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低垂着脑袋,目光却死死黏在姬明澈攥着的金老虎上,眼底满是贪婪。
他悄悄在腰间比了个隐晦的手势,人群里立刻又炸出几道刻意拔高的喊声。
“不能让他们走!撞了人就想溜,哪有这种道理!”
“赔钱!必须赔钱!”
“对,赔钱!”
“……”
姬明澈皱紧了小眉头,转头扫过那群被煽动的百姓,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蠢笨模样,他做什么还要护佑这些人?
念头刚落,手上陡然传来一阵突兀的拉拽力,他疑惑地回头,往下看去。
正撞见一个陌生男子蹲在六哥身后,双手死死拽着他手里的金老虎。
“你干什么拽我的金老虎?”
软糯的质问声突然响起。
那男子正卯足了劲拉扯,可姬明澈的小手虽小,力气却不可小觑,小手攥得却异常紧实,那块金疙瘩愣是纹丝不动。
闻言,男子猛地抬头,便见那小娃娃正趴在肩头看着他,眼里满是困惑。
姬明泽听见耳畔传来的声音,瞬间转身,便看到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个弓着身的陌生男子。
看他那鬼鬼祟祟的模样,方才定是没做什么好事。
姬煜川几人听到声音,也同样看了过来。
男子见事情败露,转身就想往人群里窜,可他刚迈出一步,一股凌厉的劲风便从身后袭来。
姬煜川抬手,一掌拍在他后心。
男子连哼都没哼一声,身子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瞬间晕了过去。
“杀人了!”
一声尖叫刺破混乱,紧接着更多惊呼声此起彼伏,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王忠正带着官兵正沿街巡视,远远望见这边围得水泄不通,还夹杂着百姓的叫嚷。
他顿时皱紧眉头,快步挤了过来。
“都围在这干什么?散开!”
见是官府的捕快来了,老百姓下意识地朝两侧退开,让出一条窄道。
“大人!您可算来了!”
有胆大的百姓立刻往前凑,指着姬煜川几人。
“他们撞了老人家,现在还杀人,快把他们抓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七嘴八舌的控诉声再次响起。
王忠顺着众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眼差点让他腿软。
被围在中间的竟是楚王,而他怀里抱着的小孩,眉宇间那抹独特的红豆痣,怕就是那缩小版的小太子!
还有他们身旁站着的那位高大身影,看其面容,不怒自威。
王忠不过一个小小捕快,并未见过天子,他以为对方是楚王的好友,身份虽尊贵,可也没有太子尊贵,
他忙快步上前,躬身行礼。
“小的见过太…”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打住!”
姬明澈把金老虎搂进怀里,伸出一只小手制止,嗓音虽软糯却带着几分严肃。
他与父皇他们可都是微服出来的,不能暴露身份。
就在这时,沈戾的声音从旁传来。
“王捕快。”
王忠转头看去,看到沈戾递来的眼神,瞬间心领神会。
想必是指挥同知大人陪着两位主子出来逛街,竟遇上了这档子事。
“哎,小沈兄。”
沈戾上前一步,将方才发生的事给他说了一遍,并指了指那位还趴在地上,此时却脸色煞白的老头儿说道。
“王捕快,此人胆大包天,竟敢当众讹诈我家六公子与小公子,需得带回衙门仔细审问。”
“还有那边那个。”
姬明澈从姬明泽怀里探出头。
“人没死,就是被打晕了,他方才要抢我的金老虎!你们也得把他带回去问清楚!”
说着,他还特意捧着金老虎朝王忠晃了晃,那金灿灿的光泽晃得王忠只觉得眼疼。
这般贵重的物件,也只有小太子才配拥有。
“来人!”
王忠立刻转头喝令手下。
“把这两人都带回衙门,务必查个水落石出,还两位公子清白!”
“不、不能带我走!”
老头慌得浑身发抖,想挣扎辩解。
“明明是他撞了我,是他们仗势欺人…”
“仗势欺人?”
沈戾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两人。
“你与那偷东西的,怕不是一伙的?”
“一个负责碰瓷讹钱,一个趁机浑水摸鱼偷东西。”
老头顿时傻眼了,这人为何知道的那么清楚?
“王捕快,依我看,这绝非两人单独作案,背后定有团伙,专干这种偷窃讹诈的勾当。”
“对!”
姬明泽跟着点头。
“带回去好好问,说不定能揪出其他人!”
竟然连他给八弟的东西都敢抢,这种人必得关进大牢,以示惩戒!
王忠心中一凛,立刻应道。
“六公子所言极是!小的定当彻查,绝不放过任何一人,当然,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人!”
可这话刚落下,人群里就炸开了锅。
有百姓不服气地往前挤了挤,梗着脖子喊道。
“凭什么只抓他们俩?万一真是这几位公子仗势欺人,你们官官相护怎么办?”
“要我说,两边都该带回去审问,这样才公平!”
这话一出,不少人跟着附和。
“就是!不能只听他们一面之词,咱们老百姓也得看个明白!”
“万一那老头真是被撞了,这不是白受委屈了?”
“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他们。”
“……”
王忠脸色一沉,刚要呵斥,却被沈戾抬手拦住。
他目光冷冽地扫过人群,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要审可以,但得讲规矩。”
他指了指地上的老头。
“方才在场的百姓,若有人亲眼看见他们撞了人,现在便可站出来作证。”
“若是没有,便不该在这里信口雌黄,妨碍官府办案,按照律法人要进大牢的。”
人群瞬间安静了几分,方才叫嚷得最凶的几人,此刻都缩了缩脖子,毕竟谁没事儿想进大牢。
方才只顾着起哄,竟没一个人真看见“撞人”的场景。
姬明澈也从怀里探出头,晃了晃手里的金老虎。
“而且那人还要偷我的东西,好多人都看见了!”
这话提醒了众人,有几个站得近的百姓小声附和。
“好像是…刚才那躺地上的男的,确实在拽小孩手里的金疙瘩。”
“我也看见了,那老头倒在地上喊得响,可人家公子明明没碰他!”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
“见你们都起哄,我有些不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
有一个便有第二个,更多的人出来作证。
老头脸色煞白,浑身颤抖,他不明白,他干了那么多次都没有事,怎么这次却失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