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收好器械准备离开，琴雯站在门口送她出去。走廊的灯光比病房亮，照得她眼睛有点不适。琴雯抬手挡了一下，转身时看见黄俊宇正盯着自己，眼睛就没移开。
琴雯走回病床边，拿起包里的文件夹开始整理。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很清晰。她低头看并购案的合同条款，眉头皱着，手指在关键段落画线。
“你要走了？”黄俊宇突然开口。
“嗯。”琴雯没抬头，“林特助在外面等我，还有三个会要开。”
琴雯把文件塞进文件袋，拉上背包拉链，转身要走。
黄俊宇猛地抬手去拔针头，动作快但被琴雯看见。
“你干什么！”琴雯大声阻止。
“你走，我就拔了它。”黄俊宇靠在床头，语气不急也不凶，“我不住院了，我现在就要出院。”
琴雯盯着黄俊宇，“你伤口还没结痂，有感染风险。”
“那你就别走。”黄俊宇说，“你陪着我，我就不闹。”
琴雯松开手，叹了口气，“我事情没做完，不能一直在这儿。”
“那你叫林特助进来。”黄俊宇说，“让他把电脑带过来，你在旁边办公也行。我不吵你。”
琴雯看着他。黄俊宇的脸色还是白的，嘴唇没什么血色，可眼神很清醒。
琴雯掏出手机拨通林特助。
“三十分钟内到三楼病房，带笔记本和今天需要处理的文件。”琴雯说完就挂了。
林特助来得很快。他拎着设备箱推门进来，看了眼病床上的人，又看了眼琴雯，什么都没问，直接把电脑架在窗台边的小桌上，打开电脑。
“这是最新的并购协议初稿，您过目。”他把平板递过去，“另外银行那边确认了账户解冻时间，明天上午十点前开始。”
琴雯点头，在小桌旁坐下，打开文档逐条审核。她的笔在纸上划出沙沙声，偶尔抬头看电脑上的数据图表。
林特助站了一会儿，低声问：“需要我留下吗？”
“不用。”琴雯说。
“明白。”
门关上后，病房又安静下来。只有键盘敲击声和空调运行的低鸣。琴雯专注地看着屏幕，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
黄俊宇没再说话。他侧躺着，一只手垫在脑袋下面，眼睛一直看着琴雯的背影。她今天穿了件黑色西装外套，头发扎成马尾，露出脖颈的一截皮肤。
黄俊宇忽然轻咳了一声。
琴雯没回头，“有事？”
“没事。”黄俊宇顿了下，“就是想试试你，在不在意我。”
琴雯没再回应。
黄俊宇又咳了一声，这次声音重了些。
琴雯终于转头，“真没事就别装病咳嗽。”
“我没装。”黄俊宇坐起来一点，“就是觉得……你坐那儿离我太远了。”
“我不可能坐你床边办公吧？。”
“不可以吗？”他说，“你那边桌子太小，你弯着腰对腰不好。”
琴雯看了黄俊宇一眼，“我谢谢你呀，在这里办公到底是拜谁所赐，你现在到是会装好人，会关心人了？”
“我一直都是好人。”黄俊宇嘴角动了动，“我就对你一个人好。”
琴雯没再理他，继续工作。可过了几分钟，她确实觉得腰酸，肩膀也僵。她站起来活动了下脖子，走到床边拉开另一侧的椅子坐下。
离得近了，琴雯能闻到黄俊宇身上淡淡的药水味混合着某种木质香，琴雯她没多想，打开新一份文件继续看。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天色变暗，路灯亮起。医院走廊传来推车滚轮的声音，还有护士喊名字的播报。
琴雯批完最后一份文件，合上平板。她揉了揉太阳穴，眼皮发沉。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伏在床沿睡着了。
黄俊宇感觉到动静变小，转头看见琴雯已经闭着眼，呼吸均匀睡着了。她的额头靠在手臂上，马尾松了一截，几根发丝垂下来贴在脸颊。
黄俊宇静静看了一会。
然后掀开被子，慢慢下床。脚踩在地上时他顿了一下，伤口扯着疼，但他没停。他绕到琴雯这边，蹲下身把琴雯打横抱起来。
琴雯睫毛抖了抖，没醒。
黄俊宇抱着琴雯躺回床上，让她靠在内侧，自己在外侧躺下。他不敢抱得太紧，只虚虚地环住她的腰，怕压到伤口，也怕惊醒她。
琴雯的后背贴着黄俊宇的胸口，体温透过衣服传过来。他把脸轻轻抵在她发顶。
过了很久，黄俊宇看着天花板上的光影。
“你知道吗。”黄俊宇声音很低，像自言自语，“我被人绑架的那天，听见他们在说要把你也抓来换钱。我当时想你们要敢再动你，我就让整个黄家陪葬，当时我就想杀光他们，永绝后患，我从来不是好人，我是从小在垃圾堆和乞丐抢食，一步步活下来的，那时我还小，力气也小，经常被人欺负，可我有耐心，我会一直盯着欺负过我的人，终于有一天他们喝醉了，我找到了反击的机会，用刀片划开了他们的喉咙，杀了他们，还抢走了他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黄俊宇顿了下，手指收紧。:“琴雯这样肮脏卑劣的我，你还会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