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峰上,夜风呼啸!
王小仙驾着灰白遁光落在岩洞前,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阴晴不定。方才在听涛崖,道玄真人那番关于“天命”、“因果反噬”的话,如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天命之子……天道眷顾……”
他低声念着这几个字,嘴角却勾起一抹桀骜的弧度。
“小爷倒要看看,这天命究竟有多硬。”
正要迈步进洞,脚下影子突然剧烈扭曲起来!那扭曲不像之前那样细微隐秘,而是如沸水般翻滚、涌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影子里挣脱出来!
“吱嘎——!!”
黑爷猛然从他肩头跃下,四足踏地,浑身毛发根根倒竖!暗金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影子,额头那道灰色印记爆发出刺目光芒,凝成一道幽黑光束直射影子深处!
“咕喔喔!”
鸡哥也振翅飞起,在空中盘旋,洒落的金红火星如雨点般落入影子。每一颗火星都爆发出一团净化之火,灼烧得影子嗤嗤作响!
“还不死心?!”
王小仙眼中厉色一闪,双手掐诀,眉心因果印光华大放!灰白道韵如潮水涌出,化作无数条细密的因果线,如渔网般罩向影子!
“因果网·锁魂!”
那些因果线触及影子的刹那,竟发出金铁交鸣之音!影子剧烈挣扎,从深处传出枯骨真人那怨毒嘶哑的吼叫:
“小辈……你镇压不了老夫……老夫怨念已与残碑气息融合……除非你毁了那残碑……否则老夫永生不灭……”
“融合?”王小仙心中一震,神念沉入识海。
识海深处,那块残碑静静悬浮,碑身散发着古老苍凉的气息。可在碑身底部,不知何时竟附着了一缕极淡的灰黑色雾气——正是枯骨真人的残魂怨念!
这老鬼临死前,竟将最后一丝残魂与残碑气息强行融合,以此躲避彻底消散的命运!
“好手段。”王小仙冷笑,“可惜,你还是算错了一件事。”
他双手结印变幻,识海中的残碑突然震动起来!
“嗡——!”
碑身光华流转,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那些符文王小仙一个也不认识,可他却能感应到其中蕴含的浩瀚道韵——那是超越此界法则的力量!
“残碑乃超脱之物,岂是你这区区怨魂所能染指?”
王小仙心念一动,残碑光华大放!附着在碑底的灰黑色雾气如冰雪遇阳,瞬间被净化、驱散!可就在雾气即将彻底消散的刹那,异变突生——
雾气中突然分离出一缕极其细微、几乎不可察的灰线,竟顺着残碑的光华逆流而上,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王小仙的神魂!
“这是……”王小仙脸色大变。
那缕灰线并非怨念,而是……记忆碎片!
枯骨真人百年修行、探索残剑峰地底、乃至最终走火入魔的所有记忆,如潮水般涌入王小仙脑海!
他看到百年前,枯骨真人初入残剑峰,在峰底发现一座古老祭坛。祭坛上刻满诡异符文,中央镇压着一块残缺石碑——那石碑的样式,与王小仙识海中的残碑一模一样!
他看到枯骨真人日以继夜研究祭坛,试图解开石碑封印。可每当触及核心,便会引来地脉煞气暴动,仿佛那石碑与地底某种恐怖存在相连。
他看到枯骨真人最终铤而走险,以《九幽煞骨功》强行炼化石碑气息,却引来煞气反噬,肉身崩毁,神魂被怨念侵蚀……
“原来如此……”王小仙喃喃自语。
枯骨真人并非单纯修炼走火入魔,而是触及了残剑峰地底的禁忌!那祭坛、那石碑、那地底的恐怖存在……这一切,都与残碑有关!
“老大!”
“怎么回事?!”
凌无双和苏清寒听到动静冲出岩洞,看到王小仙站在原地,双目紧闭,周身灰白道韵与灰黑怨气交织,脸色大变。
“别过来!”王小仙猛然睁眼,眼中闪过痛苦之色。
那记忆碎片中蕴含的怨念实在太强,即便被残碑净化了大半,剩余的部分也如附骨之疽,疯狂侵蚀他的神魂!
“因果印……镇!”
他咬牙催动因果印,灰白道韵如潮水般涌向那缕灰线。可那灰线狡猾至极,竟在他的识海中左冲右突,时而化作枯骨真人的面孔发出狞笑,时而化作地脉煞气试图污染他的金丹!
“吱嘎——!!”
黑爷突然仰天长啸,身形暴涨三倍!它四足踏地,周身幽冥气息疯狂涌动,竟在身后凝成一道巨大的幽冥虚影!那虚影似犬非犬,头生独角,双目如日月,赫然是幽冥谛听的真身投影!
幽冥谛听血脉——完全觉醒!
“吼——!”
虚影张口,发出一道无声的咆哮。那咆哮并非针对肉身,而是直击神魂!王小仙识海中那缕灰线在这咆哮下剧烈颤抖,竟有溃散的趋势!
“咕喔喔喔——!!”
鸡哥也不甘示弱,双翅振动间,周身金红火焰熊熊燃烧!火焰中,一只凤凰虚影缓缓成型,羽翼华丽,尾翎绚烂,虽不及真正的凤凰,却已有了三分神韵!
凤凰因果——涅盘重生!
凤凰虚影张开鸟喙,喷出一道纯净的金红火焰。那火焰顺着王小仙眉心涌入识海,所过之处,怨念如冰雪消融,灰线被灼烧得滋滋作响!
有黑爷和鸡哥相助,王小仙压力大减。他抓住机会,全力催动因果印和残碑,三股力量在识海中合围那缕灰线!
“不——!老夫不甘心——!!”
灰线中传出枯骨真人最后的嘶吼,那声音充满怨毒、不甘、疯狂。可在这三股力量的镇压下,它终究无力回天。
“嗤……”
一声轻响,灰线彻底消散。
枯骨真人最后一丝残魂、最后一点记忆,终于烟消云散。
王小仙长舒一口气,浑身已被冷汗浸透。他盘膝坐下,闭目调息。识海中,残碑光华渐渐平息,重新恢复平静。可碑身上,却多了一道极淡的灰色纹路——那是枯骨真人记忆碎片中,关于残剑峰地底祭坛的印记。
“老大,你没事吧?”凌无双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小仙缓缓睁眼,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却也有精光闪烁:“没事,反而……得了些好处。”
他看向黑爷和鸡哥。这两个家伙此刻已恢复正常大小,黑爷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鸡哥也蔫头耷脑,显然刚才那番爆发消耗极大。
“你们俩……”王小仙摸了摸黑爷的脑袋,又戳了戳鸡哥的冠羽,“这次多亏你们了。”
“吱嘎。”黑爷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眼皮都懒得抬。
“咕喔……”鸡哥干脆直接趴在王小仙肩头,睡着了。
王小仙哑然失笑,从储物袋中掏出两枚散发着浓郁灵气的丹药,塞进它们嘴里。这是他从秘境中得来的“养魂丹”,对神魂有极大滋补作用。
吞下丹药,黑爷和鸡哥很快沉沉睡去,周身气息却在缓慢增长。
“老大,刚才那是……”苏清寒迟疑地问道。
“枯骨老鬼最后的手段。”王小仙站起身,眼中闪过冷意,“他想夺舍小爷,可惜打错了算盘。”
他顿了顿,看向两人:“不过这次,小爷得了他的记忆碎片,知道了残剑峰地底的一些秘密。”
“什么秘密?”凌无双眼睛一亮。
王小仙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岩洞边缘,望向地底深处。月光下,残剑峰如一头沉睡的巨兽,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地底有一座祭坛,祭坛上镇压着一块残碑——与小爷识海中的残碑同源。”他缓缓说道,“枯骨老鬼当年就是试图炼化那块残碑,才引煞入体,走火入魔。”
苏清寒脸色一变:“同源残碑?难道……”
“没错。”王小仙点头,“小爷识海中的残碑,很可能就是从那里来的。或者说……是某一块碎片。”
他想起道玄真人的话——残剑峰地底镇压着与“因果”、“轮回”有关的异物。
看来,那异物就是祭坛上的残碑了。
“老大,我们要不要……”凌无双搓了搓手,眼中闪过兴奋之色。
“暂时不要。”王小仙摇头,“道玄师叔说过,时机未到,强求反受其害。枯骨老鬼就是前车之鉴。”
他转身看向两人:“眼下最重要的,是真传大比。还有两个月时间,咱们必须抓紧修炼。”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简,递给苏清寒:“这是从枯骨老鬼记忆里提取的《九幽煞骨功》残篇。虽然修炼之法邪异,可其中关于煞气运用的法门,对你淬炼冰魄之体或许有帮助。”
苏清寒接过玉简,神念沉入,片刻后脸上露出喜色:“多谢老大!这功法中记载的‘煞气凝冰’之法,正好可以弥补我冰魄玄功的不足!”
王小仙又看向凌无双:“至于你……”
他沉吟片刻,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柄锈迹斑斑的断刀。这断刀只有半截刀身,刀柄处刻着一个古字——“岳”。
“这是枯骨老鬼收藏的一件古物,据说是千年前某位刀道大能的遗物。小爷看不懂刀法,你拿去参悟,或许对突破‘万岳归一’有帮助。”
凌无双接过断刀,入手沉重如山。他试着将刀罡注入刀身,断刀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刀身上的锈迹竟脱落少许,露出内里暗金色的刀身!
“好刀!”凌无双眼中精光爆射,“老大,这刀……好像有灵性!”
“好好参悟。”王小仙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个月后,小爷要看到你的‘万岳归一’。”
“是!”凌无双握紧断刀,眼中满是坚定。
交代完毕,王小仙走进岩洞深处,在蒲团上盘膝坐下。他需要消化枯骨真人的记忆碎片,更需要思考道玄真人那番话的深意。
“天命之子……因果反噬……”
他闭上双眼,识海中浮现出林昊天的身影。那个身负天命、得天道眷顾的真传首席,确实是他前进路上最大的障碍。
但……
王小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天命又如何?小爷修的便是逆天之道。”
他心念沉入丹田,那颗九纹一环金丹缓缓旋转,散发出磅礴灵力。金丹表面,那道灰色环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散发出与残碑同源的古老气息。
“残碑、祭坛、地底异物……还有那‘超脱之路’……”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指向某个巨大的秘密。
而王小仙有种预感——当他解开这个秘密时,便是他真正崛起之日。
窗外,月光如水。
残剑峰地底深处,那座尘封百年的祭坛,突然微微震动了一下。
祭坛中央,那块残缺的石碑表面,浮现出一道极淡的灰白纹路。
那纹路的形状,与王小仙眉心因果印……
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