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抬眸，看向肖劲，疑惑他为何突然说这些。
肖劲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
“云姑娘，我今日来，是想求你帮个忙。你劝劝烬寒，让他同意娶姝儿为妻吧。”
“肖公子！”云渺猛地站起身，眼底满是诧异，
“感情之事岂能勉强？王爷他……”
“我知道勉强！”
肖劲打断她，声音陡然提高，又很快压低，带着几分哽咽，“可姝儿她……活不过明年冬天了啊！”
云渺浑身一震，像是被惊雷劈中，怔怔地看着肖劲。
肖劲垂下眼，眼底泛起红意，声音沙哑：
“我当年弃文从医，就是为了治好姝儿的病。这些年我遍寻名医，试过无数药方，可她的身子还是一天比一天差。太医说，她最多只能撑到明年冬天了。”
他抬眸看向云渺，目光里满是哀求，“云姑娘，姝儿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烬寒。我知道这对你和烬寒都不公平，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求你能劝劝烬寒，满足她最后的心愿，让她走得安心些。”
云渺站在原地，指尖微微颤抖。
她想起昨夜肖姝苍白的面容，想起她那句：“哪怕只有一年，臣女也甘之如饴”。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疼。
她同情肖姝的遭遇，也理解肖劲作为兄长的苦心，可她不能答应。
“肖公子，我很心疼肖姑娘的遭遇。”
云渺缓缓坐下，声音带着几分沉重，“可我不能劝王爷。”
她抬眸看向肖劲，眼神坚定，“王爷对我的心意，我心知肚明；他对肖姑娘的态度，你也清楚。我若劝他，既是对他的不尊重，也是对肖姑娘的欺骗——就算他勉强答应，心里没有她，肖姑娘也不会真正快乐。”
“我……”肖劲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云渺打断。
“肖公子，感情从来不是施舍。”
云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肖姑娘的心愿值得被尊重，但王爷的心意也不该被勉强。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是啊，感情之事怎么勉强的来........”肖劲眼神中划过一抹痛色。
肖劲僵在原地，云渺的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着他早已紧绷的神经。
他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着，指节泛白，连带着青色长衫的袖口都被拧出深深的褶皱。
方才强压下的哽咽再次涌上喉头，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何尝不知道感情不能勉强？可一想到妹妹躺在病榻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说“哥，我还能等到烬寒哥哥娶我吗”。
他的心就像被泡在冰水里，又冷又疼。
“云姑娘，我……”
肖劲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眼底泛起一层红雾，“我知道是强求，可姝儿她……她只剩下一年的寿命了啊。”
他抬起头，一向挺拔的脊背竟微微佝偻着，平日里沉稳的目光此刻满是破碎的哀求：
“我是她唯一的哥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带着遗憾走。你就当可怜可怜她，哪怕只是在烬寒面前提一句……”
云渺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模样，心口也泛起一阵酸涩。
她何尝不同情肖姝，可她更清楚，勉强得来的婚姻，只会让三个人都陷入痛苦。
她刚要开口，想再劝肖劲看清现实，告诉他欺骗从来换不来真正的安心，门外却突然传来侍女急促的脚步声。
“姑娘！王爷回来了！”影七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打破了客厅里沉重的氛围。
肖劲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人从沉溺的痛苦中拽了出来。
他迅速抬手，用袖口擦了擦眼角，深吸一口气，试图掩饰方才的失态。可泛红的眼眶和紧绷的下颌线，还是泄露了他未平的情绪。
云渺也停下了将要出口的话，心头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见到谢烬寒的期待，又有几分担忧。
她不知道谢烬寒在宫里与太后周旋的结果如何，更不知道他此刻回来，撞上肖劲，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王爷现在何处？”云渺转向影七，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王爷已经进了府门，此刻正在往这边来。”影七躬身回道。
肖劲听到这话，指尖微微一顿，随即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襟。
他看向云渺，眼神里的哀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却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退缩：
“既然王爷回来了，我……我便不叨扰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云姑娘，今日之事，多谢你肯听我说完。”
话音落下，肖劲转身就想往门外走——他此刻实在没勇气面对谢烬寒，更怕自己会忍不住，再次将妹妹的生死搬出来，逼迫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可他刚走到客厅门口，就与迎面而来的谢烬寒撞了个正着。
谢烬寒穿着一身玄色朝服，墨发用玉冠束起，面容依旧冷峻，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疲惫。
他刚从宫里出来，太后的软磨硬泡、皇帝的旁敲侧击，让他满心烦躁，此刻看到肖劲，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冷意：
“肖劲？你怎么在这里？”
谢烬寒的目光落在肖劲身上，眉峰瞬间拧紧。他太了解肖劲的性子，也清楚肖家此刻的急切——昨夜宫宴上的闹剧还未平息，肖劲今日找上门，除了为肖姝的婚事游说，还能有什么别的目的？
更何况，肖劲此刻眼底的红丝与狼狈，早已将他的来意暴露无遗。
“你来找她，是为了肖姝的事？”
谢烬寒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脚步往前迈了一步，无形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客厅。
他的目光扫过肖劲，最终落在云渺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随即转向肖劲，语气陡然加重：
“你对她说了什么？”
那质问带着发狠的意味，仿佛只要肖劲敢说出“逼迫”二字，他便会立刻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