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治抱着艾伦如同破碎瓷娃娃般的身躯,以最快的速度降落在铁盾要塞后方一处相对完好的了望塔顶端。他小心翼翼地将艾伦平放在地,手指探向对方的颈动脉,那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的跳动让山治的心沉到了谷底。金色的血液依旧从艾伦身体各处的裂痕中缓缓渗出,他的皮肤冰冷,气息奄奄。
“艾伦!撑住!”山治撕下自己的衣襟,试图为他止血,但那些伤口仿佛存在于概念层面,普通的物理接触根本无效。他焦急地环顾四周,战场上的喧嚣依旧,但这一隅却充满了死寂的绝望。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那原本在天空中缓缓盘旋、因失去直接引导而显得有些黯淡的磅礴气运长河,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牵引,骤然沸腾起来!它不再均匀地洒向战场各处,而是如同找到了决口的洪流,化作一道无比凝练、璀璨夺目的金色光柱,从天而降,精准地将了望塔顶端、将艾伦完全笼罩!
“这是……?!”山治被这股柔和却浩瀚的力量推开数步,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金色的气运之力不再是外在的能量,它们如同有生命的精灵,欢快地涌入艾伦千疮百孔的身体。那遍布全身的、连高级治愈术都难以奏效的裂痕,在气运之力的浸润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不是简单的修复,而是某种本质上的重塑。裂痕愈合处,留下了玄奥而精致的银紫色纹路,如同天然生成的龙鳞符文,隐隐流动着时空的波纹。
艾伦体内近乎枯竭的烛龙之力,在这股蕴含着整个世界“希望”、“抗争”与“未来”的气运滋养下,如同久旱逢甘霖,开始疯狂地复苏、增长、蜕变!他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深渊中下沉,忽然看到了一点光,然后是无数点光——那是路飞咧嘴大笑的脸庞,是萨博推着眼镜沉思的模样,是艾斯燃烧的火焰,是山治踢碎魔物的英姿,是甚平沉稳的背影,是所有联军战士浴血奋战的呐喊……无数生命的印记,无数时光的碎片,汇聚成一条光的河流,托举着他,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
“大家……”
一声微不可闻的呢喃从艾伦口中溢出。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一刹那,山治几乎屏住了呼吸。
艾伦的双眼,左眼清澈如正午阳光,蕴含着生命与创造的光辉;右眼深邃如子夜星空,流转着静谧与归墟的暗影。光与暗并非对立,而是在他眼中达成了某种奇异的平衡与共生。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自然而然地散发开来,并非刻意压迫,却让山治这等强者都感到自身的渺小,仿佛在面对一片浩瀚的星空,一条奔腾的时间长河。
艾伦支撑着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手指。他感受到体内奔涌着前所未有的力量,对时间与空间的感知变得无比清晰。心念微动间,他周围的光线出现了细微的扭曲,时间的流速似乎也发生了改变。
“艾伦……你……”山治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我没事了,山治。”艾伦的声音平稳而有力,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静,“谢谢你们守住了这里。也谢谢……这个世界没有放弃我。”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了了望塔的顶棚,直视天空中那道被银紫色秩序神链死死缠绕的裂缝。在他的感知中,那道“时空闭环”依旧稳固,但其深处,那股暗红色的、充满毁灭意志的存在,并未被消灭,它如同被冰封的火山,仍在缓慢而坚定地冲击着壁垒,试图挣脱束缚。
“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
不久后,铁盾要塞中心指挥部。
临时拼凑的长桌旁,汇聚了联军的核心领袖。路飞身上缠着绷带,但精神亢奋;萨博脸上带着疲惫,眼神却依旧锐利;艾斯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燃烧的斗志不减;甚平沉稳地坐着,气息已经平复;山治点着一支烟,靠在墙边;娜美和弗兰奇通过电话虫投射的虚拟影像也参与其中;罗作为盟友,也列席会议。
当艾伦走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外表的变化并不夸张,但那种渊渟岳峙、仿佛与周围时空融为一体的气质,让所有人都明白,眼前的伙伴已经脱胎换骨。
“艾伦!”路飞第一个跳起来,咧嘴笑道,“你活过来了!太好了!”
“嗯,让你担心了,路飞。”艾伦微笑着点头,然后看向众人,“长话短说。裂缝另一端的那个存在,实力远超我们之前的预估,很可能达到了我们认知中‘四皇’的巅峰,甚至……触及更高层次。”
气氛瞬间凝重。
“我以时空闭环将其封印,但这不是永久之计。”艾伦继续道,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划过,一道微缩的、由光影构成的裂缝模型出现在桌上,周围缠绕着银链,“它正在适应时空壁垒的规则,侵蚀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按照这个趋势,最多三天,封印就会出现明显的松动。”
“三天?!”娜美的声音透过电话虫传来,带着震惊。
“那我们该怎么办?集中所有力量,等它出来跟它拼了?”艾斯握紧了拳头,白金色的火苗在指尖跳跃。
“不,那样太被动,而且战场放在我们的世界,无论胜负,代价都太大了。”艾伦摇头,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裂缝模型上,“我的建议是……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萨博推了推眼镜,“你的意思是……”
“在我维持的时空闭环边缘,存在一个‘夹缝’区域。”艾伦解释道,“那里既不属于我们的世界,也不完全属于裂缝另一端,时空规则相对混乱,但可以被我的力量暂时稳定。我们可以集结最强战力,进入那个‘夹缝’,在那里迎击它。甚至,如果可能,尝试反向冲入裂缝,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在时空夹缝中战斗?”罗皱起了眉头,“这风险极大,对环境的不适应可能会严重削弱我们的实力。”
“风险与机遇并存。”艾伦看向罗,“在那个区域,我的烛龙之力能得到最大发挥,可以一定程度上为你们提供庇护和增益。而且,击杀那个级别的存在,所能获得的气运反馈,将是难以想象的,或许能帮助你们中的一些人突破现有的瓶颈。”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这无疑是一场豪赌,将联军最顶尖的战力投入一个未知且极度危险的领域。
“决定了!”路飞突然一拍桌子,打破了沉默,“就这么办!在那边打败它,总比让它过来搞破坏好!我要去!”
路飞的决断仿佛有某种感染力,艾斯立刻表示同意,山治吐了个烟圈点了点头,甚平沉声道:“老朽愿往。”
萨博沉吟片刻,看向艾伦:“艾伦,你有几成把握稳定那个‘夹缝’?”
“七成。”艾伦坦诚道,“前提是,在我全力维持战场稳定时,你们需要顶住最主要的压力。”
“足够了。”萨博眼神坚定,“相比于被动等待毁灭降临,七成把握值得我们用生命去赌一把。我同意这个计划。”
罗最终也点了点头:“作为盟友,我会提供一切必要的支援。‘Room’的能力在那种环境下,或许能起到奇效。”
战略方向就此确定。
“那么,立刻开始准备。”萨博恢复总指挥的干练,“艾斯,你负责筛选参与此次行动的顶尖战力,标准是至少拥有准大将级别实力或特殊能力者。娜美小姐,弗兰奇,冥王普鲁托作为最终威慑和支援平台,需要调整到最佳状态,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其余人,巩固防线,在我们离开期间,绝不能让魔物突破!”
命令迅速下达,整个联军机器高效运转起来。
艾伦走到窗边,再次望向天空中的裂缝。在他的感知里,那暗红色的阴影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冲击封印的力量变得更加狂暴了一些。
“最终的对决……”艾伦低声自语,左眼的光芒微微闪耀,右眼的黑暗愈发深邃,“就在时空的尽头,一决胜负吧。”
风暴前夕的宁静,笼罩了整个铁盾要塞。一场前所未有的、超越世界界限的远征,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