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第二天一早就打过去了，汇到那个看起来像个人卡的账户，附言就写了“雾栖岛玫瑰精油货款”。
林婉清没要合同，这事儿说起来有点悬乎，全凭对方一句话。
可她干了这么多年买卖，有时候直觉比白纸黑字更准。赌一把，赌那小姑娘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款子出去，她这心就跟被猫挠似的，坐立不安。邮箱刷新了八百遍，手机摸得都发烫了。那感觉，啧，跟她年轻时等初恋回信有一拼，又焦心又带着点说不清的盼头。
云栖月的回信下午就来了，点开一看，好嘛，还是那么惜字如金：
“款收到。货下月5号发，单号到时给。试用装一起。云栖月。”
连个“谢谢”或者“再见”都没多写。
林婉清对着屏幕愣是给气乐了。行，有个性。她反反复复把那两行字看了好几遍，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挪开了一半。成了！这事儿有门儿！
人一放松，干劲就上来了。她立马把市场部和VIp客服的头儿叫到办公室开小会。
等她宣布费老大劲搞到了雾栖岛的玫瑰精油，还是每月固定份额时，底下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林总！是网上那个传说中都上不去的雾栖岛？真……真谈下来了？”市场部老刘舌头都有点打结。
“嗯，谈下来了。”林婉清语气挺平淡，“每月十瓶。”
刚才还兴奋的几个人，瞬间卡壳了。十瓶？店里高端客户名单拉出来能绕办公室两圈，十瓶够干啥？塞牙缝啊？
“林总，这……是不是太少了点？”客服部李经理小声嘀咕。
“少？”林婉清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少了才金贵。满大街都是，谁还当宝贝？”
她没再废话，直接布置任务：“这十瓶油，不走正常销售。咱们新成立个‘雾栖甄选’顶级俱乐部，门槛给我设高点，钱、身份、人脉，都得掂量掂量。第一批会员，只要十个。每月这十瓶油，就当俱乐部最高福利，送给当月表现最好的会员！记住，是送，不是卖，而且只能在店内使用！”
底下人互相看了看，愣了几秒，然后齐齐反应过来。
“高！林总，这招太高了！”老刘一拍大腿，“用这玩意儿吊着，那些顶级的客户还不得挤破头？送了比卖了还显档次！”
“没错，”林婉清点头，“所有关于雾栖岛的宣传，都给我低调着来，突出‘限量’、‘天然’、‘岛主亲手弄’这几个点，别瞎吹，保持神秘感。”
“明白！”几个人干劲十足地出去了。
“婉容轩”内部因为这十瓶油悄悄动了起来。外面的人还蒙在鼓里，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等着他们。
等货的日子，林婉清也没闲着，动用人脉又打听了一圈雾栖岛和云栖月。消息零零碎碎，拼起来大概是这样：
岛是岛主养父母家族的后来被云栖月整个买下。
云栖月曾经是白家的亲生，因为被人掉包是岛民收养长大，曾经被白家带回不是谋害‘死亡’后消失8年，说是被人救了才回来的。
岛上东西不多，但样样是极品，除了花草，连苏家旗下买的最火的蔬菜都是来自她岛。
知道得越多，林婉清心里反而越踏实。这种神秘背景都是不简单的人，虽然难搞，可一旦搭上线，也稳当。
好不容易熬到次月五号，林婉清一大早就盯着邮箱和手机。下午，云栖月的邮件总算来了，内容照旧短得感人：“已发货，单号SF。注意收。”
得，连个“小心轻放”都没嘱咐。
林婉清也顾不上吐槽，赶紧把单号甩给助理，千叮万嘱：“盯着物流！货一到，立刻！马上！亲自给我送上来！”
两天后，一个看起来灰扑扑、其貌不扬，甚至边角有点压痕的纸箱子，被助理小心翼翼抱进了林婉清办公室。
“林总，东西到了。”
林婉清摆手让助理出去，关上门，走到桌前。她没急着拆，先看了看这箱子，心里嘀咕：这包装，可真够“原生态”的。
拆开纸箱，里面塞着干稻草，放着几个玻璃瓶。
最显眼的是30mL十个一模一样的小棕瓶，贴着简单的机打标签“雾栖岛·玫瑰”。旁边还有两个更小的透明玻璃瓶，像化学实验用的那种，一个标签写着“薰衣草（试）”，一个写着“洋甘菊（试）”，量看着只有3mL。
没有漂亮盒子，没有说明书，瓶子本身细看还有点手工的不规整。
林婉清拿起一瓶玫瑰，拧开盖闻了闻，一直悬着的心彻底落回肚子里。
是这味儿！没错！感觉比苏挽那瓶劲儿还足，还纯！
她强忍着立刻试试薰衣草和洋甘菊的冲动，把瓶子一个个仔细收好，锁进保险柜。只单独留了一瓶玫瑰精油在外面。
她拿起内线电话：“小艾，叫‘雾栖甄选’项目组的人，十分钟后小会议室开会。另外，把张太、翡太、赵太那几位，都给我约到明天下午。”
钩子准备好了，该请鱼儿们过来瞧瞧了。
第二天下午，那间经历过“抢油大战”的VIp室，气氛完全变了。
香味淡淡的，音乐柔柔的。
张太、翡太、赵太，这三位祖宗又坐到了一块儿。不过这次，她们脸上没了上次那种要拼命的架势，多了几分好奇和打探。
林婉清亲自陪着，脸上挂着得体的笑。
“林总，您今天叫我们姐儿几个来，是……？”张太性子急，先开了口，眼睛忍不住四下扫，找那熟悉的小瓶子。
林婉清不慌不忙喝了口茶：“三位姐姐，上次让你们受委屈了，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今天请你们来，一是再道个歉，二呢，是得了点好东西，想请三位最先尝尝鲜。”
她使个眼色，小艾端着铺了黑丝绒的托盘过来，上面就放着一个孤零零的小棕瓶，外加三根崭新的闻香条。
“这……这是那个！”赵太眼睛唰地亮了。
“还是上回那个神仙油？”翡太也激动地往前凑。
林婉清笑笑，拿起小瓶，给三人递过来的闻香条上是一起滴了小小小一滴（毕竟太珍贵了）。
那股子鲜活、饱满、带着泥土和阳光劲儿的玫瑰香又散开了。
三位太太几乎是同时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陶醉。
“对对对！就这个味儿！好像比上次还醇！”张太嚷嚷。
“林总，您这是……找到门路了？”赵太反应快，立刻问。
林婉清摇摇头，笑容里带着点神秘：“门路是搭上了，可东西还是少得可怜。我是求爷爷告奶奶，跟人家岛主磨破了嘴皮子，才换来这么一点点份额。”
她把那套说辞又拿了出来，重点强调雾栖岛的珍稀，产量十分有限，而且本身她们家的食物也是效果非常好的，以及她自己为了这点份额付出了多少“诚意”和“尊重”。
三位太太听得一愣一愣的，再看那小棕瓶，眼神都快冒绿光了。
“那……这瓶……难道就是前段时间苏氏旗下专门给雾栖岛专柜的那个精油？据说只能搞摇号才能拿到的试用装啊！！！”张太忍不住指着托盘上那瓶。
“没错就是这个，所以这瓶，不卖。”林婉清轻轻拿起瓶子，语气郑重。
“这是我们‘婉容轩’马上要成立的‘雾栖甄选’顶级俱乐部给核心会员的福利。只有最顶尖的十位会员，通过积分和表现，才有机会每月拿到一次体验资格。”
“俱乐部？” “福利？” “就十个名额？”
这几个词精准地戳中了三位阔太的痒处。她们这个圈子，最吃的就是“独家”和“身份”！
“林总，俱乐部怎么进？” “需要啥条件？” “我现在就能办吗？”
看着三人急吼吼的样子，林婉清心里有底了。鱼，咬钩了。
她耐心解释了俱乐部的门槛和规则，重点突出其稀缺和尊贵。果然，三位不但没被高要求吓退，反而更来劲了，纷纷表示要不计代价拿下首批名额。
送走三位已经开始琢磨怎么提升自己“评分”的阔太，林婉清回到办公室，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
第一步，总算稳稳当当迈出去了。
她打开保险柜，拿出那两小支试用装。
先拧开薰衣草。一股清冽、安宁，带点木头底子的气味飘出来，不像市面上很多薰衣草油那么甜腻冲鼻子，闻着就让心里那点焦躁慢慢平复下去，好像站在夜晚安静的薰衣草田里。
又打开洋甘菊。一股暖暖的，带着点蜂蜜和苹果甜香的气息，柔和得像是能抚平所有毛躁，舒服极了。
林婉清的心，又热乎起来。
她几乎能想象到，等这两样试用装的效果传开（她有种强烈的预感，效果肯定差不了），再作为新的鱼饵放出去，会在她那帮客户里掀起多大风浪。
每月十瓶玫瑰精油，只是个开头。
她要的是放长线，慢慢来，一点一点渗透，最后成为雾栖岛在岛外最铁、最离不开的伙伴。
她拿起手机，找到云栖月的邮箱，琢磨着写封感谢信，顺便“不经意”地提一提客户对玫瑰精油的疯狂反馈，还有……她对那两小支试用装的“初步好感”。
这条线，她得小心翼翼地捧着，慢慢地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