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他终究是对她狠不下心肠。
他气她不告而别,气她在得到他全部的身心后却轻易抽身,气她让他陷入如此不堪的境地,更气她方才在宴会上那般陌生疏离地看向他,这一切的愤懑,都是因为在乎她。
而在她此刻真实的恐惧与泪水面前,他也不气了。
他风尘仆仆赶来港市,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所做的一切,剥开那些报复性的念头,又只是想和她在一起。
谢妄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翻腾的负面情绪强行压下。
他捏住姜袅袅湿漉漉的脸蛋,迫使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向自己,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语气依旧强势,却褪去了那份恶劣的戏谑,只剩下妥协:“袅袅,”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哑,“可以不让他们进来。”
他顿了顿,目光锁住她每细微的表情,提出条件:“但你要答应我,从今往后,不准再躲着我。”
姜袅袅在他的钳制下拼命地点头,泪水因为动作而飞溅,声音哽咽:“我答应…”
门外,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仿佛被无限拉长。
赵政廷胸腔里的那股不安与急躁如同燎原之火,越烧越旺,几乎要吞噬他的冷静。
罗森特的询问与门内模糊的回应根本无法平息他心中疯狂滋长的疑虑。
尤其是姜袅袅方才见到谢妄时有些慌乱的脸色,以及此刻这扇紧闭的门,种种迹象交织在一起。
“谢老板!”
他无法忍耐,猛地一步上前,越过了试图阻拦的罗森特,亲自抬手,厚重的实木门板被他拍得砰砰作响,声音沉冷得吓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罗森特还想上前劝阻:“赵总,请您稍安勿躁……” 却被赵政廷周身散发出的骇人气势逼得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此刻的赵政廷,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任何阻拦都可能激起他更狂暴的反应。
许世平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冷汗流得更凶,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一层的休息室几乎都已找遍,
唯独谢妄这间还没有查看。
赵政廷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不再顾忌礼仪风度,手上的力道一下重过一下,拍门声几乎如同擂鼓,在走廊里回荡,带着不得到答案绝不罢休的决绝。
“谢妄!开门!”
门内,谢妄闻声,动作却是不紧不慢。
门外的赵政廷正欲再次拍门,见状猛地一怔,显然没料到会是这般景象。
谢妄却浑不在意,甚至慵懒地倚靠在门框上,唇角勾起一抹吊儿郎当带着几分挑衅的笑容,慢悠悠地问道:“看来赵总是真离不开自己太太啊,这才一会儿不见,就急得这么大动干戈?真是伉俪情深,令人感动。”
这话听在赵政廷耳里无比刺耳,脸色瞬间黑沉如墨。
他懒得与谢妄做口舌之争,锐利的目光越过谢妄的肩膀,就要强行进入房间查看。
“哎!”谢妄却伸出手臂,不轻不重地拦在了门前,眉梢挑得更高,语气里充满了恶劣的玩味,“赵总,确定要现在进去?里面场面可能不太方便。”
赵政廷的动作顿住,顺着谢妄暗示的目光向房间里望去——
只见昏暗的灯光下,奢华的大床中央明显隆起一个人形,被被子包裹得密不透风,只在枕边边缘漏出几缕微卷的黑色长发,宣告着那是一个女人,而且应该是未着寸缕的女人。
如此显而易见的情形,让赵政廷的脚步停在原地。
他的修养不允许他去搜查别人的女伴,况且两人还在…
他强压下心头的焦躁与疑虑,目光如鹰隼般快速扫过房间的其他地方,浴室门也开着,视线所及之处,确实再看不到任何能藏人的地方。
更何况,谢妄这副模样,分明是刚酣战至半途被打断,房间里怎么可能还会有第三个人?
赵政廷收回目光,看向谢妄的眼神里充满了讽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谢老板真是好体力,好兴致,在别人的宴会上也不忘抓紧时间忙活这档子事。”
说完,他不再停留,猛地转身,带着一身骇人的低气压,对助理冷声道:“去楼下找!”
许世平见状,连忙对着谢妄尴尬地点头说了声“抱歉,打扰了”,便匆匆跟上赵政廷的脚步,额上的冷汗至今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