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门”并非浪得虚名。两座如同被巨斧劈开的暗红色岩山,扼守着一条狭窄、蜿蜒、布满了嶙峋碎石的峡谷通道。这里是溃退德军南翼部队逃出生天的必经之路之一,也是“东方旅”的葬身之地,或者……荣誉之巅。
车队以近乎报废的代价,抢在德军大规模溃兵抵达前,冲进了峡谷。没有时间构筑完善的工事,队员们利用一切能找到的东西——岩石、炸毁的车辆残骸、甚至同伴的尸体——仓促建立起了防线。雷诺将所剩不多的迫击炮和重机枪布置在峡谷两侧的制高点上,皮埃尔和张三(左肩的伤让他无法精确狙击,但依旧能使用步枪)则带领步兵扼守谷口最狭窄的咽喉地带。林晓的指挥所设在峡谷中段一块巨岩之后,这里能兼顾前后,也是查理监测那诡异能量信号的位置。
他们刚刚部署完毕,地平线上就扬起了遮天蔽日的烟尘。不是整齐的军队,而是溃退的潮水——丢弃了重装备的德军士兵、混杂其间的意大利人、惊慌失措的后勤人员,驾驶着各种还能动的车辆,甚至徒步,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峡谷汹涌而来!求生的欲望压倒了纪律,他们眼中只有峡谷另一端代表的生路。
“开火!”当第一批溃兵如同无头苍蝇般冲进峡谷入口的有效射程时,林晓的声音通过步话机,冰冷地宣判了死亡的开始。
刹那间,“地狱之门”变成了真正的炼狱!
部署在两侧高地的机枪发出了死亡的咆哮,子弹如同镰刀般扫过谷口,将冲在最前面的溃兵成片割倒。迫击炮弹带着凄厉的尖啸落下,在密集的人群中炸开一团团血肉模糊的真空地带。StG44那独特的连射声在谷底回荡,泼洒出的弹雨死死封堵着任何试图快速通过的缝隙。
最初的冲击被打退了,谷口留下了上百具尸体和燃烧的车辆残骸。但“东方旅”还来不及喘息,第二波、第三波……更多的溃兵如同永无止境的浪潮,在军官(甚至只是自发形成的头目)的驱赶下,瞪着血红的眼睛,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再次发起了冲锋!他们不再讲究战术,只是用人命来填,用血肉之躯冲击着钢铁与火焰组成的死亡之墙。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残酷、最原始的消耗阶段。
“弹药!左侧三号机枪点需要弹药!”
“医护兵!这里有人中弹了!”
“迫击炮弹!还有多少迫击炮弹?!”
步话机里充斥着声嘶力竭的呼喊。
伤亡开始急剧增加。一名机枪手被德军精准的步枪手(溃兵中依旧有冷静的老兵)击中头部,一声不吭地倒下,副射手立刻补上,几分钟后同样被子弹击中胸膛。皮埃尔带领的突击小组在击退一次渗透时,与德军发生了惨烈的白刃战,虽然最终将敌人捅死、砸碎在阵地前,但也付出了三人阵亡,多人受伤的代价。
张三只能用右手勉强操作步枪,点射着那些试图操作轻型迫击炮或抱着炸药包冲上来的亡命之徒,每一枪都牵扯着左肩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
雷诺在制高点上指挥若定,但他能看到,防线正在一点点被削弱,被侵蚀。士兵们脸上的疲惫与绝望越来越浓。他们面对的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股为了活命可以付出一切代价的疯狂洪流。
林晓穿梭在阵地上,哪里危急就出现在哪里,用手中的G43步枪精准地点杀着威胁最大的目标,同时声嘶力竭地鼓舞着士气:“顶住!都给我顶住!想想阿拉曼死去的兄弟!想想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身后就是回家的路,一步也不能退!”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魔力,让濒临崩溃的防线一次次重新稳固。但代价是惨重的。当他冒着弹雨将一个冒死冲上来的德军工兵(怀里抱着集束手榴弹)击毙在咫尺之遥时,飞溅的弹片划破了他的脸颊,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军装。
战斗从白昼持续到黄昏。峡谷入口处已经堆满了层层叠叠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德军的冲锋势头似乎终于因为巨大的伤亡而稍有减弱,但“东方旅”也已然到了强弩之末。弹药储备告急,伤亡超过三分之一,所有人都筋疲力尽,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
就在这短暂的、令人窒息的间歇,一直趴在探测仪前的查理,猛地抬起头,脸上充满了惊骇,声音都变了调:
“林!能量信号!它……它就在峡谷外面!非常近!而且……它在吸收!它在吸收战场上的……死亡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