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清辞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桃花坞时,她的生命之火似乎已经燃烧到了尽头。她那原本乌黑亮丽的长发此刻变得苍白如银,仿佛岁月在一瞬间将她的青春夺走。她的面庞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宛如一张白纸,毫无生气。
沈墨白远远地就看到了沈清辞那摇摇欲坠的身影,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强烈的痛楚。他急忙飞奔过去,一把扶住了她那几乎快要倒下的身躯。沈清辞的身体是如此的虚弱,以至于她连走路都需要依靠他人的搀扶。
沈墨白小心翼翼地将沈清辞扶进了听雪阁,然后轻轻地将她放在柔软的床铺上。看着沈清辞那憔悴不堪的面容,他的心如刀绞般疼痛。他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微弱的脉搏,生怕她会突然离他而去。
“清辞,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沈墨白握着她的手,声音颤抖。
沈清辞笑了笑,笑得很虚弱:“父亲,我没事……我杀了秦无殇……为临渊报仇了……”
“我知道,我知道。”沈墨白的眼泪掉了下来,“清辞,你辛苦了,你好好休息,父亲会治好你的。”
沈清辞摇了摇头:“父亲,不用了……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断尘剑法的反噬……很厉害……”
她顿了顿,看着窗外的桃花,眼里满是温柔:“父亲,我想……去看看临渊。”沈墨白强忍着泪水,微微颔首,然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缓缓下床,仿佛她是一件极其珍贵而脆弱的宝物。两人步履蹒跚地朝着听雪阁的内室走去,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
终于,他们来到了内室,谢临渊的遗体静静地躺在一张冰玉床上。冰玉床散发着丝丝寒气,与周围的温暖形成鲜明对比。而谢临渊的身体则被一层厚厚的桃花瓣覆盖着,这些花瓣都是沈清辞临走前特意嘱咐准备的。
沈清辞缓缓走到冰玉床前,凝视着谢临渊那毫无生气的面容。他的面庞依旧英俊如昔,只是那原本温暖的肌肤此刻却已失去了温度,变得冰冷而僵硬。他紧闭的双眼再也无法睁开,那曾经灵动的嘴唇也不再有丝毫的血色。
沈清辞伸出颤抖的手,轻柔地抚摸着谢临渊的脸颊,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她的指尖缓缓划过他的眉毛,感受着那如剑般的眉峰;然后是他的眼睛,那深邃的眼眸此刻已失去了光芒;最后,她的手指停留在他的嘴唇上,那曾经温柔的唇线如今也变得苍白而冰冷。
她的动作轻柔无比,仿佛谢临渊是一件易碎的珍宝,稍有不慎便会破碎。每一次的触碰都让她心如刀绞,但她却无法停止,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与他更亲近一些。件易碎的珍宝。
“临渊,我来陪你了。”她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轻轻地飘落在他的耳畔。那声音不再像以前那样冰冷,而是充满了无尽的温柔,如同一股温暖的春风,轻柔地抚摸着他的灵魂。
她慢慢地走到他的身旁,凝视着他那紧闭的双眼,眼中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停地流淌着。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感受着他的温度,仿佛他还活着一般。
“我杀了秦无殇,为你报了仇。”她的声音略微有些哽咽,但依然坚定地说道,“他再也不能伤害你了,我让他付出了代价。”
接着,她从怀中取出了那本断尘剑谱,它曾经是无数人争夺的宝物,引发了无数的纷争和杀戮。然而,现在它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被她无情地毁掉了。
“断尘剑谱也被我毁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因为它,陷入纷争了。”她的目光落在那残破的书页上,心中涌起一股释然的感觉,“你看,我做到了,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
她的泪水滴落在断尘剑谱上,浸湿了那泛黄的纸张。她知道,这本剑谱虽然已经毁掉,但它所带来的恩怨情仇却永远无法抹去。然而,她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因为她终于为临渊报了仇,也让这个世界少了一份纷争和杀戮。
她靠在冰玉床边,头轻轻抵着谢临渊的肩膀,像从前无数次那样,依偎在他身边。“还记得我们在桃花坞的日子吗?你站在桃树下,看我练剑;我坐在听雪阁,你陪我看书;我们一起去清风镇,你给我买糖葫芦……那些日子,真好啊,好到我以为,我们能一直这样下去,能一起回桃花坞,能一起看一辈子的桃花。”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谢临渊的衣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可是你骗我,你说过要娶我的,你说过要陪我回桃花坞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后,我有多难过,有多孤单?我练断尘剑法,每天都在吐血,身体越来越差,可我一点都不疼,因为心里的疼,比身上的疼,厉害千百倍。”
沈墨白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他轻轻带上门,给他们留下最后的独处时间——他知道,他的女儿,已经决定要随谢临渊而去了,他拦不住,也不想拦,因为他知道,活着对她来说,才是最大的折磨。
沈清辞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是她和谢临渊一起绣的那个鸳鸯荷包,一只翅膀是她绣的,另一只翅膀是谢临渊绣的,歪歪扭扭,却满是心意。她把荷包放在谢临渊的手里,紧紧握住他的手:“临渊,这个荷包,我们终于绣完了。你看,鸳鸯成对,多好看。以后,我们也像这对鸳鸯一样,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她的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她能感觉到,断尘剑法的反噬越来越厉害,内脏像被撕裂一样疼,可她的脸上,却带着微笑。她看着谢临渊的脸,轻声说:“临渊,我好困,我想睡了。等我睡醒了,我们就回桃花坞,看桃花,好不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没了声息。她的头靠在谢临渊的肩膀上,眼睛永远地闭上了,嘴角还带着淡淡的微笑,像是做了一个美好的梦,梦里,她和谢临渊一起,站在桃花坞的桃树下,看着漫天桃花,笑得眉眼弯弯。
沈墨白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的女儿,靠在她心爱的人身边,安静地睡着了,再也不会醒来。他走到冰玉床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沈清辞的头发,声音沙哑:“清辞,好孩子,委屈你了。父亲这就把你们葬在一起,让你们在地下,也能一起看桃花,一起过安稳的日子。”
三天后,沈墨白按照沈清辞的遗愿,将她和谢临渊合葬在桃花坞的桃林深处。坟墓前没有立碑,只种了一株朱砂梅,是沈清辞最喜欢的那株。沈墨白在坟墓前放了一壶桃花酒,两个酒杯,轻声说:“临渊,清辞,这是你们最喜欢的桃花酒,我给你们倒上了。以后,每年桃花开的时候,我都会来看你们,给你们带桃花酒,带糖葫芦,带你们喜欢的一切。”
葬礼结束后,沈墨白解散了桃花坞的弟子,遣散了家里的下人,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守着这座空荡荡的桃花坞,守着女儿和女婿的坟墓。他每天都坐在桃林深处,看着那株朱砂梅,看着漫天飘落的桃花,想起女儿小时候的模样,想起她和谢临渊在一起的笑容,心里满是思念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