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压抑到极致、充满了无尽痛苦、悔恨和绝望的嘶吼,猛地从狯岳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那不是愤怒的咆哮,而是灵魂被彻底撕裂时发出的悲鸣,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额头狠狠撞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蜷缩着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暴风雨中一片破碎的叶子。
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额头上磕破流下的鲜血,在冰冷的地板上洇开一片暗红。
他死死攥着那枚勾玉,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可怕的咯咯声,仿佛要将它连同自己的心脏一起捏碎!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又一遍地、用嘶哑破碎的声音重复着,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卑微到尘埃里的痛苦和绝望。
不再是那个冰冷孤傲、充满戾气的狯岳,而是一个被巨大痛苦彻底击垮、只剩下无尽悔恨的脆弱灵魂。
那冰冷的、用以隔绝世界的坚硬外壳,在这一刻,伴随着炼狱杏寿郎垂危的生命,彻底崩碎殆尽。
蝴蝶忍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个跪伏在地、哭得撕心裂肺、浑身颤抖如同濒死幼兽的黑发青年。
她紫色的眼眸中,那层惯有的、如同冰晶般的安静之下,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了一丝深沉的、带着悲悯的叹息。
她没有上前安慰,也没有斥责。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如同一个沉默的见证者,见证着一颗被仇恨和冰冷包裹了太久的心,在濒临失去的剧痛中,被生生撕裂、剥开,露出里面最原始、也最脆弱的——痛苦与悔恨。
走廊里只剩下狯岳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呜咽和绝望的忏悔。
阳光落在他蜷缩颤抖的背上,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那枚被他死死攥在手中的火焰纹勾玉,在泪水和血污的浸润下,闪烁着冰冷而悲凉的光。
蝶屋的走廊冰冷而漫长。狯岳不知在地上蜷缩了多久,直到泪水流干,只剩下眼眶火辣辣的刺痛,和身体因剧烈颤抖而带来的虚脱感。
蝴蝶忍早已悄然离开,去处理更紧急的事务,只留下他独自一人,浸泡在绝望和悔恨的冰冷泥沼中。额头上磕破的伤口已经凝结,混着泪水和灰尘,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掌心那枚火焰纹勾玉的棱角,深深嵌入皮肉,带来持续不断的、清晰的痛楚。这痛楚,像一根刺,扎醒了他麻木的神经。
炼狱杏寿郎……还活着。
但他在鬼门关前徘徊,随时可能……
而他狯岳,是这一切的根源。
这个认知如同冰冷的毒液,持续不断地注入他破碎的心脏。但这一次,绝望的潮水退去后,留下的是更加冰冷、更加沉重的——责任。
活下去
他必须活下去。
为了炼狱杏寿郎,也为了……什么?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狯岳极其缓慢地、挣扎着从冰冷的地板上撑起身体。
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他扶着墙壁,踉跄地站稳身子。
青色的眼眸不再空洞,而是被一种近乎燃烧的、混合着痛苦与决绝的光芒所取代。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枚染血的勾玉。这是杏寿郎托付给他的,是他用命换来的。他不能辜负。
狯岳极其缓慢地、挣扎着从冰冷的地板上撑起身体。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他扶着墙壁,踉跄地站稳。青色的眼眸不再空洞,而是被一种近乎燃烧的、混合着痛苦与决绝的光芒所取代。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枚染血的勾玉。这是杏寿郎托付给他的,是他用命换来的。他不能辜负。
狯岳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挪回自己的病房。
他无视了镜中那个狼狈不堪、眼神却异常执拗的自己。他找到自己那件染满血污、破败不堪的鬼杀队制服,胡乱地套在身上。
冰冷的布料贴着皮肤,带着硝烟和血腥的气息。他将那枚火焰纹勾玉,用杏寿郎留给他的、同样沾染了血迹的红绳,小心翼翼地、珍而重之地系在自己的脖颈上。
温润的玉石贴着锁骨下方冰冷的皮肤,仿佛带着一丝微弱的、属于杏寿郎的生命余温。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镜子面前,血腥味熏的他眼睛疼,但没有脱下,就那样站了许久,直到一个小女孩走进来被吓了一跳,他才有了动作。
就像生锈了许久的玩偶一样。机械的转过身。
头一次不知道该干什么,麻烦了蝶屋的人烧水。
当泡在温暖的水里,瞧着自己满是茧子的手,那血液呼满手的感觉还在,把手放下。
沉思了几秒,身子缓缓往下,直到把头也泡进了水里。
没几秒又探出来,拿过毛巾,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起身跨出木桶,把身体擦干,裹了一件浴衣出来。
脚踩在木板上,换上新的衣服。再一次沉迷的站在镜子前面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抬起手摸上勾玉,原本的那个金色勾玉好像闪了他一下。
轻笑一声,抓过放在一边的水,猛的灌下,然后转身拿起静静躺在床头的日轮刀,冰冷的刀柄入手,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定感。他需要力量。需要变得更强。需要有能力守护……而不是被守护,甚至成为累赘。
目光坚定,他该踏出下一步了。
去哪里?
我还能去哪里?
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桃山。
想桃山了,想....老师了。
那里有他厌恶的废物师弟,有他痛恨的回忆,但也有……他力量的根源,雷之呼吸。和那个看起来很严格,但是无时无刻都在关心他,他最尊敬的人。桑岛慈悟郎....
是他在这里,这个世界唯一的,也是他独一无二的栖息地。
更重要的是,那里……或许有他需要斩断的、最后也是最深的孽债。
带着近乎悲壮的决绝,狯岳无视了蝶屋的规矩和他尚未痊愈的伤势,无视了蝴蝶忍那张愤怒的脸。
如同一个负伤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蝶屋,踏上了返回桃山的、更加艰难的路途。
像一个失败者一样,受了伤,失魂落魄的去自己心底认为最好,最安全的地点。舔舐自己的伤口。
他不知道他刚离开蝶屋,两个身影匆匆闪过。
.........桃山的空气依旧清新,带着草木和泥土的芬芳,但对于狯岳而言,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站在熟悉的道场外,看着庭院里那株在风中摇曳的老桃树,看着紧闭的道场大门,脚步却如同生了根,无法再向前一步。
里面,有那个废物。
那个他曾经无数次鄙夷、辱骂、甚至……带着前世记忆痛恨的我妻善逸。
现在,他该以什么面目去面对他?
就在狯岳踌躇不前、内心激烈挣扎时,一阵极其狂暴、如同万千怒雷咆哮的水声,夹杂着某种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嘶吼,从道场后山的方向隐隐传来。
是瀑布的方向。
是……那个废物?
任务结束了?为什么在桃山?
狯岳青色的瞳孔微微一凝。他不再犹豫,身影一闪,朝着后山瀑布的方向疾掠而去。每一步踏出,伤口都在隐隐作痛,但他浑然不顾。
很快,震耳欲聋的瀑布轰鸣声充斥耳膜。巨大的水流如同银河倒泻,狠狠砸落在下方的深潭中,激起漫天水雾。
而在那瀑布下方,承受着万钧水流冲击的岩石上,一个瘦小的、穿着湿透训练服的身影,正死死咬着牙,双手紧握着一柄金光璀璨的日轮刀
正是我妻善逸
他站在瀑布正下方,狂暴的水流如同无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头顶、肩膀、后背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身体剧烈摇晃,双腿如同打桩般深深陷入湍急的水流中,几乎无法站稳。
他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瀑布的水,五官因巨大的痛苦和压力而扭曲,嘴里发出不成调的、混合着呜咽和嘶吼的声音:
“呜哇——!!!好重!好痛!要死了!真的会死的!”
“不行!不能放弃!爷爷……爷爷他……”
“狯岳……那个混蛋……”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声音在瀑布的轰鸣中显得破碎而绝望。
他疯狂地运转着雷之呼吸,试图在瀑布的万钧重压下,挥出那迅疾如电的壹之型。然而,每一次尝试,都在狂暴水流的冲击下变形、溃散,甚至好几次差点被冲下岩石,卷入深。
日轮刀的光芒在他手中明灭不定,如同他此刻濒临崩溃的精神。
狯岳站在瀑布边的崖石上,冰冷的雨水和飞溅的水雾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襟。
他静静地看着下方那个在绝境中挣扎、哭嚎、却又一次次顽强站起来的黄色身影。青色的眼眸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厌恶?依旧有。看到那张涕泪横流的脸,听到那刺耳的哭嚎,本能的反感并未消失。
恨意?源自前世的背叛记忆了?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同毒藤般缠绕在心底。
但此刻,看着善逸在万钧重压下,明明恐惧到极点,却依旧不肯放弃,一遍遍呼喊着炼爷爷,呼喊着……他的名字(虽然是骂混蛋),那眼神中燃烧的、近乎自虐的执着和变强的渴望……狯岳第一次,真正地“看”到了这个废物师弟。
那不再是单纯的懦弱和拖累。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如同野草般顽强求生的本能。一种……和他狯岳一样,渴望力量、渴望证明自己、渴望摆脱某种阴影的……挣扎。
就在善逸又一次被狂暴的水流冲得身体后仰,脚下打滑,眼看就要被卷入深潭的刹那!
一道深紫色的电光,如同撕裂雨幕的毒蛇,毫无征兆地从崖石上悍然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