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羹竟然如此美味。”
穆王端起碗,喝了一口浓浓的肉汤,惊讶。
朱国公摇头晃脑,“御厨的手艺不错,可惜那野猪了,其实处理好了,也是一道美食。”
他是个饕餮客,论起世间美食,他颇有一套。
“我就稀罕宁家这小丫头,”宋二叔一仰头,干了一碗浓汤,咂咂嘴,朝宁俊生笑道,“老宁啊,咱们结个干亲吧,你把小丫头给我当个闺女。”
陈老郡王正慢条斯理撕鹿肉,闻言嗤了一声,“能认干闺女还轮到你头上?”
宁俊生那小子精着呢,这么好的闺女,他藏还来不及,能舍得让她喊别人爹?
宋二叔不服气,“你们说没用,得让小姑娘自己乐意,等着,我问,若是她自己乐意,老宁你可不许打岔哈。”
宁俊生笑眯眯,点头,“成。”
自己的闺女自己有数,虽然是不大聪明,但和他一样,孝顺,肯定不会认旁人作父。
宋二叔举着酒杯,扬声问正和陈恂吹牛的宁小啾,“宁二丫头,想不想认个义父?”
“啊?”宁小啾抬头,一脸迷茫,看看她爹,看看宋二叔,不明白好好的认个什么义父做什么?
宋二叔开始了一通输出,“每月给你十两月例,四季衣裳,姻脂水粉另算,和彩蓝做个姐妹,和她一样,在东大街给你个绸缎铺子,等出嫁全按我家闺女给你置办嫁妆,咋样?这个义父能不能认?”
宁小啾越听眼睛越亮,竟有此等好事?
安宁伯听得酸溜溜。
再看闺女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心道不好,这丫头,别被人家裹着蜜的药丸子给勾引去了。
立即在人群里寻到一个能制住她的人,顾重久,你小子就眼睁睁看着未来媳妇认贼作父?
顾重久一直看着宁小啾,眉梢眼角都是淡淡的笑意。
她即使满脸见钱眼开,眼神仍是干净得让人心头发软。
突然被未来泰山瞪了一眼,顾重久反应过来,安宁伯这是不愿意。
好在刚才陈恂和她说话,他挪了两个位置,就在宁小啾不远,赶紧小声说,“不能答应,你爹会哭。”
宁小啾赶紧看她爹,果然,她爹看着她,用当初神鹰被老道抢走那个眼神瞅她。
啊,他当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摇摇头,宁小啾大声回宋二叔,“我不能认别人当爹,我爹可会哭了。”
“哈哈哈,”陈老郡王笑得老大声,“说得真对,你爹哭起来,谁都哄不好。”
当年苏家大娘子答应下嫁,宁俊生当着一众狐朋狗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了一下午,还是被他三弟给领回家的。
想起多年前的往事,连穆王都笑了起来。
一时这片地方,气氛达到了最热烈的时候。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后来,在那一场人间浩荡之后,幸免于难的人每每想起今晚,都是无限感慨。
气氛最热烈的时候,总是会有煞风景的事儿出现。
今晚,宁函菲姐妹一直被宁二叔带着,和徐国公府、威远侯府众人凑在一起。
因为陈恪脚踝受伤,宁函菲妾身不明,并没有近身照顾,但借着送汤药的筏子,总能过去照看一二。
白日里,不能进山打猎的小娘子们,闲来无事,都在湖泊周围和林外溜达。
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无人打扰的地方,就有各种各样的菌子冒出来。
小娘子们看见了,兴高采烈地全采回来了。
当然了,这些菌子送去庖厨那儿,有没有毒,庖厨是会挑拣的。
但是,总有那么一种菌子,明明没毒,吃起来又特别鲜美,偏偏,它有种说犯就犯的毛病,比如——见手青。
不知哪个小娘子,采了几株粉肉桂色的菌。
采得特别小心,一点没碰着不青的时候,它就肉嘟嘟,看着和牛肝菌大差不差。
在几个小娘子们互相献宝的时候,被御厨给看见了,就给要了去。
宁函菲看陈恪痛苦难耐,姚太医说多喝点汤滋养伤处。
她就打着七皇子的名义去膳房要了两碗汤。
拿回来后,一碗给了陈恪,一碗被徐问嫣拿走,她说自己喝不得蛇羹,只能喝这个菌菇汤。
陈恪喝了汤,觉得自己脚一下子不疼了。
高兴地拉着宁函菲不放,一个劲给她画饼——
未来都在他掌握之中,将来周边小国都对他俯首称臣。
把个宁函菲吓得想跑,可惜陈恪喝了汤突然力大无穷,愣是不放手。
这也就罢了,陈恪身边的人还是很有担当的,把个帐篷守得水泄不通。
就算外面闹翻了天,他这里也是无人来打探。
也或许,外面的瓜实在在吸引人,都没顾上来看他。
其实,还有一碗汤,被白仪知拿走了,送去了大皇子帐篷。
这菌子是她亲手采的哩。
至于帐篷里发生了什么,暂时不得知,反正外面闹腾多大动静,大殿下的帐篷,也和七殿下一样,各自静谧。
就说徐问嫣那碗汤。
徐问嫣是拿回去了,但她正好被人叫了出去,随后就被刚擦完药的徐炜顺手拿起来喝了。
经常吃手见青的都知道,它是个神奇的菌子。
喝起来鲜美无比,犯起病来各有各的抽风。
徐炜抽得有点吓人。
他脸色发乌,捂着肚子狂叫着冲出帐篷。
冲到威远侯帐篷前的人堆里,唬得一群人纷纷跳了起来。
徐炜还眼珠子乱动,尖声大喊,“我不活了,我要死给你看,我刚喝了砒霜,我要死给你看,你敢抛弃我们母子,我就死在你面前,啊!”
他口齿清晰,字正腔圆。
一番话传出去老远,在场的人全听个清楚。
“抛妻弃子?谁?”吴齐明好奇不已,大声问。
“你还搁这问这些东西,没听见他说喝砒霜了吗?”
“赶紧喊徐大姑娘!”
“喊她有什么用?喊太医呀,一群笨蛋!”
有人看戏,有人跳脚,有人飞快跑去喊徐问嫣,还有人跑去喊太医。
偌大个场子兵荒马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