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她最近频频“出格”的举动?还是因为……她不小心撞破了什么秘密?或者,单纯是有人不想让她好过?
那块藏在首饰匣深处的玄铁令牌,此刻更像是一块灼热的炭,烫得她坐立难安。院外的黑影,会不会与此有关?萧辰的人已经找来了?
无数的猜测和恐惧在她脑中翻腾,让她食不下咽。
“翠儿,”她压低声音,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这两天打起精神,机灵点。但凡院外有什么风吹草动,或者有生面孔靠近,立刻告诉我。还有……特别是东南角那边,多留意些。”
翠儿见自家小姐脸色凝重,也知道事情不简单,连忙紧张地点头。
接下来的两天,凌微过得如同惊弓之鸟。每次院外响起脚步声,她都会下意识地绷紧神经;夜里一点异常的声响,就能让她惊醒过来,竖着耳朵听到天明。那块令牌她甚至不敢再去查看,生怕多看一眼都会引来灾祸。
然而,风平浪静。
王氏那边依旧没有动静,仿佛忘了她这个人。府里一切如常,筹备宴会的后续事宜,招待老夫人娘家的亲戚,下人们忙碌却有序。院外也再没出现可疑的黑影。
但这种诡异的平静,反而让凌微更加焦灼。暴风雨前的海面,总是格外死寂。
她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下去了!必须主动获取信息,弄清楚到底是谁在暗中窥探,目的又是什么!指望翠儿打听消息太慢,也太容易引人注意。
她想起了小禾。那个胆怯却一次次向她释放善意的烧火丫头。她是目前唯一可能的信息来源。
可是怎么联系上小禾?她不能贸然去厨房找人,太显眼了。
机会很快来了。这天下午,负责给听雪苑送饭的婆子突然换成了一个面生的、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妇人。送来的饭菜里,居然破天荒地多了一小碟嫩生生的炒青菜。
凌微心中一动,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今日的菜色倒比往日新鲜些。”
那婆子拘谨地笑了笑,小声道:“是厨房新来的帮工小禾那丫头,今早去后园摘菜时多摘了些,偷偷塞给老奴的,说……说给三小姐添个菜。”
凌微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小禾!她果然在想办法接近自己!
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放下筷子,从怀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用帕子包着的几文钱(她特意拆了一块碎银子换的),迅速塞进那婆子手里,声音压得极低:“嬷嬷辛苦。这点钱给您打酒喝。以后……若再有这样的‘新鲜菜’,或者听到什么‘新鲜事’,还望嬷嬷能及时告诉我一声。”
那婆子捏着手里那几枚还带着体温的铜钱,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飞快地将钱揣进怀里,含糊地应了一声:“哎……老奴……老奴知道了。”说完,便像怕被人看见一样,匆匆收拾了碗筷离开了。
凌微知道,这点小恩小惠未必能立刻收买一个人,但至少打开了一个口子。在这些底层仆役中间,多一双眼睛,总归是多一分希望。
送走婆子,她的目光落在那碟翠绿的炒青菜上。小禾冒险给她传递消息,绝不会只是为了添个菜这么简单。
她仔细拨开那些青菜,指尖果然在碟子底部摸到了一点异样——一小片卷得极细的、被油沁透的纸条!
她的心猛地一跳,迅速捏起纸条,走到窗边背光处展开。
上面的字迹依旧歪扭,比上次更加匆忙潦草,只有寥寥数字:
“小心表小姐。她问过你很多事。东南角的人可能是她派的。”
凌微的瞳孔骤然收缩!
表小姐!竟然是那位老夫人娘家的表小姐!
她为什么要打听自己?还派人窥探听雪苑?她们素昧平生,无冤无仇……难道就因为在宴会上自己“拂”了她的意,没能让她看成笑话,所以就怀恨在心?这心胸未免也太狭窄了!
还是说……另有原因?这位表小姐的出现,本身就透着古怪。她对自己超乎寻常的“兴趣”,真的只是因为“听说”吗?
凌微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这位表小姐,恐怕比表现出来的更加难缠和危险。她在明,对方在暗,还被这样一个背景不俗、心思不明的人盯上,处境愈发艰难了。
东南角的黑影如果是表小姐的人,那目标很可能就是她自己,而不是令牌。这让她稍微松了口气,但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她必须想办法应对。直接对抗肯定不行,对方身份摆在那里。或许……可以借力打力?
凌微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纸条上。小禾这次冒险传递消息,比上次更加凶险。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这份人情,她记下了。
同时,一个模糊的计划开始在她脑中成型。表小姐既然对她这么“感兴趣”,那她是不是可以……适当“满足”一下对方的好奇心?只不过,是以一种对方绝对意想不到的方式?
就在她凝神思索之际,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似乎有不少人正朝着听雪苑的方向而来!
凌微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将纸条塞进嘴里咽下,快步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紧张地向外望去。
只见王氏身边的心腹李嬷嬷,正领着几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面色冷厉地站在院门口。而更让凌微心惊的是,李嬷嬷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体面、面生的嬷嬷——那似乎是那位表小姐带来的贴身仆妇!
李嬷嬷的声音又冷又硬,清晰地传进院内:
“把门打开!奉夫人和表小姐之命,搜查各院!昨夜表小姐不慎遗失了一支心爱的赤金镶珠簪子,价值不菲!所有院落,一视同仁,都得细细搜过,以免有那手脚不干净的下人浑水摸鱼,坏了府里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