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婆婆。”沈星洛看向老妇人。
周婆婆紧紧搂着丫丫。
丫丫把小脸埋在奶奶怀里,不敢抬头看周围的惨状。
老妇人脸色同样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她颤声应道:
“娘子,老身在。”
沈星洛吩咐道:“带丫丫,去把藏起来的菜和水分出来。”
“所有参战者,按出力多少,分一份食物和清水。”
奖惩必须分明,尤其是战后,这是凝聚人心最重要的手段。
“是!”
周婆婆立刻拉着丫丫去了。
很快,食物和清水被分发了下去。
分量很少,尤其是对于刚刚经历血战、体力消耗巨大的人们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但此刻,这微不足道的食物和清水,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拿到食物的人,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然后珍重地将那一点点清水抿入口中,感受着生命的滋润。
他们看向沈星洛的目光,除了恐惧和敬畏,终于开始多了一丝实实在在的……
感激和依赖。
是娘娘带领他们守住了家园,是娘娘赐予了他们食物。
【叮!接收到基于生存与食物产生的强烈感激。信仰值+30!】
【叮!接收到对“强大守护力量”的敬畏与依赖。信仰值+45!】
【叮!张河的忠诚度提升!信仰锚定稳固!信仰值+20!】
【……】
一连串的提示音,在沈星洛几乎枯竭的意识海中响起,如同甘霖洒落。
虽然新增的信仰值,远不足以弥补之前的巨大消耗。
但那种精纯、坚定、扎根于实际生存需求的信念,让她透支的精神,得到了一丝细微的滋润。
苍白的脸色,也似乎回暖了一点点。
她默默感受着这新生的力量,心中了然。
神只的力量,终究来自于信众的信念。
而经此一役,这些幸存者的信念,才算真正意义上从“被迫依附”开始向“初步认同”转变。
就在这时,胡八带着他那三个手下,走了过来。
他们身上没什么伤,但表情却格外复杂。
尤其是胡八,那只独眼里,再也看不到之前的狡猾和算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后怕、庆幸以及深深的忌惮。
他走到石台前,远比以往更加恭敬地躬身行礼,甚至带着一丝谄媚:
“娘娘神威!”
“若不是娘娘施展仙法,我等今日恐怕都要葬身于此了!”
“娘娘救命之恩,小人没齿难忘!”
他身后的三人,也连忙跟着点头哈腰。
沈星洛淡淡地看着他,没有立刻说话。
她那过于平静的目光,让胡八心里直发毛,额头不禁渗出冷汗。
半晌,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看透人心的力量:
“你们方才,守住了热水,也出了力。”
“该你们的食物,不会少。”
胡八松了口气,连忙道:“谢娘娘赏赐!”
“但是!”
沈星洛话锋一转,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如同冰锥刺向胡八:
“我希望你记住,什么样的选择,能让你活下去,并且活得更好。”
“什么样的念头,会让你变得和墙外那些东西一样。”
胡八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煞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小人不敢!”
“小人绝无二心!”
“从今往后,唯娘娘马首是瞻!若有异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是真的怕了!
之前或许还有侥幸心理。
但亲眼目睹了那土地噬人的恐怖一幕后,他内心深处那点投机取巧的心思,已经被彻底碾碎。
面对这种无法理解的力量,除了臣服,别无他路。
沈星洛看着他磕头如捣蒜,没有再说什么。
恩威并施,点到即止。
这条有些滑头却还算聪明的地头蛇,暂时可以用了。
“起来吧。”
她淡淡道:“带着你的人,去帮张河清理战场。”
“把……我们自己人的尸体,好好收敛,找个地方埋了。”
“是!是!”
胡八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带着手下干活去了,态度比之前不知积极了多少倍。
夜幕彻底降临。
废墟中央重新点燃了篝火,驱散了些许黑暗和寒意。
但依旧无法完全驱散——
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和死亡气息。
人们围坐在火堆旁,沉默地吃着少得可怜的食物,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而沉重。
恐惧过后,是疲惫,以及面对死亡带来的巨大心理冲击。
沈星洛坐在石台旁,闭目调息,努力恢复着精神和力量。
她知道,危机并未完全解除。
北面的威胁暂时打退了,但南面那些饿得快疯了的流民呢?
他们是否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会不会被血腥味吸引过来?
内部的隐患初步压制,但远未根除。
胡八的臣服源于恐惧,而非真心。
其他流民的信念也刚刚萌芽,脆弱不堪。
更重要的是……
经此一役,这片废墟,“土地显圣”的事情,恐怕瞒不住了。
消息会像风一样扩散出去。
下一次来的,可能就不只是几十个乌合之众的流寇了。
前途,依旧危机四伏。
但她睁开眼,看着跳跃的篝火,看着那些在火光映照下惊魂未定却依旧活着的身影,看着脑海中缓慢却坚定回升的信仰值……
希望的火种,已然在血与火的余烬中埋下。
接下来,就是如何让它燃烧下去,照亮这片残酷的废土。
她需要更快的恢复,需要更多的信仰,需要更强大的力量,需要……
真正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秩序和根基。
夜还很长。
而重建与扩张的道路,才刚刚开始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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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晨曦艰难地刺破厚重云层,将微弱的光线洒落在血腥未散的废墟上。
白昼的到来,并未驱散弥漫在空气中的死亡气息。
反而更加清晰地映照出昨夜的惨烈——
凝固发黑的血迹、散落的破碎武器、以及那几具被草草收敛的自己人的遗骸。
幸存的人们,在寒冷与饥饿中陆续醒来,脸上依旧残留着惊悸后的麻木与茫然。
短暂的睡眠无法恢复体力,更无法抚平心灵的重创。
他们下意识地聚集到中央石台附近,仿佛那里是唯一能提供些许安全感的区域。
目光也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盘坐在石台旁、闭目调息的纤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