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蛛丝断的那一下，云绵绵眼皮都没抬一下。她指尖在碧玉葫芦上轻轻一敲，族纹微微一震，空间里的灵泉立刻荡开一圈涟漪——监控视角自动切到了泉眼那块儿。
画面里，两道人影正从岔道口走近。
林素婉走在前头，裙摆拖地，走一步抖三下，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多清冷多高贵。云翳跟在后头半步远，指甲缝里那点噬灵蛊粉，在灵力波动下一闪一闪的，跟夜市卖荧光手环的小贩似的，亮得扎眼。
“来了。”云绵绵低声嘀咕，语气跟念外卖订单一样，“一号顾客，自带毒粉；二号顾客，眼泪能下蛊——今天特供，心灵SpA套餐，包您哭出童年阴影。”
她袖子一抖，雷丝悄无声息地缠上高台石柱。只要她手指一勾，整张影蛛丝网立马变束缚阵，把这俩打包送进幻觉自助餐，想逃都逃不了。
林素婉在泉边停下，低头看着重新冒泡的泉水，眉头轻轻一皱：“这水……怎么像是活的？”
云翳立马凑上前，伸手探了探水温，笑得一脸温和：“素婉小姐多虑了，天地灵机偶有复苏，不足为奇。倒是这气泡节奏，倒像是《万象天衍》里的‘三息归元’之法，莫非真是云家先祖留下的机缘？”
“呵。”云绵绵在高台上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像冰碴子砸进茶杯，“你俩演得挺投入啊，一个装科学家，一个装考古队领队，就差掏出洛阳铲当场挖土了。”
话音刚落，林素婉已经蹲下身，捧起一掌泉水，慢悠悠送进嘴里。动作优雅得像在品千年古酿，唇角还带着点矜持的弧度。云翳也不甘落后，从储物戒里掏出个白玉杯，满满斟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还闭眼回味了三秒。
“好水。”他睁开眼，感慨道，“清冽甘甜，还带点……幻觉前奏的味道。”
云绵绵挑眉：“叔父，你舌头是不是坏掉了？那是幻心草的味道，不是山泉水。”
话音刚落，林素婉猛然睁眼，瞳孔剧烈收缩。她看见自己跪在祭坛中央，母亲的骨头一根根被抽出，化作符文刻进阵法。血顺着石缝流到她脚边，汇成一条小河，河里漂着的全是她小时候画给母亲的歪歪扭扭的画——一朵花，一个笑脸，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娘亲，我长大要当大修士！”
“不……不要！”她猛地后退，手撑在地上，指尖掐进石缝，声音发颤，“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这样！”
云翳也好不到哪去。他眼前浮现的是云绵绵母亲倒下的画面——她临死前看了他一眼，嘴角还在笑。可下一瞬，那笑容扭曲成诅咒，无数血手从地底伸出，抓住他的脚踝，往深渊拖。
“放过我……我不是主谋！”他声音发抖，“是林家逼我的！蛊虫会吃我的心！”
云绵绵从高台跃下，足尖轻点石柱，雷息凝成音波锁链，精准砸进两人识海。
“梦里是你娘被抽骨那夜吧？”她落地无声，语气像在点评短视频，“哭得真难听，建议下次剪辑时加个静音键。”
林素婉浑身一颤，抬头看她，眼中泪水滚落，化作珍珠砸在地上。她嘴唇哆嗦：“你怎么……怎么会知道……”
“我不仅知道，我还给你录了屏。”云绵绵蹲下，与她平视，琥珀色瞳孔里的雷纹一闪，“你每哭一次，魔纹就蠕动一下，跟wiFi信号满格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操控人心？”
她转头看向云翳，笑得甜美：“叔父，你指甲缝里的噬灵蛊粉，沾了我娘的血还没洗干净呢。要不要我帮你拿刷子？顺便把良心也搓一搓？”
云翳脸色煞白，右手本能地摸向储物戒——那里藏着一张自爆符，只要引爆，能炸塌半座遗迹。
云绵绵早有准备。她指尖一弹，雷丝如电射出，直接缠住他手腕，往下一压。
“别动。”她轻声说，像哄小孩，“再动一下，我就把你指甲缝里的粉抖出来，让全修真界看看，云家长老是怎么靠吸食族人精魄活到今天的。”
云翳僵住，额角冷汗直冒，活像被当众扒了底裤。
林素婉却突然笑了，笑声凄厉：“云绵绵……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只是个容器，真正的我……还在等你回家。”
“哦？”云绵绵歪头，一脸天真，“所以你是Et打电话回家那种？信号不好就哭两声？”
她不等对方回应，袖中雷丝疾射而出，精准缠住云翳储物戒里那张正在燃烧的传讯符。火焰瞬间被掐灭，符纸完好无损地落入她掌心。
她扫了一眼，嘴角扬起：“魔域坐标？林家还挺会搞团建，下次记得发群公告。”
她顺手把符纸塞进碧玉葫芦，转头看向林素婉腰间玉佩。那玩意儿正微微发烫，像是在偷偷联网。
“这位，也别闲着。”她指尖轻弹，一滴灵泉化雾洒向裙摆。原本蠢蠢欲动的噬灵虫群瞬间僵住，像是被泼了杀虫剂，齐刷刷缩回布料夹层。
林素婉闷哼一声，像是被什么刺中神魂。
云绵绵趁机上前，一把扯下玉佩。触碰瞬间，识海闪过一行小字：
“该抢了，宿主。”
她没笑，也没说话，只是把玉佩翻过来，在背面轻轻一抠。一块暗格弹开，里面藏着一枚微型玉简。
她刚要查看，玉佩突然震动，传出一道极弱的残魂低语：
“容器……快醒了……”
云绵绵眉头一跳，立刻将玉佩封进空间禁制层。她抬头看向林素婉，后者正眼神涣散，还在梦里被母亲的骨头追着跑。
“你说谁是容器？”她轻声问，“是你，还是你脖子上那个胎记？”
林素婉猛地抬头，瞳孔剧烈收缩，像是被戳中命门。
云绵绵不给她反应时间，转身走向云翳。老头瘫坐在地，脸色灰败，活像刚被AI换脸技术曝光了所有黑历史。
“叔父，别装死。”她蹲下，拍了拍他脸颊，“我知道你怀里有东西——那枚银鱼佩，是不是能远程传讯？”
云翳咬牙不语。
云绵绵笑了笑，伸手探进他衣襟。云翳本能地挣扎，却被雷丝捆得动弹不得。
“别怕。”她语气温柔，像哄初恋男友，“我动作轻点，就像你当年给我下九死还魂散那样温柔。”
她掏出银鱼佩，放在掌心一捏。玉佩表面浮现一道裂痕，内部传来极弱的“滴”声，像是信号中断前的最后一声提示。
“啧。”她摇头，“林家监听呢？怪不得你们这么积极往坑里跳，原来是有人远程督战。”
她把银鱼佩丢进葫芦，顺手从云翳储物戒里摸出三瓶丹药、两块灵石牌、一张残缺地图。地图上标注的几个点，正好对应云家祖地的几处禁地。
“谢谢惠顾。”她收好战利品，笑眯眯，“下次购物记得开发票，不然我没法报销。”
林素婉这时突然剧烈喘息，像是从深水里被人捞出来。她眼神逐渐聚焦，死死盯着云绵绵。
“你……你根本不是草包。”她声音沙哑，“你是故意的……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哇。”云绵绵鼓掌，一脸惊喜，“终于发现了？你这智商，放现代连验证码都拼不出来。”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两人：“你们以为设了个局，其实从你们散播假消息那天起，就已经在我剧本里了。上古遗迹？那是我云家的祖坟，你们连扫墓资格都没有。”
她转身要走，又停下，回头一笑：“对了，那杯水好喝吗？我加了点私调配方——幻心草提取物，配灵泉雾露，口感像不像你妈临死前喊你名字的语气？”
林素婉猛地扑上来，却被雷丝拦腰缠住，狠狠摔回地上。
云绵绵不回头，只留下一句话：
“梦做得越大，醒得越疼——这句我上回刻石头上了，建议你背下来，下次写检讨用。”
她走出几步，忽然停下。识海再次闪过那行小字：
“该抢了，宿主。”
她皱眉，回头看向泉眼。
那里的水面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雾，雾中隐约浮现出一张人脸——苍白，无瞳，嘴角裂到耳根。
人脸对着她，缓缓张嘴。
云绵绵眨了眨眼，掏出一块糖塞进嘴里，含糊道：“又来？等会儿，我刚刷完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