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在梦里喊完那句“报告连长！敌军出现！请求开火！”后，屋里一下子安静了。慕晴刚要翻身躺下，手腕上的银镯猛地连震三下，节奏急促得不像平时那种懒洋洋的提醒。
她心里一紧，立马坐起来，掀开被角走到江安睡的那边。手刚搭上他额头，指尖就烫得缩了一下。这哪是发烧，简直像炉膛里烧红的铁块。
“江安？”她轻拍他肩膀，“醒醒，娘在这儿。”
孩子哼了一声，眼皮颤了颤没睁开，小脸通红，呼吸又快又浅。她赶紧摸了摸他后颈，汗都没出，热全闷在身体里。这要是拖到天亮再送卫生所，人得烧坏。
她低头看了眼银镯，压低声音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急，别晃了，咱现在就开始。”
她掀开柜子底下的暗格，从补丁布包夹层掏出一个小瓷碗，手指碰上镯子的瞬间，意识滑进空间。
四合院中央有口古井，井水泛着微光，清得能照见人影。她蹲下打了一勺，凉意顺着指尖往上爬。这水不能直接喝，得兑温水。她记得上次空间纸条写过：“灵泉净邪，但娃肠胃嫩，三成泉七成温水，多了翻车。”
她按比例调好，端着碗回到现实，轻轻扶起江安。孩子迷迷糊糊睁眼，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娘……头晕……”
“乖，喝点水就好了。”她把碗沿贴到他嘴边，“这是娘特制的退烧神水，喝了马上变超人。”
江安皱着脸抿了一口，立刻扭头：“苦……”
“哪儿苦？这是甜的！”她捏着他脸颊往里灌，“你看你妹妹喝米糊还知道咽，你比她还不如？”
江安被逼得只好吞了一口，喉咙动了动，忽然睁大眼：“……真甜。”
“那当然。”她趁机又喂了几口，“这可是限量版神仙水，全村独一份，你不喝拉倒，明天我就给李嫂家小子喝。”
“我喝我喝！”江安立刻张嘴，“别给别人！”
她一边哄一边用毛巾蘸了稀释过的灵泉，敷在他额头上。毛巾刚贴上去，那股热气就被吸走一半。她又擦他脖子、腋下、脚心，动作利落。江安开始挣扎，嘴里嘟囔：“冷……别弄……”
“冷就对了，说明你在退烧。”她一手按住他乱蹬的腿，“你要是在战场上发烧，难道敌人会等你舒服了再进攻？”
“不会……”江安闭着眼小声答。
“那你现在就是特种兵，正在执行秘密任务——把病毒赶出去！”她语气一扬，“我是你的后勤支援，听我的指令，保持静止！”
江安居然真的不动了，小胸脯一起一伏，乖乖让她擦。她看着差点笑出声，这孩子真是吃这套。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她再摸他额头，温度已经降了一大截。她松了口气，把空碗收进空间，顺手摘了两片薄荷叶塞进自己嘴里——熬夜救娃，提神用的。
刚躺回炕上，江悦在摇篮里哼唧了两声，她赶紧过去拍拍：“没事啊，哥哥睡觉呢，你也睡。”
江悦眨眨眼，又闭上了。她刚要躺下，银镯又轻轻一震，像是在说“干得不错”。
她戳了下镯子：“少来这套，刚才那么急，吓我一跳，知不知道我心脏不好？”
镯子没反应，但她分明看见田圃边上多了一小簇薄荷，叶子油亮亮的，还带露水。
“行吧，算你有点良心。”她嘀咕一句，翻身睡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她还没睁眼，就听见江安在炕上嚷：“娘！我饿了！要吃面条！”
她猛地坐起来，伸手摸他额头——不烫了，凉的。再看他脸色，红润有神，眼睛亮得像早上出窝的麻雀。
“你确定你不是装的？”她盯着他看，“昨晚烧得跟火炉似的，现在就能吃十碗面？”
“我好了！”江安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我还梦见我去靶场打枪，十发十中！连长爹夸我了！”
她忍不住笑了，伸手掐他脸：“吹牛不打草稿，你爹昨儿训练一整晚，哪有空夸你。”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江砚洲推门进来，一身训练服还没换，额头上带着霜气。他一眼就看向江安，眉头拧着：“听说你昨晚发烧了？”
江安立刻从炕上跳下来，站得笔直：“报告连长！战士江安已恢复健康，随时可以归队！”
江砚洲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抽了抽，走过去摸了摸他额头，又探了探后颈。温度正常，呼吸平稳。
他转头看慕晴：“你给他吃什么了？”
“姜糖水。”她转身去灶台端锅，“熬了一大碗，加了红糖和葱白，老方子了。”
江砚洲盯着她后脑勺：“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她回头瞪他，“你还指望我请个赤脚医生来扎针？大半夜的，路都冻住了。”
江砚洲没说话，但眼神明显不信。他儿子烧得嘴唇发干，满脸通红，他进门时还怕人烧糊涂了。可这才几个小时，活蹦乱跳得像换了个人。
他走到桌边坐下，声音低了些：“以后这种事，早点叫我回来。”
“叫你干嘛？”她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放他面前，“你回来也不能替他发烧。再说了，我又不是治不好。”
江砚洲抬头看她，目光沉了沉：“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她坐下来，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江安碗里，“你是怕我没经验，慌了手脚。但我告诉你，我带娃的本事，比你打靶还准。”
江安在旁边猛点头：“娘最厉害！昨天给我喝了个神仙水，一口就好！”
江砚洲筷子一顿：“神仙水？”
“咳咳。”慕晴立刻踢了江安一脚，“小孩子胡说八道，那是姜汤。”
江安捂着腿：“可你说是限量版的……”
“闭嘴吃饭！”她凶巴巴地打断，“再说错话今天不准去幼儿园！”
江安缩了缩脖子，低头嗦面。江砚洲看着他们母子俩斗嘴，脸上绷着，眼角却松了下来。
他低头喝了一口汤，忽然说：“你这‘姜糖水’，比卫生所打针还管用。”
慕晴抬眼看他：“那是，我这可是祖传秘方，传女不传男。”
“那传给我行不行？”他低声问。
她一愣，随即笑出梨涡：“看你表现。”
江砚洲耳尖悄悄红了下，低头继续吃面。
江悦在摇篮里醒来，伸手要抱，慕晴过去把她抱起来，顺手从空间拿了一小块蜜薯泥塞进她嘴里。孩子咯咯笑着，小手拍着她的肩。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桌上冒着热气的碗上。江安吃得满头汗，江砚洲默默把自己的外套搭在他背上。
慕晴抱着江悦，看着这一幕，刚要说“今天天气真好”，银镯突然又震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镯子表面浮出一行小字：【菠菜熟了，记得摘。】
她翻了个白眼：“催命呢？一大早就安排农活。”
话音未落，江安突然抬头：“娘！我还有作业没写完！数学题卡住了！”
江砚洲放下碗：“我看看。”
“不准！”慕晴一拍桌子，“吃完饭再写！你现在给我把嘴里的面咽下去，不然今天别想碰我做的神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