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吉的热情在伊莱冷淡的态度下微微凝滞,但他很快又堆起笑容,引着伊莱走向会客区。“当然,当然,我们知道您的时间宝贵。请坐,伊莱先生。”
伊莱选了张离弗利和乌姆里奇都稍远的单人沙发坐下,姿态放松却带着无形的屏障。家养小精灵悄无声息地送上红茶,浓烈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乌姆里奇率先用她那甜得发腻的嗓音开口:“昨晚真是个可怕的意外,是不是?幸好魔法部反应迅速,避免了更大的恐慌。我们相信,这只是一小撮不法之徒的孤立事件。”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看向伊莱,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认同。
伊莱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没有接话。
福吉搓着手,接过话头:“是啊,孤立事件。但毕竟…标记出现了。很多人看到了。我们需要稳定人心,伊莱先生。尤其是像您这样,有着重要影响力的…”他斟酌着用词,“…人士的理解和支持至关重要。”
“影响力?你是否忘了我的身份很少人知道…想要稳定人心,还不如去找邓布利多。”伊莱开口说道。
这时,一直沉默的赫克托·弗利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康奈利的意思是,我们需要知道,像您这样的古老的巫师,对当前局势的看法。”他蛇头手杖的尖端轻轻点地,“昨晚,除了那些闹事的蠢货,似乎也发生了一些…计划之外的事情。比如,某个过于激进的食死徒的意外身亡。”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紧绷起来。乌姆里奇假笑僵硬,福吉的额角渗出细微的汗珠。他们都清楚弗利指的是什么,但如此直接地挑明,显然超出了福吉预设的温和试探。
伊莱终于将目光从茶杯上移开,平静地迎上弗利审视的视线。“看法?”他重复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我的看法是,一群小丑在深夜喧哗,打扰了守法公民的休息,非常失礼。”
他轻轻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磕碰声。“至于那个意外身亡的…无论他是什么人,在混乱中试图攻击他人,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或许是流弹,或许是报应,谁说得准呢?”
他耸耸肩,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认为,魔法部将此事定性为‘孤立事件’,是非常明智的。纠结于细节,只会制造不必要的麻烦,不是吗,部长先生?”
他直接将问题抛回给福吉,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意味——他承认事情发生了,但暗示到此为止对大家都好。
福吉如释重负,连忙点头:“对对对!明智!非常明智!流弹,或者…内部冲突,都有可能!我们不应该过度解读!”
乌姆里奇也赶紧附和:“魔法部有能力处理这类小问题,维护法律的尊严!”
弗利深邃的眼睛依旧盯着伊莱,但紧绷的嘴角似乎松动了一丝。
伊莱的态度很明确:他不否认力量的存在,甚至隐隐承认了那是“风险”和“报应”,但他表明了不愿掺和的态度,并且支持福吉的“掩盖”政策。
这对于希望维持表面稳定的福吉,以及弗利这样希望家族力量不要过早、过深卷入不可预测冲突的老派人物来说,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伊莱展现了他的危险性,但也展示了他的“懒惰”和“不愿惹麻烦”,这反而让在座的人稍微安心——一个拥有强大力量却只想过清净日子的人,只要不去主动招惹,通常比一个野心勃勃的投机者要好预测。
“看来我们达成了共识,”弗利缓缓地说,蛇头手杖又点了一下地,“稳定高于一切。古老的家族历来是魔法界稳定的基石,在动荡时期,更应如此。”
这句话既是总结,也是一种隐晦的提醒和约束。
伊莱微微颔首,不置可否。他站起身:“如果共识已经达成,我想我可以告辞了。我的红茶快要凉了。”
福吉赶紧站起来:“当然当然!感谢您的到来,伊莱先生!您的理解对我们意义重大!”
伊莱没有再多看他们一眼,转身径直走向门口。在他拉开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乌姆里奇压低声音对福吉的嘀咕:“…至少他看起来不像会惹麻烦的…”
伊莱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麻烦?他只想远离麻烦。但如果麻烦不识相,非要找上门来,他也不介意像拍死一只蚊子一样,让它彻底消失。
走出魔法部金碧辉煌的大厅,踏入相对昏暗的飞路网通道时,伊莱只想着一件事:希望拉罗已经准备好了新的、更安静的隔音魔法,他今晚可不想再被任何声音打扰了。
至于魔法部的暗流涌动和纯血家族的微妙立场?那杯快要凉掉的红茶,比这些都重要得多。
随着一声轻微的空气爆鸣,伊莱的身影出现在郊外宅邸的壁炉里。壁炉内的火焰在他踏出的瞬间恢复了平静的燃烧,仿佛从未被惊扰。
回到庄园时这里一片死寂,与外界的喧嚣和魔法部那浮夸的焦虑形成了鲜明对比。冰冷的空气裹挟着古老木料和淡淡魔药的气息,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他脱下外出时穿的长袍,随手扔给无声无息出现的家养小精灵拉罗。拉罗接住长袍,深深鞠躬,几乎把尖鼻子贴到地板上,声音带着敬畏的颤抖:“欢迎回家,主人…您需要的都已经准备好了。”
伊莱“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径直走向书房。
伊莱独自站在窗前,夜幕开始降临,远处麻瓜城市的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卡修斯的话像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了一圈涟漪,但很快又平息下去。
威胁?拉拢?他嗤之以鼻。他厌倦这些永无止境的权力游戏和意识形态争斗。他只想守着自己这一方天地,享受宁静、书籍和恰到好处的红茶。
拉罗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问:“主人,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另外,您吩咐的加强隔音和防护魔法已经完成。”
伊莱转过身,脸上的最后一丝波澜已经消失。“知道了。”他走向餐厅,脚步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