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远月之门·初试锋芒
晨光刺破云层的刹那，远月学园的正门恰好反射出第一缕银辉。那道横跨百米的金属拱门像是用月光锻造而成，边缘流动着冷冽的光泽，门柱上雕刻的藤蔓花纹里，每一片叶子的脉络都清晰得如同显微镜下的切片——这是远月标志性的“极致主义”，连建筑都在无声宣告：在这里，任何瑕疵都无处遁形。
李浩站在门廊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背包里的柳刃刀刀柄传来温润的触感，那是诚一郎昨夜用鹿皮反复打磨留下的温度，可这点暖意根本抵不住广场上涌动的寒意。系统面板在视野左下角持续闪烁，【环境压力指数】的数字已经跳到了92，红色的警告框像心跳般起伏：
【检测到高强度竞争场域：生物信号987组，其中具备专业厨师资质者占比63%，持有国际认证资质者占比19%，家族传承料理技艺者占比28%……综合压力评级：高危】
“喂，看那边！”创真的手肘突然撞过来，少年的声音里裹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像要炸开的爆米花，“那个金发的，意大利来的阿尔贝托，据说他能把帕尔马火腿切到0.01毫米，对着光看能透过字儿！”
李浩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广场东侧的喷泉旁，一个穿着定制白色厨师服的青年正低头调试刀具。他手里的银质切片刀泛着水纹般的光泽，刀刃划过空气时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某种高频振动的信号。系统面板立刻弹出分析框，数据流哗哗作响：
【目标：阿尔贝托·罗西。技能：高频振动切割术。参数：振幅0.1mm，频率50hz，配合腕部微颤技术可实现分子级精度分离。风险评估：刀工速度超越李浩当前水平17%，稳定性未知。】
“还有那个穿蓝裙子的女生，”创真的手指又指向另一侧，“法国蓝带毕业的，叫苏菲亚。上个月在巴黎甜点大赛上，她做的马卡龙每颗重量误差不超过0.3克，评委用电子秤称完都傻眼了。”
李浩望去时，那个栗色卷发的女生正在用镊子调整围裙的蕾丝花边，动作轻柔得像在摆弄易碎的糖艺。可系统捕捉到的细节却截然不同：她捏着镊子的拇指与食指之间，肌肉正以微秒级的频率轻微颤动，那是长期进行精密操作才会形成的肌肉记忆。【检测到手部肌群控制精度：0.01克力。典型特征：法式甜点师的“黄金触感”，可实现毫克级原料抓取。】
“真是……怪物云集啊。”李浩低声感叹，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穿越到这个世界半年来，他在幸平餐馆切过的土豆能堆成小山，熬坏的高汤能灌满泳池，可直到站在这里才真正明白，诚一郎说的“远月是另一个世界”绝非夸张。
“怕了？”创真挑眉看他，眼里的火焰烧得更旺，“这样才有意思啊！要是随随便便就能考上，那才叫无聊！”
李浩还没来得及回应，系统突然弹出一道淡蓝色的信息流：【启动【压力调节（初级）】模块。执行神经镇定程序：β脑波抑制，γ脑波增强……当前心率：72次\/分钟。肾上腺素水平：回落至安全阈值65%。】
一股清凉的感觉顺着脊椎缓缓爬升，太阳穴突突跳动的血管渐渐平复。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薄荷香突然变得清晰——那是某个考生在调试自制的香草精油，据说能稳定情绪。原来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已经有这么多人在为这场考试做着精密的准备。
“第一关考生，入场。”
扩音器里传出的机械音像冰块砸在钢板上，瞬间击碎了广场上的嘈杂。考生们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沿着地面标示的荧光轨迹走向教学楼。李浩和创真被分在了不同的考区，穿过走廊时，两侧的落地窗映出无数张紧绷的脸：
穿和服的日本男生正用绸布擦拭着一把古朴的柳刃刀，刀鞘上的樱花纹在阳光下流转；戴眼镜的华裔女生捧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刀工参数；甚至有个黑人少年正对着玻璃窗的反光练习剔骨手势，指尖的残影快得连成一片……每个人的眼神里都藏着同一种东西——那是对胜利的偏执，像淬了火的刀锋，亮得灼人。
考场是个足以容纳三百人的圆形空间，穹顶悬挂着十二块全息投影屏，三百个不锈钢灶台呈放射状排列，台面光可鉴人，连倒影都清晰得没有一丝扭曲。当最后一名考生站定，中央的主屏幕突然亮起，幽蓝色的文字如同深海里的冰棱，一字一句刺入眼帘：
【基础测试·刀工三项】
【限时：10分钟】
【考核目标：】
【A. 土豆切丝：规格0.3cmx0.3cmx5cm，误差允许范围±0.05cm。考核量：5kg混合大小土豆（直径差异2-4cm）】
【b. 活鱼剔骨：目标物种“真鲷”（体长25-30cm）。要求：主骨完整度100%，鱼肉无血丝残留，鱼皮破损率≤0，骨肉分离面平整度≥98%】
【c. 魔芋雕花：参照紫阳花全息模板（十二瓣，直径8cm）。要求：形态相似度≥95%，花瓣边缘光滑度≤0.01mm误差】
“疯了！”后排突然爆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是个东南亚面孔的男生，他手里的刀“哐当”一声砸在灶台上，“10分钟？光是剔骨就得五分钟吧！还雕花？这根本不是考试，是屠杀！”
没人理会他的抱怨。考场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只剩下考生们调整呼吸的声音，以及刀具被从刀鞘里抽出时的轻响。李浩的目光落在灶台旁的食材筐里：
左边的竹筐里堆着小山似的土豆，最大的像个小拳头，最小的只有鸡蛋大小，表皮沾着泥土的痕迹，显然是故意挑选的“非标准化”原料；中间的金属盆里，几条真鲷正不安地扑腾，银蓝色的鱼鳞在灯光下闪烁，鳃盖开合的频率显示它们还保持着极佳的鲜活度；右边的黑色托盘里，灰黑色的魔芋块泛着冷硬的光泽，截面暴露的纤维像某种坚韧的复合材料。
就在这时，系统面板突然分裂成三个子窗口，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在视野里拉出蓝色的光轨：
【土豆批次分析完成：大小差异2.3cm，密度均匀度89%，芽眼分布密度1.2个\/平方厘米。最优处理策略：按体积分组（大\/中\/小），采用梯度切割法，可减少刀具校准次数，预计节省37秒。风险点：小土豆易碎裂，建议采用“托刀式”握法】
【真鲷骨骼建模完成：主骨曲率半径3.7cm，肋骨数量14对，间距0.8cm±0.1cm。关键节点：鳃后1.2cm处为软骨连接点，尾鳍前0.5cm处无肌间刺。最优路径：从鳃后下刀，沿主骨内侧0.3cm处游走，避开侧线血管】
【魔芋纤维扫描完成：纵向弹性模量2.1Gpa，横向0.7Gpa，含水分18%。加工特性：顺纤维方向切割阻力降低60%，但易产生毛边；逆方向切割边缘更光滑，但需增加20%力量。雕花方案：采用“顺向塑形+逆向修边”复合技法】
“开始。”
全息投影上的倒计时归零的刹那，整个考场像是被按下了启动键。金属碰撞的脆响、刀刃切入食材的闷响、水流冲刷的哗啦声瞬间交织成一片，三百个灶台同时燃起幽蓝色的火焰，在不锈钢台面上投下跳动的影子，像一场盛大而残酷的祭典。
李浩的身体先于意识动了起来。他左手抓起最大的那颗土豆，拇指抵住顶端的芽眼，右手的柳刃刀以45度角落下——系统的虚拟光标在刀刃旁悬浮，绿色的辅助线实时校准着角度：
【当前偏角0.8度，修正至45度……完美。下刀深度2.9cm，需增加0.1cm……切割速度1.2cm\/秒，保持稳定……】
土豆在掌心以恒定的角速度旋转，每一刀落下的间隔精确到0.3秒。刀刃切开淀粉质的瞬间，系统捕捉到细微的阻力变化，立刻调整参数：【检测到土豆芯密度较高，建议下刀力度增加5%……】
切出的土豆丝在空中划出整齐的抛物线，落入白瓷盘时自动堆叠成标准的立方体。阳光透过高窗斜射进来，穿过丝与丝之间的缝隙，在盘底投下均匀的光斑——每根丝的粗细误差都控制在0.03cm以内，比考试要求的上限还精确了近一半。
隔壁灶台的动静突然乱了节奏。李浩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用damascus钢刀的考生正盯着自己的盘子发呆。他的刀工确实华丽，刀刃翻飞间银光闪烁，可切出的土豆丝明显带着肉眼可见的粗细差异——系统的实时扫描显示，最粗的那根达到了0.42cm，已经超出误差范围。那考生的额头瞬间渗出冷汗，握刀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下一刀直接把土豆切飞了出去。
李浩没有分心。当最后一颗小土豆被处理成均匀的细丝时，他瞥了眼计时器：3分12秒。比系统预估的时间还快了18秒。
接下来是真鲷。他伸手从金属盆里捞出一条，鱼身还在微微颤动，鳞片擦过指尖时带着冰凉的滑腻感。系统立刻启动【生物活性监测】：【目标心率：82次\/分钟，肌肉紧张度中等，适合快速处理】
李浩左手按住鱼身，右手的刀背轻敲鱼头，真鲷的挣扎瞬间减弱——这是系统推荐的“击晕法”，能减少鱼肉因挣扎产生的乳酸堆积。刀刃从鳃后1.2cm处切入，几乎听不到切割声，只有鱼鳞脱落的细微脆响。
指尖传来清晰的触感，像是在抚摸某种精密的骨骼模型。系统通过触觉反馈实时导航：【前方0.5cm处为肋骨连接点，建议横向轻拨……避开侧线血管，当前距离0.2cm……】
刀刃像有生命般在骨肉之间游走，顺着主骨的弧度灵活转动。当刀尖抵达鱼尾时，他手腕轻挑，整副鱼骨完整地脱离鱼身，脊椎骨上还粘着几缕透明的神经纤维，却连一丝血肉都没带。系统立刻弹出三维模型比对：【主骨完整度100%，鱼肉残留量0.3g，符合标准】
他将鱼肉翻面，用刀腹轻轻刮过鱼皮内侧，去除残存的细刺。系统的【瑕疵检测】功能在鱼皮表面扫过：【检测到0.2mm划痕一处，位于尾鳍附近……启动修边程序：建议以15度角轻削0.1mm……】
处理完鱼时，计时器显示5分47秒。盘子里，两扇蝴蝶片的鱼肉泛着半透明的粉色，鱼皮完整得像从未被触碰过，连鳃盖的薄膜都保持着自然的弧度。
最后是魔芋雕花。灰黑色的魔芋块躺在砧板上，像一块未经雕琢的黑曜石。李浩深吸一口气，启动【3d投影叠加】功能，紫阳花的全息模板立刻浮现在魔芋上方，花瓣的脉络与魔芋的纤维走向完美重合。
刀尖轻触表面的瞬间，系统提示：【第一瓣起始点：距离边缘1.3cm，下刀角度15度，深度0.5cm……】
他屏住呼吸，手腕以微米级的幅度微调。魔芋的纤维在刀刃下发出细微的断裂声，系统实时修正轨迹：【第七瓣弧度误差0.1mm，需向外修正0.05cm……花瓣边缘平整度97.3%，建议逆向修边一次……】
当最后一刀落下，十二瓣紫阳花在砧板上绽放开来。灰黑色的花瓣边缘光滑如镜，对着光看能看到均匀的反光，每片花瓣的弧度误差都控制在0.08mm以内。系统的最终评分跳了出来：【相似度96.7%，符合考核标准】
他直起身时，墙上的计时器显示8分15秒。灶台上，三盘成品如同精密仪器的零件：土豆丝细如发丝，在阳光下能清晰地透光；鱼骨完整无缺，连最细小的尾椎骨都保持着自然的弧度；魔芋雕刻的紫阳花栩栩如生，花瓣的褶皱里还留着刻意模仿自然生长的细微起伏。
考场里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不少考生还在与手里的食材较劲：有人对着断裂的魔芋块欲哭无泪，有人捧着被戳烂的鱼皮发呆，还有个女生把土豆切得像狼牙棒，正趴在灶台上无声地啜泣。
穿黑制服的巡考老师面无表情地走动，手里的红章盖在成绩单上的声音格外刺耳。那个法国女生苏菲亚的面前，一盘被剔得血肉模糊的真鲷格外刺眼——她的马卡龙精准度在此刻毫无意义，刀工的溃败让那张精致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李浩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评审席的方向。第三排的阴影里，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金发男人正低头看着平板电脑，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当他抬起头时，李浩的呼吸骤然一滞——那双透过金丝眼镜的眼睛像手术刀般锐利，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正死死锁定着自己的操作台。
是罗兰·夏佩尔。远月十杰评议会第七席，以极致的严谨和对“完美主义”的偏执闻名的“不笑的厨师”。
似乎察觉到李浩的注视，夏佩尔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更像是对某种精密仪器的审视。他低下头，在平板电脑上敲了几下，发出清脆的按键声。
几乎是同时，李浩的系统弹出警告：【检测到高强度关注信号……来源：罗兰·夏佩尔（身份确认）。行为分析：正在记录你的操作数据……危险等级：未知。建议：保持当前操作稳定性】
“第一轮考核结束。”
机械音再次响起时，李浩的后背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他靠在灶台上，看着创真从对面考区跑过来，少年手里举着一副还算完整的鱼骨，脸上沾着几点鱼鳞，眼里却亮得惊人：“我搞定了！虽然花了7分钟，但是没断！”
李浩看着他手里那副带着细微裂痕的鱼骨，突然笑了出来。创真的刀工确实带着野性的粗糙，却有种不管不顾的生命力，像野草在石缝里也要钻出芽来。
“你呢？”创真凑近看他的盘子，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我靠！你这土豆丝能穿针眼了吧？还有这花……跟投影上的一模一样啊！”
李浩刚想说话，电子屏突然亮起，绿色的文字开始滚动。考生们蜂拥而上，挤在屏幕前寻找自己的名字。当李浩的目光扫过“晋级名单”那一栏时，心脏猛地一跳——他的名字紧挨着创真，像两颗靠得很近的星子
“过了！我们都过了！”创真兴奋地捶了他一拳，力道大得差点把他打趴在灶台上。
李浩抬头望向评审席，夏佩尔的位置已经空了。但他总觉得，那道如同手术刀般锐利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的后颈上，带着审视，带着探究，像在标记一件值得深入研究的“标本”。
走出考场时，阳光正好越过教学楼的尖顶，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李浩摸了摸背包里的柳刃刀，突然明白：这道远月之门，不仅通向更高的料理殿堂，也打开了更残酷的战场。而他口袋里的系统面板，此刻正悄悄刷新着一行新数据：
【检测到关键人物关注：罗兰·夏佩尔。好感度：未知。后续影响：待解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