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淹到腰部，刺骨的寒意像无数根针扎进骨头缝里。林凡瘫在湿滑的岩石上，剧烈地咳嗽着，肺里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河水的腥气和胸腔撕裂般的痛楚。王雷和岩当一左一右架着他，也是浑身湿透，脸色惨白，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水生和张大彪几人挤在稍高一点的石头上，蜷缩着，像一群落水的耗子。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持续几秒，就被这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眼前的绝境彻底浇灭。
洞口外，咆哮的河水声沉闷地传来，夹杂着隐约可闻的、缅军士兵气急败坏的叫骂和零星的枪声，但声音被厚实的岩壁和湍急的水流隔绝，显得遥远而不真实。他们暂时安全了，但也被困死在这个阴暗、潮湿、散发着浓重水腥和霉味的洞穴里。
“咳咳…岩当大哥…看看…看看这洞子…有没别的出路…”林凡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伤腿泡在冰冷的水里，已经彻底麻木，但他心里清楚，感染在加剧，必须尽快找到干燥的地方和处理伤口，否则……
岩当抹了把脸上的水，努力适应着洞穴里极其微弱的光线。光线来自洞口透入的一点点水波反射，以及…洞穴深处那隐约闪烁的、绝不属于自然界的淡蓝色光芒！
“支队长…你看那边…”岩当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指向黑暗的深处。
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洞穴蜿蜒向内的方向，大约二三十米开外，原本应该是漆黑一片的地方，确实有光源！那是一种冰冷的、规律的淡蓝色光芒，一闪一闪，频率稳定，像是某种仪器的指示灯，或者…屏幕的背光？
在这与世隔绝的原始河岸洞穴深处，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一股比河水更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是…是啥玩意儿？”水生声音发颤，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鬼火？”张大彪哆嗦着猜测，但马上自己否定了，“不对…鬼火是绿的…这光是蓝的…还…还一闪一闪的…”
王雷抓紧了手里那支浸了水、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响的驳壳枪，喉结上下滚动：“会不会…是…是美国人或者北边搞的秘密据点？”
林凡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想起了山谷里诡异的白光，天空中掠过的神秘飞行物，还有那始终若有若无的极低频干扰信号。难道…那些无法解释的现象，源头就在这里？这个偶然发现的避难所，竟然隐藏着如此惊人的秘密？
“岩当…摸过去看看…小心点…”林凡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喘息。
岩当点点头，像一只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借着岩石的阴影，小心翼翼地向蓝光闪烁的方向摸去。水声掩盖了他的动静。王雷和水生也紧张地端起枪，对准那个方向，虽然心里明白，如果真有埋伏，他们这几条破枪根本不够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洞穴深处只有那规律的蓝光在闪烁，以及岩当偶尔搅动水花的轻微声响。洞口外的追兵似乎暂时放弃了搜索，水声和叫骂声渐渐远去，更显得洞内死寂得可怕。
几分钟后，岩当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微光中，他快速潜了回来，脸上充满了震惊和困惑。
“支队长…里面…里面不是天然洞穴！”他喘着气，声音压得极低，“是…是人工开凿的！通道很规整，水泥墙面！蓝光是从一扇金属门的缝隙里透出来的！门上…有英文标志！还有…还有那种看不懂的、像齿轮绕着一把剑的图案！”
人工开凿？水泥墙面？金属门？英文标志？齿轮和剑？！
林凡的脑子“嗡”的一声！这绝不是缅军或者当地武装能搞出来的东西！甚至不像是普通美军或北边势力的前线据点！这规格，这隐蔽程度…
“能进去吗？”林凡急问。
岩当摇头：“门关得很死，像是电动或者气动的，旁边有密码键盘和…和一个发红光的小孔，像是要刷卡或者扫描什么东西才能开。我推了推，纹丝不动。”
高科技的密封门？这更印证了林凡的猜测。这个地方的级别，高得吓人！
“除了门，还有别的发现吗？”王雷追问。
岩当想了想，说：“通道两边还有几个小一点的门，都锁着。墙上拉着很多粗电缆，通往深处。空气里有种…很淡的机油味和…一种说不出的…像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还有…那种嗡嗡声，在里面听得更清楚了点，就是从金属门后面传来的！”
线索拼凑起来，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逐渐清晰：在这片原始雨林的地下，隐藏着一个高度现代化、戒备森严的秘密设施！它属于谁？目的是什么？和之前发生的种种诡异事件有什么关联？
“支队长…咱们…咱们这是闯进啥地方了？”水生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比被缅狗子抓着还吓人…”
是啊，未知的恐惧，远比明处的敌人更可怕。他们就像几只无意中爬进了精密仪器内部的老鼠，随时可能被碾得粉身碎骨。
林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恐慌的时候。这个意外的发现，既是巨大的危险，也可能…是绝境中唯一可能的转机！
“岩当，确定外面追兵走了吗？”林凡问。
岩当侧耳仔细听了听，点头：“水声远了，狗叫也没了，暂时安全。”
“好！”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王雷，水生，你们照顾伤员，尽量找干燥点的地方休息，处理伤口。岩当，你再探一次，不要碰任何东西，尽量看清通道的结构，特别是通风口、电缆走向，还有没有其他可能的出口！注意有没有摄像头或者警报装置！”
“支队长，太危险了！”王雷反对。
“留在这里是等死！”林凡打断他，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必须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如果有价值…也许能成为我们谈判的筹码！或者…找到出路！”
他看了一眼怀中那个用油布紧紧包裹、贴身藏着的半份情报。灰岩寨的秘密已经足够惊人，但如果这个地下设施的秘密更大…
岩当明白了林凡的意思，重重点头，再次悄无声息地潜入黑暗之中。
林凡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疲惫地闭上眼。高烧和伤痛折磨着他的身体，但大脑却在飞速运转。英文标志…齿轮剑徽…高科技密封门…这风格，不太像北边，也不太像他知道的美军常规部队。更像…某种情报机构，或者…更特殊的部门？
哈里森知道这个地方吗？北边的方文渊知道吗？还是说…这是独立于所有明面势力的第三股力量？那个神秘飞行物和诡异白光，是否就在这里起降或发出？
无数个问号在脑海中盘旋。他们似乎撞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但这个秘密也可能瞬间将他们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岩当再次返回，这次他的脸色更加凝重。
“支队长，有发现！”他低声急促地说，“我在通道尽头一个通风口下面，发现了这个！”他摊开手心，里面是半张被水浸湿、揉得皱巴巴的纸片，上面有模糊的打印字迹和一部分复杂的结构草图，像是从某个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片边缘还有干涸的、暗褐色的痕迹，像是…血迹！
“还有，”岩当补充道，声音带着一丝后怕，“我好像听到最里面那扇金属门后面，传来很轻微的…像是机器运转的声音，还有…一男一女用英语快速交谈的声音，但听不清内容，隔音太好。”
林凡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接过那半张纸片，借着洞口微弱的光线，艰难地辨认着。纸片上的英文术语极其专业，涉及“高频信号传输”、“生物隔离协议”、“样本活性维持”等他完全看不懂的内容。但草图的一部分，赫然画着一个…纺锤形的飞行器结构简图！旁边标注着“信天翁计划 - 迭代7”！
信天翁计划！迭代7！那个空中掠过的诡异飞行物！
纸片上的血迹…说明之前有人在这里遭遇过不测！这个设施，绝对在进行着某种极度机密且危险的活动！
“这东西…太要命了…”王雷凑过来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林凡小心翼翼地将这半张要命的纸片和自己那半份情报包在一起，贴身藏好。这可能是比灰岩寨毒品工厂更惊人的炸弹！
就在这时——
“嗡……”
一阵明显比之前清晰、低沉有力的机器启动声从洞穴深处传来！紧接着，那扇金属门方向透出的蓝光闪烁频率突然加快！然后，整个洞穴地面传来极其轻微的震动！
设施被激活了！里面的人要有所行动！
“不好！”岩当脸色大变，“可能要出来了！或者…有东西要进来！”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退回洞口！找掩体！快！”林凡嘶哑下令！
几个人连滚带爬地退到洞口附近，借助几块凸起的岩石隐藏起来，紧张地盯着洞穴深处那闪烁的蓝光和传来震动的方向。王雷和水生握紧了几乎成了烧火棍的武器，岩当拔出了砍刀。张大彪几人也都屏住了呼吸。
是福是祸，马上就要见分晓了。他们这几个不速之客，是会成为这个秘密设施的陪葬品，还是能抓住一线生机？深渊下的蓝光，无声地闪烁着，仿佛死神眨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