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府。
徐达看着突然登门的女儿女婿,还有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英武青年,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指着朱瞻基,看向徐妙云,满脸的问号。
“妙云,这位是……”
徐妙云捂着嘴,眼眶微微泛红,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爹,这是您的曾外孙,瞻基。”
轰!
徐达的脑子嗡的一下。
曾……曾外孙?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看看朱棣,又看看徐妙云,最后目光死死地盯在朱瞻基的脸上。
朱瞻基也激动啊,立刻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就要下跪行礼。
“曾外孙朱瞻基,拜见曾外公!”
“哎哎哎!快起来!”
徐达总算回过神来,一把将朱瞻基给拽了起来。
这位身经百战,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明军神,此刻手都在抖。
他扶着朱瞻基的胳膊,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嘴里不停地念叨。
“像,真像……”
“好小子,身上这股子英气,像咱老徐家,也像你们老朱家!”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在朱瞻基结实的胳膊上捏了捏,又拍了拍他的胸膛,满意地点着头。
“身子骨不错!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说着,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带着几分江湖草莽的豪气。
“小子,会喝酒不?”
朱瞻基被他这股子亲近劲儿感染,也是豪情顿生,挺起胸膛大声回答。
“会!”
“好!那今天就陪咱这个老头子,好好喝几碗!”
徐达拉着朱瞻基,亲热得不得了,那份发自内心的欢喜,让在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朱瞻基彻底放飞了自我。
白天就泡在时靖这儿,听他讲些闻所未闻的新奇道理。
晚上就去找朱棣和徐达,听他们讲当年的金戈铁马,快活得不得了。
这天,时靖又给朱瞻基把了一次脉,然后笑着对众人宣布。
“好了。”
“宣德陛下体内的病根,已经尽数拔除。”
“以后只要正常作息,活到一百岁,问题不大。”
话音刚落,一旁的朱高炽,这位洪熙皇帝,突然对着时靖,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这个动作,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时先生,国师大恩,我朱高炽没齿难忘!”
朱高炽的声音带着哽咽。
“您救了瞻基,就是救了我大明未来的国本啊!”
作为一个父亲,他比谁都清楚儿子这些年受的苦。
作为一个皇帝,他更明白一个健康的继承人对一个国家有多么重要。
时靖坦然受了他这一礼,然后将他扶起。
“洪熙陛下言重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嘛。”
气氛正好,一旁的永乐大帝朱棣却忽然开了口,表情带着几分郑重。
“时先生,我朱棣……有个不情之请。”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朱棣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如刀。
“关于那个……朱祁镇。”
“五十万大军,败给三万瓦剌。”
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带着一股子压抑不住的火气。
“我想不明白,我彻夜难眠!”
“我想亲眼去看看,到底是为了什么!”
朱元璋一听,猛地一拍大腿,直接站了起来。
“对!老四说得对!咱也去!”
他吹胡子瞪眼,唾沫星子横飞。
“咱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肖子孙,这么败家!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他是怎么给祸祸的!”
太子朱标也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父皇,四弟,我也想看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若是能提前知道问题出在哪,也好早做防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时靖身上。
时靖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抬起眼皮。
“去看看,倒也不是不行。”
他扫视了一圈众人。
“不过,洪武朝那边,都安排妥当了?”
朱元璋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道。
“妥了!咱让老四(指洪武朝的朱棣)和妹子(指马皇后)监国,出不了岔子!”
时靖点了点头,放下茶杯,表情变得有些玩味。
“行吧。”
“不过我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
他的目光特意在朱元璋脸上多停留了两秒。
“到了那边,都给我冷静点,千万别发飙。”
“尤其是您,太祖爷,您那暴脾气,我可真有点怕。”
“到时候气坏了身子,我可不管第二次。”
朱元璋老脸一红,梗着脖子。
“咱……咱心里有数!”
时靖轻笑一声,也不再多说。
他站起身,走到房间中央,伸出手,对着面前的空气,轻轻一挥。
众人只觉得眼前的空间,水波一般荡漾了一下。
紧接着,原本熟悉的房间景象开始扭曲、模糊,最终化作一片虚无。
下一秒。
一座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的大殿,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
雕梁画栋,龙椅高悬。
正是正统朝的奉天殿!
“这……这……”
朱高炽和朱瞻基父子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虽然已经见识过时靖的神奇手段,但还是被再次震撼了。
金碧辉煌的奉天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旁。
朱元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百官之首的那个老者。
虽然须发皆白,脸上布满了皱纹,但那熟悉的轮廓,还是让他瞬间认了出来。
“杨士奇?”朱元璋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是他。”时靖点了点头,“此时已经是正统十四年,距离宣德朝,又过去了十几年。”
“十几年……”朱元璋喃喃自语,心中五味杂陈。
岁月,当真是把杀猪刀。
朱棣的目光则落在了另一个武将身上。
那人同样是老态龙钟,但站在那里,身板依旧挺得笔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雄壮。
“那是……樊忠?”朱棣问道。
樊忠,永乐朝的老将,跟着他南征北战,立下过赫赫战功。
“没错。”时靖再次确认。
朱棣默然。
连樊忠都老成这样了,看来时间确实过去很久了。
朱瞻基的心情最为复杂。
杨士奇、杨荣、杨溥,这“三杨”是他留给儿子的辅政大臣,是他最信任的肱股之臣。
还有樊忠这样的宿将,都是他为大明留下的宝贵财富。
可现在,他们都老了。
而他们的君主,又是谁?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高高在上的龙椅。
龙椅上,坐着一个年轻人。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龙袍,或许是龙袍太过宽大,又或许是他太过年轻。
总之,那身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袍,穿在他身上,总显得有几分不协调。
他稚气未脱的脸上,此刻正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愤怒和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