微微摇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水流的哗响和金属摩擦的涩音。与钢铁巨墓的链接早已断绝，胸前的剧痛提醒着她被暗红长矛贯穿的伤口正在水下不断渗出混着锈粉的血水。但某种东西...某种比疼痛更深、比死亡更执拗的东西，在她空洞的瞳孔深处，如同沉入水底的星火，顽强地亮着微光。
她的目光穿透浑浊的水面，扫过这片被彻底改变的死亡之地。
曾经巍峨的钢铁巨墓，此刻如同一座被暴力撕裂的钢铁山峦，庞大的基座深深嵌入下方喷涌过湮灭核心的地坑，扭曲的金属支撑柱如同折断的巨人肋骨，刺向被水淹没的空间顶部。构成墓身的巨大管道、齿轮残骸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相互挤压、穿刺，覆盖着厚厚的红锈泥浆。那块铭刻着父亲名字的巨大墓碑斜插在基座边缘，大半没入水中，只露出顶端一角，“吴卫国”三个熔铸的大字被泥浆覆盖，边缘流淌着凝固的熔融金属疤痕。整个巨墓残骸浸泡在洪水中，如同沉没的远古钢铁巨兽，散发着死亡与不屈的悲怆。
巨墓残骸不远处的水面下，隐约可见陆辰沉没的身影。暗红的锈蚀如同水草缠绕着他，只有半张灰败的脸露出水面，随着水流微微晃动，死寂得如同溺毙多时的浮尸。那条被重创的机械臂沉在水底，毫无生气。
更远处，半械化的艾莉克希娅最后冲锋的位置，只剩下一个被巨力砸出的、不断被浑浊河水灌入的深坑。坑底堆积着扭曲的金属碎片和崩塌的混凝土块，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水面上漂浮着一块边缘锐利、带着烧灼痕迹的暗色金属碎片，似乎是那熔铸的金属巨拳崩落的一部分，随着水流缓缓打转。
而之前悬浮着白金冰晶牢笼的位置，此刻空空荡荡。冰晶牢笼连同里面被秩序锚定的锈蚀主教核心，早已在巨墓倾塌的毁灭冲击和滔天水浪中被彻底摧毁、湮灭。只有浑浊的水面上，偶尔泛起几缕极淡的、消散的白金色能量余烬，证明着那场惨烈净化的最后痕迹。
整个空间，只剩下洪水灌入的哗哗声，以及巨墓残骸深处传来的、如同垂死巨兽喘息般的金属哀鸣。
“爸...”吴霜覆盖着锈蚀面甲的脸微微转动，空洞的瞳孔望向那座斜插在水中、泥浆覆盖的墓碑。水流冲刷着冰冷的金属，发出单调的呜咽。没有回应。只有刺骨的冰寒顺着甲胄的缝隙，侵蚀着她残存的体温。
结束了？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她空洞的意识中荡开微弱的涟漪。胖子炸开的血雾...老吴推开陆辰时钢筋贯穿胸膛的闷响...母亲湮灭前最后的微笑...还有父亲驾驶舱铭牌冰冷的触感...所有的牺牲，所有的痛苦，换来的就是这片被冰冷洪水淹没的钢铁坟墓吗？
一股无法言喻的疲惫，如同这齐胸深的冰水，瞬间淹没了她。身体晃了晃，覆盖着锈蚀甲胄的双膝一软，就要跪倒在浑浊的水中。
就在这时——
嗡...嗡...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奇异共振频率的震颤，再次从脚下被洪水淹没的巨墓基座深处传来！
这一次，震颤并非源于巨墓本身结构的哀鸣，而是带着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粘稠、更加令人灵魂冻结的——恶意！
吴霜即将跪倒的身体猛地僵住！空洞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毛骨悚然的寒意瞬间爬满她的脊椎！
“滋...检测到...异常能量共鸣...来源...未知...匹配度...高...威胁等级...极端...”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如同接触不良的电子杂音，突兀地在吴霜脑中响起！
是林薇？！不！这声音比林薇更冰冷、更破碎，充满了数据风暴的尖啸！仿佛是某个沉寂在巨墓深处、被这场毁灭冲击短暂唤醒的、残缺的应急协议！
这残破的电子音还未消散——
轰隆——！！！
巨墓基座没入水中的部分猛地传来一声闷雷般的巨响！整个洪水覆盖的空间剧烈震荡！浑浊的水面如同沸腾般炸开巨大的气泡！
紧接着，吴霜脚下冰冷的水底淤泥中，某种东西...活了！
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幽暗红芒的“沙粒”，如同被惊醒的嗜血虫群，从被洪水浸泡、覆盖着厚厚锈蚀泥浆的巨墓基座裂缝中疯狂涌出！它们无视湍急的水流，无视冰冷的温度，如同拥有生命般汇聚、凝聚！
瞬息之间，在吴霜前方不到五米的水面上，一个由无数幽暗红芒“沙粒”构成的、扭曲蠕动的人形轮廓，正在急速成型！
这轮廓极其不稳定，边缘不断有“沙粒”崩散又重组。它没有清晰的面容，只有两个由更加密集、更加幽暗的红芒构成的空洞，如同燃烧的地狱之眼，死死锁定了水中的吴霜！一股比锈蚀主教更加纯粹、更加贪婪、充满了对一切生命与秩序终极憎恶的腐朽意志，如同粘稠的污血，狠狠灌入吴霜的意识！
“滋...钥匙...容器...劣化...归零...重启...”那个由无数幽暗红芒“沙粒”摩擦形成的意念，直接在吴霜灵魂深处嘶鸣！这声音...这语调...赫然与死去的赵副主任有七分相似！但更加扭曲，更加非人！仿佛是他临死前最深的怨毒和疯狂，被归零协议最后的残余力量强行抽取、融合了那些崩散的锈蚀主教核心碎屑，在这片充斥着死亡与湮灭的废墟洪水中，重新捏合出的——复仇之影！
“赵...扒皮...”吴霜覆盖着锈蚀面甲的脸庞下，牙齿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和血腥味在口中弥漫。空洞的瞳孔因极致的愤怒和憎恶而燃烧起冰冷的火焰！深埋的疲惫被这彻骨的恨意瞬间驱散！覆盖着厚重锈蚀甲胄的身体因紧绷而微微颤抖，冰冷的水流冲刷着甲胄，发出沉闷的哗响。
那幽暗红芒构成的扭曲人形轮廓似乎感受到了吴霜的恨意，两点燃烧的地狱之眼红芒暴涨！它那由无数“沙粒”构成的、模糊的手臂猛地抬起，指向吴霜！掌心位置，无数红芒“沙粒”疯狂汇聚、压缩，一根滴落着粘稠暗红液体、散发着纯粹腐朽气息的能量尖刺正在急速成型！速度远超之前的锈蚀主教！
攻击未至，那纯粹的腐朽意志已如同实质的枷锁，死死压制着吴霜的行动！冰冷刺骨的河水仿佛瞬间凝固成钢铁！覆盖锈蚀甲胄的身体如同被浇筑在水泥中，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
完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
噗嗤！
一声轻微到几乎被水流声掩盖的、如同利刃刺入朽木的异响，在吴霜身后不远处的水面下传来。
是陆辰沉没的位置！
只见他那条沉在水底、毫无生气的重创机械臂，肘关节处那根贯穿的暗红长矛残骸，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的情况下，竟如同烧红的铁块插入雪堆，瞬间熔融、汽化！只留下一缕极淡的暗红烟雾，消散在浑浊的水中！
紧接着，他那条覆盖着暗红锈蚀、如同枯枝般的机械臂，猛地向上抬起了几厘米！动作僵硬、卡顿，仿佛被无形的线强行提起！指尖镶嵌的那枚警徽碎片，在浑浊的水下，极其微弱地、顽强地闪烁了一下银芒！
这微弱的动作和光芒，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子，瞬间在吴霜空洞燃烧的瞳孔中荡开剧烈的涟漪！
陆辰...还没死？！
那被强行提起的机械臂指尖，闪烁的银芒，微弱却如同划破绝望长夜的流星，狠狠刺入了吴霜被死亡与恨意冻结的意识深处！
胖子临死前砸碎警徽的咆哮...
老吴推开陆辰时最后的眼神...
母亲湮灭前将“钥匙”托付的决绝...
父亲铭牌上冰冷的“吴卫国”...
还有...陆辰这条无数次在绝境中抬起、带着他们挣扎求存的机械臂！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都要死在这里？！凭什么这个肮脏的杂碎还能爬回来？！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灵魂深处撕裂而出的低吼，从吴霜覆盖着锈蚀面甲的脸庞下爆发！深褐的瞳孔瞬间被燃烧到极致的冰焰彻底占据！
覆盖着厚重锈蚀甲胄的身体，在那纯粹腐朽意志的恐怖压制下，竟然顶着如同山岳的重压，极其缓慢、却带着一种崩断钢铁般决绝的力量，一寸寸挺直！覆盖着暗红锈蚀的金属战靴，狠狠踩进水下冰冷的淤泥，爆发出支撑身躯的最后力量！
她无视了那根即将成型的、指向自己眉心的暗红尖刺！无视了那两点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布满裂痕和锈蚀的金属左臂，以一种缓慢到令人心碎、却又坚定到撼动灵魂的速度，抬起！覆盖着金属的手掌张开，五指如同钢钩，狠狠抓向自己胸前——那被暗红长矛贯穿、正不断渗出锈蚀血水的恐怖伤口！
嗤啦——！！！
覆盖着锈蚀甲胄的手指，深深刺入了胸甲被贯穿的创口边缘！粘稠的、混合着暗红锈粉的鲜血瞬间涌出！她无视剧痛，五指如同最冷酷的机械钳，死死抠住那被腐蚀得坑洼的合金内衬边缘，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狠狠向外一撕！
“呃啊啊啊——！！！”非人的惨嚎冲破面甲！那是血肉被强行撕裂、灵魂被寸寸切割的终极痛苦！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和血肉剥离的闷响，覆盖在吴霜胸前的那块厚重的、铭刻着父亲名字（已被锈蚀吞噬）的暗红胸甲碎片，竟被她硬生生从自己血肉模糊的胸膛上撕扯了下来！连带着下方被腐蚀的合金内衬和一部分粘连的、被暗红锈蚀侵染的皮肉！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胸前巨大的创口涌出！瞬间染红了周围浑浊的河水！创口边缘的皮肉呈现出可怕的灰败锈色，正疯狂地向内侵蚀！剧烈的痛苦让她身体剧烈摇晃，几乎再次跪倒！
但她的动作没有停止！覆盖着金属的右手闪电般探出，沾满自己鲜血和锈蚀的手掌，死死抓住了那块被撕扯下来的、边缘流淌着熔融金属和暗红锈蚀的沉重胸甲碎片！
她的目光，如同燃烧的冰锥，死死钉在前方那幽暗红芒构成的扭曲人形轮廓上，钉在那根即将脱手射出的暗红尖刺上！
没有言语。
只有最原始的、以血肉为祭的——战吼！
她覆盖着金属的右臂肌肉贲张（或者说金属甲胄下的能量导管过载亮起），用尽此生所有的力量、所有的仇恨、所有的不甘，将手中那块沾满自己鲜血和父亲名字残迹的沉重胸甲碎片，如同投掷战斧般，狠狠砸向那幽暗红芒的扭曲轮廓！目标，直指其掌心正在凝聚的暗红尖刺！
“赵——扒——皮——！！！”
残响不绝
沉重的胸甲碎片撕裂浑浊的水雾，带着吴霜的血肉与滔天恨意，狠狠撞向幽暗红芒轮廓掌心的暗红尖刺！
轰——！！！
撞击的瞬间，并非能量湮灭的爆鸣，而是如同烧红的铁块投入强酸池的恐怖腐蚀声！粘稠的暗红液体与胸甲碎片上吴霜的鲜血、残留的秩序银芒（来自巨墓最后的光路）、以及纯粹的深红锈蚀激烈对冲、吞噬、湮灭！
刺目的暗红与银白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毒蛇在撞击点疯狂撕咬！构成扭曲轮廓的无数幽暗红芒“沙粒”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虫豸，发出无声的尖啸，瞬间汽化湮灭了一大片！那根即将成型的暗红尖刺被硬生生砸偏、扭曲、溃散了大半能量！
“滋嘎——！！！”幽暗红芒轮廓爆发出尖锐扭曲的意念嘶鸣，充满了被亵渎的暴怒！两点地狱之眼般的红芒疯狂闪烁！溃散的暗红能量并未消失，反而如同被激怒的毒蜂，疯狂反扑，顺着胸甲碎片上沾染的吴霜鲜血和锈蚀气息，化作无数道粘稠的暗红细流，狠狠反噬向吴霜胸前那鲜血淋漓的巨大创口！
噗嗤！噗嗤！噗嗤！
暗红细流如同活体的毒蛇，瞬间钻入吴霜胸前的伤口！灰败的锈蚀如同注入的强酸，沿着血管和神经疯狂蔓延、侵蚀！剧痛让她眼前瞬间被血红和黑暗吞噬！覆盖着甲胄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剧烈颤抖、痉挛！她死死咬住牙关，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压抑嘶吼，深褐的瞳孔因极致的痛苦而扩散，燃烧的冰焰急速黯淡！
趁此机会，幽暗红芒轮廓溃散的部分急速重组！它舍弃了彻底凝聚尖刺，那扭曲的、由无数红芒“沙粒”构成的手臂猛地向前一探，五指张开，带着纯粹的腐朽吸力，直抓吴霜胸前那被暗红锈蚀疯狂侵蚀、鲜血狂涌的创口！它要直接吞噬这“劣化容器”中残存的生命精华和那点最后的秩序余烬！
死亡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吴霜的身体在剧痛和压制下僵硬，眼睁睁看着那抓向自己心脏的腐朽之爪急速放大！瞳孔深处最后一点冰焰，如同即将燃尽的烛芯。
就在这最后的绝望时刻——
嗡——！！！
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带着冰冷秩序气息的银芒，猛地从吴霜身后不远处的水下——陆辰沉没的位置爆发！
是那条被强行提起、指尖镶嵌着警徽碎片的机械臂！
警徽碎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穿透浑浊水波的纯净银芒！银芒之中，一点深邃如宇宙星空的暗红光芒（深红标记最后的本源）与一缕顽强闪烁的幽蓝数据流（林薇沉寂前最后的意志碎片）交缠旋转！
这光芒如同投入火药桶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吴霜胸前那巨大创口中正在被暗红锈蚀疯狂侵蚀的秩序余烬！
“呃...！”吴霜身体猛地一震！胸前鲜血狂涌的创口深处，那些被暗红锈蚀侵蚀的皮肉组织下，竟也爆发出无数细密的、顽强抵抗的银白色光丝！光丝与钻入的暗红锈蚀激烈对抗，爆发出细密的电火花！虽然微弱，却硬生生阻滞了那腐朽之爪抓来的速度！
同时，这骤然爆发的秩序银芒与深红幽蓝的交织，如同黑暗中最醒目的灯塔，瞬间吸引了幽暗红芒轮廓全部的“注意”和贪婪！
“钥匙...核心！”它的意念充满了狂喜！抓向吴霜心脏的腐朽之爪猛地改变方向！五指张开，带着更加恐怖的吸力，直接抓向水下陆辰那条爆发出光芒的机械臂！它要抢先一步，吞噬这更“美味”的核心！
这致命的转向，给了吴霜最后、也是唯一的机会！
“啊——！！！”她喉咙里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压榨着被剧痛和锈蚀侵蚀的残躯中最后一丝力量！覆盖着暗红锈蚀的金属左臂不再僵硬，而是带着同归于尽的狂暴，狠狠抓向自己胸前那正在爆发银白光丝、抵抗暗红锈蚀的恐怖创口！
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钳，深深刺入翻滚着暗红锈蚀和银白光丝的血肉之中！无视了神经被撕裂的剧痛，无视了骨骼被锈蚀的呻吟！她抓住的，是那在血肉深处疯狂跳动、正被暗红锈蚀和秩序余烬双重撕扯的——心脏！
然后，用尽此生所有的力气，所有的仇恨，所有的守护执念，狠狠向外一拽！
噗嗤——！！！
粘稠的、混合着暗红锈粉、银白光丝和滚烫鲜血的浆液，从她胸前巨大的创口狂喷而出！
她手中，紧紧攥着一团包裹着无数细密银白光丝、却依旧被暗红锈蚀疯狂缠绕侵蚀的——血肉核心！
那不是物理的心脏，而是她生命本源、意志核心与这具被锈蚀甲胄覆盖的残躯强行熔铸后形成的——生命印记！
她将这团跳动着微弱银芒、散发着生命与秩序最后余烬的血肉核心，如同投掷灵魂的炸弹，狠狠砸向那抓向陆辰机械臂的幽暗红芒轮廓！
“拿去！都给你！然后——一起死吧！！！”
幽暗红芒轮廓的腐朽之爪已经触及水下陆辰机械臂爆发的光芒！贪婪的吸力即将吞噬那点核心！
吴霜砸出的血肉核心，如同燃烧的流星，后发先至，狠狠撞入了幽暗红芒轮廓那由无数红芒“沙粒”构成的、扭曲的胸膛位置！
轰——————————！！！！！！！
这一次，是真正毁灭的爆鸣！
吴霜的生命印记，如同投入强酸的反物质炸弹，在她血肉与秩序余烬接触幽暗红芒核心的瞬间——彻底引爆！
刺目的银白光芒混合着狂暴的暗红能量乱流，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在幽暗红芒轮廓的核心位置炸开！构成它躯体的无数红芒“沙粒”如同被投入炼狱之火的雪片，瞬间汽化、湮灭！两点燃烧的地狱之眼红芒发出无声的、终极的尖啸，随即被爆发的光芒彻底吞没！
恐怖的冲击波混合着毁灭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洪水覆盖的空间！浑浊的河水被掀起滔天巨浪！巨墓的残骸发出更加剧烈的呻吟，无数金属碎片被卷起、撕碎！
吴霜的身体如同被这爆发的源头近距离炸中，覆盖着厚重锈蚀甲胄的身影如同破败的玩偶，被狠狠掀飞出去！胸前那巨大的创口在冲击下彻底撕裂，鲜血和破碎的内脏碎片混合着暗红锈粉狂喷而出！她重重撞在后方冰冷的、浸泡在水中的“锈蚀之墙”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覆盖面甲的脸庞低垂，深褐的瞳孔彻底失去了所有光彩，身体缓缓滑落，沉入浑浊的水中，只有一只手还死死抓着那块斜插在墙边的、铭刻着“吴卫国”名字的墓碑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如同最后的锚点。
而水下，陆辰那条爆发出光芒的机械臂，在爆炸冲击波袭来的瞬间，指尖的警徽碎片银芒猛地一闪！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秩序之力混合着深红标记最后的本源，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盾，勉强护住了他沉没的躯干！但巨大的冲击力依旧将他狠狠推撞在巨墓基座的残骸上，本就濒临湮灭的意识彻底沉入无边的黑暗。那条机械臂的光芒也彻底熄灭，沉入水底。
爆炸的光芒缓缓散去。
浑浊翻涌的水面上，漂浮着无数湮灭后残留的暗红色能量余烬和细微的金属尘埃。幽暗红芒的轮廓已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巨墓残骸深处传来的、如同垂死巨兽最后哀鸣般的金属应力呻吟，以及洪水灌入的单调哗响，回荡在这片被彻底埋葬的废墟之中。
冰冷的河水冲刷着一切，带走血污，带走残骸，带走最后一点温度。
在吴霜沉没的水面位置，那只死死抓住墓碑边缘的手，指节依旧泛白，浸泡在浑浊的水中，一动不动。墓碑上，“吴卫国”三个被泥浆覆盖的大字边缘，一滴混合着血锈的水珠，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