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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的灯光苍白而冰冷，映照着三人各怀心事的脸。周明在电脑前快速操作，屏幕上流动的代码像一条无声的河。
“我已经向王明远发出了信号。”周明头也不回地说，“用加密频道，他应该很快会回应。”
陈默站在窗边，手指微微拨开百叶窗的一条缝隙，观察着外面的街道。“你确定这个地点安全吗？”
“这是我经营多年的安全点之一。”周明自信地回答，“电磁屏蔽，反监视设备，还有三条逃生路线。即使被发现，我们也有充足时间撤离。”
苏小暖坐在沙发上，手中捧着周明刚递给她的热茶。茶水的温度透过陶瓷杯壁传递到掌心，却驱不散她内心的寒意。
“他为什么会同意交换？”她轻声问，“如果王明远真的如你们所说，为这个计划投入了二十年心血。”
周明停下手中的工作，转身面对她：“因为你父亲相信，在明远内心深处，还残存着对家人的感情。而且...”他顿了顿，“他手中有一个王明远无法拒绝的筹码。”
“什么筹码？”
周明刚要回答，电脑突然发出提示音。“他回复了。”周明迅速转向屏幕，“明天下午三点，废弃的星光电影制片厂。只准你们三人到场。”
陈默皱眉：“太明显是个陷阱。”
“当然是陷阱。”周明平静地说，“对我们来说是，对他也是。关键在于，谁准备得更充分。”
苏小暖放下茶杯，走到电脑前：“回复他，我们同意。但有一个条件——他必须单独前来，否则交易取消。”
周明赞许地点头，输入回复。片刻后，对方确认了条件。
“现在，”苏小暖直视周明，“告诉我那个筹码是什么。”
周明与陈默交换了一个眼神，缓缓开口：“王明远的女儿。”
安全屋里一片寂静。苏小暖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明：“王明远有女儿？我从未听说过。”
“很少有人知道。”周明调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孩，笑容明媚，眉眼间依稀能看到王明远的影子，“她母亲在她出生时就去世了，王明远一直把她藏在国外，由专人保护。”
陈默走近屏幕，仔细端详照片：“你们控制了她？”
“是你父亲安排的。”周明纠正道，“二十年前，当王明远开始走向极端时，你父亲秘密派人保护了这个女孩，并把她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王明远一直以为她死于难产。”
苏小暖感到一阵恶心。用无辜的女孩作为筹码，这不像她记忆中的父亲会做的事。
“这太...残忍了。”
“战争本来就是残忍的，小暖。”周明语气平静，“而且我们从未伤害过她。她在一个宁静的小镇长大，有养父母疼爱，生活得很幸福。”
陈默突然问道：“如果王明远如此在乎这个女儿，为什么二十年来从未寻找过她？”
“因为他相信她已经死了。”周明关闭照片，“你父亲伪造了完美的医疗记录和死亡证明。直到上周，我才按照你父亲的指示，向王明远透露了真相。”
苏小暖回想起王明远最近的反常行为，忽然明白了：“所以他突然加快海蛇计划的进度，是因为...”
“因为他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去见他女儿。”周明点头，“亲情，终究是每个人无法割舍的软肋。”
夜深了，周明去隔壁房间准备明天的装备。陈默和苏小暖留在主室，谁都睡不着。
“你相信他吗？”苏小暖轻声问，头靠在陈默肩上。
陈默沉默片刻：“我相信他和你父亲确实想阻止海蛇计划。但我不确定他们的手段是否正当。”
“用一个小女孩作为筹码...”
“战争中没有纯粹的好人与坏人，只有立场和选择。”陈默轻抚她的头发，“重要的是，你选择站在哪一边，以及你愿意为什么而战。”
苏小暖抬头看他：“你为什么选择站在我这边？”
陈默的眼中映着她的倒影：“最初是任务，后来是责任，现在...”他微微一笑，“只是因为那是你。”
这个简单而直接的回答让苏小暖眼眶发热。在所有人都带着各自目的接近她时，陈默的坦诚如此珍贵。
“明天之后，”她轻声说，“无论结果如何，我们离开这里吧。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陈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口袋里取出那枚求婚戒指，轻轻戴在她的无名指上：“我答应你，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戒指冰凉的触感让苏小暖微微一颤。这个简单的动作比任何誓言都更加沉重，因为它承载着对未来的承诺。
凌晨时分，苏小暖被细微的响动惊醒。她悄悄起身，发现声音来自隔壁房间。透过门缝，她看见周明正在通电话，语气焦急。
“...不行，明天必须按计划进行...我知道风险，但她必须做出选择...”
苏小暖屏住呼吸，小心地退回主室。周明的话让她心生疑虑——她必须做出什么选择？
第二天下午两点，他们准备出发。周明递给苏小暖一个小巧的耳环：“通讯和追踪设备，我们会全程监控你的情况。”
陈默检查了武器，神色凝重：“记住，一旦情况不对，立即撤离。不要管我们，直接去安全点b。”
苏小暖点头，手心因紧张而渗出细汗。
星光电影制片厂废弃多年，锈迹斑斑的厂牌在风中吱呀作响。他们走进空旷的摄影棚，高高的天花板下悬挂着残破的布景，仿佛一个被时间遗忘的世界。
王明远已经在那里等候，独自一人，站在一束从破损屋顶泻下的光柱中。
“准时到达。”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摄影棚里回荡，“我亲爱的侄女。”
苏小暖直视着他：“我带来了你要的东西。”
“而我带来了你们要的。”王明远举起一个小型装置，“潘多拉之锁的密钥。”
周明上前一步：“先验证真伪。”
王明远轻笑：“总是这么谨慎，周明。二十年了，你一点没变。”
就在周明准备接过敏钥时，王明远突然收回手：“不过在那之前，我想给我的侄女讲个故事。”
陈默警惕地移动位置，确保自己站在苏小暖和王明远之间。
“二十年前，有两个亲如兄弟的朋友和一个他们共同爱着的女人。”王明远的声音平静而遥远，“两个兄弟都爱上了她，但她选择了其中一个。”
苏小暖心跳加速，预感到了什么。
“被拒绝的那个兄弟因爱生恨，设计陷害了获胜者。”王明远的目光落在苏小暖身上，“但他在最后一刻心软了，没有下杀手，而是伪造了对方的死亡。”
周明脸色骤变：“明远，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王明远冷笑，“是时候让年轻人知道真相了。小暖，你父亲没有告诉你，他才是海蛇计划的真正创始人吗？他也没有告诉你，你母亲最初爱的是我吗？”
苏小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扶住旁边的道具箱才勉强站稳。
“你胡说...”
“是吗？”王明远从口袋里取出一封信，“这是你母亲的笔迹，承认她怀上你的时候，还无法确定你到底是谁的女儿。”
陈默立即挡在苏小暖身前：“别听他的，小暖。他在扰乱你的心神。”
王明远大笑起来：“问问周明！他什么都知道！问问你父亲最好的学生和助手，到底谁在说谎！”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周明身上。他面色苍白，嘴唇颤抖。
“周医生？”苏小暖声音发抖。
周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满是痛苦：“他说的...部分是真的。你母亲确实曾经和明远相爱，但后来选择了你父亲。而海蛇计划...确实是你父亲创立的，但他后来意识到了它的危险性，想要销毁它。”
王明远讥讽地鼓掌：“精彩！终于说了部分实话！但现在，让我们回到交易本身。”
他再次举起源钥：“给我海蛇计划的完整代码，我就给你们这个。然后我们各走各路，再也不相见。”
苏小暖看着王明远手中的密钥，又看向周明紧张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
“不，”她轻声说，然后提高音量，“不交换。”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暖？”陈默疑惑地看着她。
苏小暖向前一步，目光坚定：“我不会用可能危害无数人的技术，来交换个人的安全。”
王明远眯起眼睛：“即使那意味着你永远无法为你父母报仇？”
“我父母的悲剧正是这项技术造成的。”苏小暖声音清晰，“我不会重复他们的错误。”
周明急切地打断：“小暖，考虑清楚！这是唯一的机会！”
就在这时，摄影棚四周突然涌入全副武装的特警，迅速包围了现场。
“放下武器！所有人举起手来！”
在混乱中，苏小暖看见王明远对她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无声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将密钥扔向她。
密钥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入苏小暖手中。与此同时，王明远迅速从另一侧撤离，特警们紧追而去。
周明想趁机抢夺密钥，被陈默拦住：“够了，周医生。”
周明看着被特警制服的场景，苦笑：“你们不明白...现在已经太迟了。”
苏小紧握手中的密钥，感受着它冰凉的触感。在她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
无论前方还有什么真相等待着她，她都已经准备好面对。
而在制片厂外，成功逃脱的王明远坐进一辆等候的汽车，对司机轻声说：
“计划b。是时候让我女儿认识她的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