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夫人与马太守被热情迎进了门,待一番寒暄过后,便开始进入了主题。
先是山长夫人笑着道:“怎么不见英台和云卿?”
“我这两个孩子不甚让人省心,在书院里应该没少麻烦山长夫人吧?”
“怎么会呢,她们两个才学秉性在众学子中都是出类拔萃的,丝毫不弱于男子……”
祝夫人放下了手中茶盏,叹息道:“让你们见笑了,我这两个女儿一心向学,非要闹着去书院读书,我和她们父亲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让她们女扮男装,但愿没给书院带去麻烦。”
山长夫人道:“不会,英台和云卿都十分守礼懂事,在书院里更是尊师守纪、友爱同窗,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她们。”
祝夫人谨慎道:“今日你们的来意,我猜到几分,只是不知道她们的身份是否已经人尽皆知了呢?”
“你们也知道,我们上虞祝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显贵,但好歹位列士族,若是她们的名誉受损……”
一听祝夫人所言,山长夫人便反应过来,她忙道:“这个请祝夫人放心,她们两个的真实身份也就只有在场的几人知道了,书院里瞒得紧紧的。”
马太守也道:“祝夫人,你家的两个女儿刚毅而果敢,实非一般的闺阁女儿。我马家愿聘其一为妇,还请祝员外和祝夫人应允啊。”
见女儿们在外并未惹出什么风波,祝夫人才渐渐放下担忧。
提亲之事进行的很顺利,只在梁山伯的家境上遇到点波折,后来马太守道明,梁山伯与马家已结下义故,这才使祝夫人松了口。
长辈们在商议定亲事宜,马文才和梁山伯便被祝英齐带下去四处参观。
刚走到花园,看到锦心与银心,祝英齐就笑道:“祝家庄很大,我还要回去抱儿子,还是让这两个丫鬟带你们四处逛一逛吧。”
马文才由锦心引着去见了云卿,梁山伯由银心引着去见了祝英台。
再见云卿,马文才心里多了些柔情,他满怀期待道:“今日我爹带我来祝家提亲,不知道祝小姐可愿应下这门亲事?”
云卿坐在秋千架上,闻言笑道:“婚姻之事,当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马公子何故问我?”
“祝云卿,你可不能出尔反尔,你都答应我了,那首桃夭我至今还放在床头,日日观看的。”
见马文才发了急,云卿抿唇一笑:“笨蛋,还不快来帮我推秋千。”
马文才看着她盛如桃花的笑颜,一脸笑意地帮她推起了秋千。
云卿:“我娘同意了?”
“你母亲已经答应了我父亲的提亲,祝云卿,你很快就要成为我马文才的新娘了,我好高兴。”
马文才目光轻柔地落在女子浓密的乌发上,笑容清浅道:“你喜欢在什么日子成亲?是百花盛开的春日,还是浓荫硕果的夏秋?”
云卿转头看他:“怎么没有冬季?”
马文才攥住秋千的绳索,唇边漫开笑意:“上虞玉水离杭州太远了,还需要坐船,若是冬天,寒风凛冽的,多不舒服啊,我舍不得你受苦。”
云卿低头笑道:“那就春日吧,正好是桃花盛开的时节。正如诗中所言那样,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
马文才欣喜道:“好,到时我在马府种的桃花也能开放了,我们刚好能一同观赏。”
一想到那个场景,马文才就觉心潮澎湃,不能自抑。
他看着笑容恬淡的女子,目光柔软道:“朝廷已经授予我官职,到时候我必以手中刀剑,挣下不靠父荫的功勋,待我衣锦荣归之日,定以最盛大的仪式,风风光光地娶你为妻!”
马文才的这份承诺让云卿心中欢喜不已,没有哪个女子不想要十里红妆。只是战场凶险,她亦对马文才的安危充满忧虑。
正想嘱咐他顾念自身,不可急躁冒险,却见祝英齐出现在路口。
“好了,你们俩有再多话也该说尽了吧,时间不早了,山长夫人和马太守已经要告辞了。”
马文才这才依依不舍地与云卿告别。
“你等我,明年春日我一定来娶你!”
马文才被朝廷封为了尚书曹郎,奉旨四处平叛。而梁山伯也带着四九去了茂县任职县令。
每个人都在为前途奔忙,而祝家的两位姑娘也在闺房中绣着嫁衣。
这一日忽听门房来报,说是祝家门口出现了一对母女,自言认识祝十公子,欲要求见。
伶俐的小厮知道自家小姐曾出门读书,又听人家指名道姓要找祝十公子,便知道必是十小姐的旧识,便赶紧前来通传。
云卿便道:“可知道她们名姓?”
小厮低头道:“那位姑娘说她们家姓谷,曾经住在西湖边,说我一说姑娘就必定知道。”
听到姓谷,云卿立即就知道来者是谁了。
英台不解道:“想必那对母女就是谷心莲和谷大娘了,她们怎么找上门来了?”
云卿摇摇头,吩咐小厮带她们进来。
祝英台调皮一笑:“心莲姑娘还不知道咱们的身份呢,等会儿我也过去,一定能吓她们一跳。”
祝家的某处偏厅里,谷心莲正坐立不安的等待。
她知道祝公子家世显赫,没想到会这么显赫。
这房中的一椅一凳,一杯一盏,都尽显奢华。
常闻祝家庄富可敌国,谷心莲这一路走来,是长了大见识了。
心里感叹的同时,她又生出了一分忧虑和自卑。
祝公子这样富贵的出身,她要怎么才能留在他身边呢?
心莲知道自己现在乃微贱之身,可她自来心高气傲,是不愿为人妾室的。
可她又舍不得祝公子,为了能和他有所交集,她不惜带着母亲奔波到此,只为再续前缘。
那颗一向坚定的心,不由摇摆起来,谷心莲对自己说,为了和祝公子在一起,纵是为奴为婢她也甘愿了。
正思虑间,一道清甜的女声从外间传来。
“心莲姑娘,你怎么来了?”
见到来人,谷心莲不由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