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机场等候时,温煦特意带她去了一家安静的精品店,为她挑选了一套衣物。
此刻,她身上穿着一件质地柔软淡紫色衬衫裙。那颜色温柔雅致,衬得她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莹润。
柔软的衣料,轻柔地贴合着她纤细的身形,勾勒出流畅的线条,既舒适得体,又不会过分张扬。
领口露出精巧的锁骨,袖口微微挽起,增添了几分随性。
这身装扮,与她之前穿着那件可爱清纯的睡衣时呈现出的,那种易碎如琉璃娃娃般的小女孩感,形成了天壤之别。
她的那头乌黑浓密的大波浪卷发,此刻被梳理得柔顺蓬松,几缕发丝自然地垂落肩头。未施粉黛,但天生的好底子让她唇色本就红润饱满。在淡紫色衣裙的映衬下,这份自然的红润更添几分娇艳。
柔和的光线下,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微微转头看向他。
那沉静的眉眼,以及那身温柔得体的淡紫色衣裙整个人散发出的气质,竟隐隐透出一种沉静与年龄不符的贵气与从容,宛如一位养尊处优,气质内敛的年轻贵妇人。
露出了里面光华内蕴的珍珠。
温煦心中微动。
但他很快收回了目光,心中那份保护的决心更加坚定。笑容还停留在脸上,等待着姜袅袅的反应。
姜袅袅闻声,缓缓将视线收回。
她的目光落在温煦带着真诚笑意的脸上,她微微启唇,声音不高:“我叫姜袅袅。” 名字被她轻轻吐出。
好在温煦来港市的时日着实有限,否则此刻他定会惊觉,她便是赵政廷那位在港市社交圈赫赫有名,甚至堪称传奇的前妻。
短暂的停顿后,温煦顺势自然地追问,试图延续这难得的交流:“你是哪里人?”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
“港市。” 姜袅袅的回答依旧简洁,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在温煦脸上过多停留,说完便又微微侧过头,仿佛窗外的云层更吸引她。
“港市?” 温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笑容不自觉地加深,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加明朗,“那真巧,我们这趟航班,就是飞回港市的。”他的语气带着欣喜,仿佛这个共同的目的地能瞬间拉近彼此的距离。
然而,他预想中姜袅袅得知能回家的喜悦并未出现。
她依旧安静地看着窗外,侧脸的线条在柔光下显得有些清冷。
温煦脸上的笑容晃动了一下,隐隐的不快迅速涌上心头。
为什么回到她自己的城市,脱离谢妄那个疯子的掌控,她为什么不开心。
难道她心里还想着谢妄?难道他不顾危险,一厢情愿地将她救出来,并非她所愿,难道她对那个掌控者产生了依赖或感情?
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原本温和的眉眼间笼上了一层阴霾。那强撑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彻底从嘴角消失,唇线抿成了一条略显僵硬的直线。
机舱内柔和的灯光,此刻也照不亮他骤然沉下来的脸色。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和尴尬。
就在温煦的心不断下沉。
一直望着窗外的姜袅袅,似乎感受到了身边骤然降低的气压。她缓缓转回头,目光平静地迎上温煦困惑眼眸。
“我回港市……也无处可去。”
不是留恋谢妄。
不是不想离开。
而是无家可归。
她曾经的身份赵政廷的讨厌的前妻,她在港市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所。
温煦心头那沉甸甸的心情,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深切的怜惜。
一股强烈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他挺直了脊背,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温暖,他看着姜袅袅,清晰地说道:“我带你回去,自然要负责到底。”
他温煦救她出来,就不会半途而废。她的安全和未来,只要她需要,他都会管。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身为警察,身为一个正直的人,无法推卸的责任。
*
赵政廷端着一杯几乎未动的香槟,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如松,有着拒人千里的气场。他仿佛一尊雕塑,融入这奢华的晚宴背景,却又格格不入地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
自A国归来,他便将自己彻底沉入了冰冷的工作中。高速运转,不容一丝喘息的空间。他不敢停下。因为一旦停下,思念就变成呼啸着将他吞噬,带来灭顶的窒息与钝痛。
“赵总?赵总?”
助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好几声,音量也略微提高。
赵政廷的视线仿佛从遥远的虚空被强行拽回。他微微侧过头,目光有些失焦地落在助理脸上,几秒钟后,那深潭般的黑眸才重新凝聚起一丝惯常的冷硬光泽。
“嗯?” 算是回应,声音低沉沙哑。
助理松了口气,正准备汇报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就在赵政廷的目光准备重新投向窗外那片虚假的繁华时,眼角的余光,猝不及防地捕捉到了一抹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香槟色长礼服的女子,正从宴会厅另一侧的廊柱旁走过。
只是一个侧影,一个转瞬即逝的轮廓,她也有一头乌黑微卷的长发。
姜袅袅?
赵政廷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走了灵魂,僵在原地,手中的水晶香槟杯几不可察地倾斜了一下,冰凉的液体险些泼洒出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骤然停止了跳动。
不可能!
他的理智在疯狂呐喊,如同旁观者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他无比清晰地知道,不可能是她。
然而,情感却如同脱缰的野马,完全不受控制。
他的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
他跟上她。
四周投来的诧异目光,助理压带着焦灼的呼唤也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所有这一切,都被屏蔽在外。他的世界在那一瞬急剧坍缩,色彩褪尽,声响湮灭,只剩下视野中央那个移动的背影。
他看着她穿过人群,看着她即将消失在通往露台的拱门光影里。
巨大的恐慌驱使着他,不能让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