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绵绵的手掌刚覆上青铜剑柄,一股寒意就顺着指尖窜上来。
她没抽手,反而把雷灵根的灵气缓缓送进去。那股冷不像冰,倒像是从坟里挖出来的铁器,贴着皮肤往骨头缝里钻。
“这玩意儿……还挺有脾气。”她嘀咕一声。
话音未落,整座禁地猛地一震,灵泉哗啦掀高半尺,水花泼了洛玄离一脸。他抬手抹了把脸,斩相思的剑鞘嗡鸣不止,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锦鲤管家从葫芦口探出脑袋,鱼眼瞪得溜圆:“小姐!别乱摸!这是封印反噬!再碰一下咱们就得集体升天当烟花!”
“你才烟花。”云绵绵咬牙,“系统都说了‘该抢了’,它能坑我?”
她这话刚说完,脑子里就闪出一行字:**此剑认主不认形,血脉+剑意双通方可解封。**
她愣了下:“合着不是谁都能拿?还得考试?”
掌心下的剑柄突然轻轻颤了下,仿佛在回应她这句话。
锁链开始动了。
不是断裂,也不是松开,而是一圈圈自己收紧,发出金属摩擦的刺啦声,像是要把整个剑柄重新焊死在门上。
“哎哟喂!”锦鲤管家一个猛子扎回葫芦里,“诛仙锁链活了!这可是传说中捆过魔神三百年都没断的狠货!”
云绵绵眯起眼,盯着那黑漆漆的链条。它们缠得密不透风,但奇怪的是——没有符文,没有阵纹,甚至连个铆钉都没有。
“不是法器?”她喃喃,“那是啥?”
指尖雷光一闪,她试着用空间鉴宝功能扫过去。
眼前瞬间浮现几个字:【远古剑气凝结·意志型封印】。
“哈?”她差点笑出声,“所以这不是锁,是考官?”
难怪刚才震动那么大。她这一碰,等于直接闯进了考场大门,还没交卷呢就开始答题。
“行吧。”她舔了舔嘴唇,“既来之,则考之。”
她忽然张嘴,一口咬在舌尖上。
血珠滚出来,被她用灵气托着,轻轻点向最外层的锁链。
血滴落下的瞬间,锁链微微一顿,像是愣住了。
紧接着,那滴血竟被缓缓吸了进去,链条上的寒意也淡了一分。
“有效!”她眼睛一亮,“看来它认亲不认打。”
“小姐你疯啦!”锦鲤管家扒着葫芦边尖叫,“那是你的精血!不是会员充值码!”
“少废话。”她又逼出一滴血,这次直接按在剑柄与锁链交接处,“反正我血多,造血干细胞在线营业。”
第二滴血渗入后,锁链终于有了松动迹象。其中一圈缓缓退开,露出底下一道浅浅的刻痕——是个残缺的云家族纹。
云绵绵瞳孔一缩。
这个纹路……她在初代圣女留下的残音里听过半句密语。
她深吸一口气,掌心凝聚雷光,在空中画出那个族纹,同时低声念道:
“以剑为引,归墟可开。”
声音落下的刹那,锁链齐齐一震。
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倒像是……应答。
一层极淡的金光从族纹上泛起,顺着锁链蔓延,所过之处,黑色链条如雪遇阳,悄然消融。
“成了?”她眨眨眼。
下一秒,脚底猛然一空。
灵泉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下面吸走,整片水面倒卷而起,形成一道旋转的水龙柱,直冲洞顶。泉底裸露出一片巨大石台,上面密密麻麻插满了残剑,长短不一,锈迹斑斑,却每把都在轻轻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剑吟声连成一片,像是在哭,又像是在喊。
“这是……”她低头看去。
石台中央,赫然是一个巨大的阵法轮廓,由无数断裂的剑身拼接而成,而她手中的青铜剑柄,正对着阵眼位置。
锦鲤管家哆嗦着浮出水面,尾巴都僵直了:“我的老祖宗……这是诛仙剑阵的中枢台!传说中用来镇压魔神的最后一道锁!谁能想到藏在这破泉水底下!”
“所以咱这不是找到了疗伤圣水。”云绵绵干笑两声,“是误入了人家的刑场?”
她话没说完,掌心突然一阵剧痛。
不是外伤,而是从骨头里烧起来的那种疼,像是有人拿烙铁在她血脉里盖章。额间红痣猛地一烫,眼前画面骤然扭曲。
她看见一片焦土。
天空裂开,血雨倾盆而下。一名白衣女子站在青铜门前,手里握着一把完整的长剑,剑尖指向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那人背影熟悉得让她心口发紧。
——是洛玄离。
可他又不是现在的洛玄离。他的头发散着,眼神空洞,左手插进自己胸口,生生扯出一团漆黑的心脏。
女子流泪,挥剑。
剑落的瞬间,男人抬头,看向虚空中的她,嘴唇动了动。
她听不见声音,但读出了那三个字:
“别信我。”
记忆碎片轰然炸开,疼得她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云绵绵!”洛玄离的声音从泉边传来。
她勉强站稳,抬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发现指尖沾了点血。
“没事。”她哑着嗓子说,“就是脑子被塞了部盗版电影,分辨率还不高。”
她低头看着手中剑柄,锁链已彻底消失,只留下几缕黑烟袅袅上升,转瞬即灭。
“既然你是钥匙,那就跟我走吧。”她冷笑一声,将剑柄塞进碧玉葫芦,“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顺别人家祖传宝贝了。”
葫芦刚合上,整座剑冢突然安静下来。
那些残剑停止了震动,剑吟声戛然而止。
就连空气都凝固了几息。
然后,最深处的一把断剑,毫无征兆地自行拔起半寸,剑刃朝她,轻轻晃了晃。
“……”她僵住。
锦鲤管家缩进葫芦最底层,声音发抖:“小姐,我觉得它刚刚……是在打招呼。”
她还没回话,洛玄离忽然开口:
“把剑柄给我。”
她回头。
他站在泉边岩石上,斩相思剑鞘黯淡无光,右臂的红绸带无风自动,像要挣脱束缚。
“你说什么?”她挑眉。
“我说。”他一步步走来,脚步很稳,眼神却沉得吓人,“把剑柄给我。”
她笑了:“师叔,你平时不是挺讲究‘自愿原则’的吗?怎么,现在改走霸道总裁路线了?”
他停在她面前,伸手。
“这不是商量。”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把剑……认识我。”
她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凑近,踮起脚尖,鼻子几乎蹭到他下巴。
“那你告诉我。”她轻声问,“如果它真的认识你,为什么刚才的记忆里,那个你让我别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