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昕昕，”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压得很低，“看着我。”
钱昕昕抬眼看向屏幕。
“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他的眼神穿透屏幕，牢牢锁住她，“别让我猜，也别自己扛。我说过，有任何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钱昕昕沉默地看着他。屏幕里的他，穿着被汗水浸透的训练服，脸上还带着激烈运动后的潮红，背景是喧闹的赛车场，可他的眼神却专注得惊人，里面是全然的担忧和坚持。
她筑起的心防，在那目光的注视下，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或许……告诉他一点，也好？至少让他安心训练，免得胡思乱想出了事故。
她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真的没什么大事。就是前几天晚上，地下停车场有点小状况，烟雾报警器误触，安保已经处理好了。”
“烟雾报警器误触？”纪煜的眉头拧得更紧，“怎么误触的？查清楚了吗？”
“还在查，可能是设备老化或者……”钱昕昕顿了顿，终究没提那个维修工身影和干扰器的事，“……有人乱扔烟头。已经加强安保了，别担心。”
纪煜死死盯着她，试图从她平静的表情里找出破绽。他太了解她了，她越是轻描淡写，事情往往越不简单。
地下停车场？烟雾？这让他瞬间联想到了之前严殷城和纪澜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窜上他的脊背。他不在，就有人敢把爪子伸到钱氏去了？伸到她身边去了？
“钱昕昕，”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种危险的平静，“你把话说清楚。是不是有人搞鬼？”
“纪煜，”钱昕昕的语气也带上了几分不耐，“我说了，已经处理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训练和比赛，这些琐事我会处理。你……”
“琐事？”纪煜打断她，眼底酝酿着风暴，“涉及到你的安全，是琐事？告诉我实话！是不是有人潜入？目标是什么？”
他的逼问让钱昕昕有些恼火，也有一丝被看穿的心虚：“纪煜！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我的安保团队不是摆设！”
“你的安保团队要是万无一失，上次在医院就不会让人混进去下毒！”纪煜口不择言地低吼出声，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视频那头，钱昕昕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被戳到痛处的、冰冷的愤怒和……受伤。她看着屏幕里的他，眼神一点点冷下去，最后只剩下疏离的屏障。
“看来纪顾问对我管理公司的能力，包括安保，都很有意见。”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既然如此，就不耽误你宝贵的训练时间了。再见。”
“昕昕！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纪煜急忙解释，但视频已经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再拨过去，已经是忙音。
“操！”纪煜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储物柜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引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皇鉴丞吓得从沙发上弹起来。
“煜哥……”
纪煜胸口剧烈起伏，懊恼和更深的担忧交织在一起，几乎将他吞噬。他明明是想关心她，怎么会搞成这样！
他知道她骄傲，不喜欢被看轻，更不喜欢被当成需要保护的弱者，尤其是在她自己的领域里。
可他刚才的话，无疑是在质疑她的能力，揭了她的伤疤。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那个潜入者……必须查清楚！他立刻拿出另一部私人手机，拨通了邵唯衍的号码，语气阴沉冰冷：“邵唯衍，是我。立刻去查，钱氏集团总部，大概三四天前的晚上，地下停车场发生了什么，所有细节，一丝不漏地报给我！动用所有关系，尽快！”
挂了电话，他依然心绪不宁。
钱昕昕最后那个冰冷的眼神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训练是没法继续了。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比赛。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结束这里的行程，拿到足够耀眼的成绩，然后……立刻回到她身边。
在那之前，他只能相信邵唯衍，也相信她有能力应对。但他心底那根弦，已经彻底绷紧了。
他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眼神锐利如鹰隼。
不管是谁，在他不在的时候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都要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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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昕昕挂断视频，指尖微微发凉。办公室里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运行声，方才被强行压下的那丝惊悸和后怕，因纪煜的逼问和那句口不择言的指责，重新翻涌上来，夹杂着被冒犯的怒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
她不需要任何人来提醒她曾经的疏忽和脆弱，尤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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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氏大厦，总裁办公室
钱昕昕按下内部通话键，声音恢复一贯的冷静，甚至比平时更冷硬几分：“余迹，让安保主管和技术部负责人现在来我办公室。立刻。”
五分钟后，两人略显紧张地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
“调查进展？”钱昕昕开门见山，目光扫过安保主管。
主管额头沁出细汗：“钱总，指纹比对暂时没有匹配结果，对方很可能没有案底。监控里的人影伪装得太好，体型和步态分析正在进行，但需要时间。干扰器是黑市流通的型号，来源很难追查。”
“这就是你们三天来的效率？”钱昕昕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巨大的压力。
技术部负责人连忙补充：“我们全面排查了安防系统，发现地下b区有三个监控探头在事发前72小时内有过短暂的信号波动，非常轻微，当时系统自动判定为线路干扰，没有报警。现在看，很可能是被人为做了手脚，预留了盲区。”
“盲区位置？”
“主要集中在……备用配电房外侧走廊，和通往那扇消防通道的路径上。”技术负责人调出电子地图，标出了几个点。
钱昕昕看着地图，眼神越来越冷。预谋已久，针对性极强。
对方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冲着可能存在的备用数据接口或者应急系统来的。
“安保巡逻班次和路线呢？当晚有没有异常报告？”
安保主管脸色发白：“巡逻记录……记录显示一切正常。但、但我们复盘时发现，当晚b区原本定点的两名保安，其中一人因临时腹痛离开岗位超过十五分钟，另一人则被调度中心一个临时故障报修电话支开了大约十分钟。时间点……刚好覆盖了事发时段。”
“临时腹痛？故障报修？”钱昕昕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每一下都像敲在两人的心脏上，“内部协调调度记录查了吗？电话来源追踪了吗？”
“正在查……调度中心的通话记录有部分录音模糊，报修电话来源是一个无法追踪的虚拟号码。那个腹痛的保安，背景干净，在公司三年了，暂时没发现异常……”主管的声音越来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