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煜这才将目光投向被绑在椅子上的林薇。
他皱了皱眉,显然也认出了她。
但他没多问,只是对钱昕昕点了点头,示意她待在原地别动,自己则持枪警惕地走向林薇,同时留意着四周和那个在地上哀嚎的男人。
他割断林薇身上的绳子,撕开她嘴上的胶带。
林薇虚弱地抬起头,看到纪煜和钱昕昕,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眼泪混着血水滚落:“钱总……纪少……谢谢……谢谢……”
“能走吗?”纪煜冷声问,语气没什么温度。
林薇尝试着动了动,却痛得龇牙咧嘴:“腿……腿好像……”
纪煜低骂一声,弯腰准备将林薇扛起来。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仓库大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好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柱扫了进来!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
——是警察的声音!
钱昕昕和纪煜脸色同时一变!
警察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倒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听到警察的声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突然用尽力气大声嘶喊:“警察同志!救命啊!他们杀人!他们开枪打我!!”
纪煜眼神一寒,猛地举枪对准他:“闭嘴!”
“纪煜!别!”钱昕昕急忙按住他的手臂。对警察开枪,事情就彻底无法收拾了!
就这么一耽搁,大批警察已经冲了进来,枪口纷纷对准了纪煜和钱昕昕!
“放下枪!立刻放下武器!”为首的警官厉声喝道,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受伤哀嚎的男人,被绑着伤痕累累的林薇,持枪的纪煜,以及站在他身旁、手臂带伤、神色冷静的钱昕昕。
情况看起来对纪煜极为不利。
纪煜脸色阴沉得可怕,握着枪的手指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知道,此刻放下枪,很可能就会被栽赃陷害!
钱昕昕上前一步,挡在纪煜身前,面对无数枪口,声音依旧保持着惊人的镇定:“警官,我们是来救人的。地上那个人和外面可能还有的同伙,才是绑架伤害林薇的凶手。我手臂上的伤就是他们打的。至于枪……”她顿了顿,“是我这位朋友情急之下为了制止暴行,从对方手中夺过来的。”
她的话条理清晰,指向明确,试图将纪煜持枪的行为定性为自卫和夺械。
为首的警官审视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地上那个眼神闪烁、明显心虚的男人,以及奄奄一息的林薇,眉头紧锁,显然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实性。
“是不是夺械,回局里再说!现在,立刻放下武器!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警官的语气依旧严厉,但枪口微微压低了些。
纪煜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纤细背影,看着她冷静地与警方周旋,那股暴戾的怒火渐渐被压下。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将手枪放在了地上,举起双手。
立刻有警察上前,小心翼翼地捡起枪,然后拿出手铐。
“等一下!”钱昕昕再次开口,目光直视那位警官,“我可以跟你们回去配合调查,但我的朋友是为了救我才卷入此事,而且他刚刚救下了重要人证林薇。我希望你们能先抢救伤员,并立刻追捕可能逃逸的其他绑匪,而不是急着给见义勇为的人戴上手铐。”
她的语气不卑不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警官看着她,又看了看伤势不轻的林薇和那个被打穿膝盖的男人,最终挥了挥手,示意警员先叫救护车,并没有立刻给纪煜戴上手铐,只是让人看住他。
救护车和更多的警车很快赶到现场。
林薇和那个受伤的男人被抬上救护车,钱昕昕和纪煜则被分别带上不同的警车,前往警局配合调查。
临上车前,纪煜深深看了钱昕昕一眼,眼神复杂。
钱昕昕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安心。
警局里,问询漫长而细致。
钱昕昕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从接到林薇求救电话,到如何找到仓库、遭遇袭击,再到纪煜突然出现开枪救人。
她刻意淡化了纪煜开枪的细节,重点强调了对方的身手和凶残,以及纪煜救人的必要性。
另一边,纪煜的询问则要棘手得多。
关于枪的来源(他当然不会说是邵唯衍搞来的),他保持了沉默,只重复钱昕昕的说法,是为了自卫从对方手中夺下的。至于为什么恰好出现在那里,他只说是担心钱昕昕安全,跟踪保护。
邵唯衍和钱氏的律师团队以最快速度赶到了警局,开始运作。
同时,根据钱昕昕提供的线索,警方果然在仓库附近抓获了另一名望风的绑匪。
经过几个小时的博弈,加上林薇在清醒后微弱地指认了陆霆深(虽然证据不足,但加大了警方对钱昕昕陈述的采信度),以及纪煜显赫的身份和律师的施压,警方最终初步采纳了自卫和救人的说法。
凌晨时分,两人得以离开警局。
走出警局大门,冰冷的夜风一吹,钱昕昕才感到一阵后怕和疲惫袭来。手臂上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纪煜站在她身边,脸色依旧不好看,眼底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对不起,又让你涉险了。”
钱昕昕拢了拢外套,上面残留着他的气息,让她莫名安心。
她摇摇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
“说什么傻话。”纪煜打断她,伸手,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这个拥抱不带任何情欲,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沉的后怕。“你没事就好……我赶到仓库的时候,看到你和那个人动手,我心脏都快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