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镜碎道生
毛小方的桃木剑还在发烫，枪杆埋入桂树下的瞬间，院角那面铜镜突然“咔嚓”裂开细纹。镜面里的人影开始扭曲——本该映出晨光的镜面，此刻竟浮着层黑雾，黑雾中隐约有无数只手在抓挠，指甲刮过镜面的声响刺得人耳膜发疼。
“不好！”毛小方猛地转身，只见铜镜裂痕中渗出粘稠的黑液，顺着桌腿爬向李奶奶的房门。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上，桃木剑瞬间燃起青火：“孽障！敢在此时作祟！”
青火剑气劈向黑液，却被镜面突然弹出的黑影挡下——那黑影穿着破烂的道袍，面如死灰，手里攥着半块碎镜，正是三年前被毛小方打散的“镜中煞”！只是此刻的煞灵比当年凝实百倍，眼眶里淌着黑血，嘶吼道：“你破我本体，毁我安身之处，今日便用这满院生魂，补我镜中世界！”
话音未落，镜面彻底炸裂，无数碎片飞射而出，每片碎片里都映出张惊恐的脸——有念玫的、小海的、李奶奶的，甚至还有毛小方自己的倒影！碎片落地的瞬间，所有倒影竟从镜中爬出，化作与真人无二的傀儡，眼神空洞地扑向众人。
“是镜中影！”毛小方挥剑斩断扑向念玫的影傀儡，青火在剑刃上翻腾，“它们会模仿动作，一旦被缠住，真身就会被拖入镜中！”
念玫刚躲过影傀儡的抓挠，后腰突然被狠狠一撞——竟是自己的倒影从后偷袭！她踉跄着撞向桂树，影傀儡扑上来撕扯她的衣袖，布料瞬间被染成黑色，像是被墨汁浸透。
“念玫！”小海忍着胳膊的剧痛，抡起带血的铁锹拍向影傀儡。铁锹刚触到傀儡，就被镜面般的光滑表面弹开，反而震得他伤口崩裂，黑血溅在地上，竟冒起白烟。
镜中煞飘在碎片中央，发出尖锐的笑：“毛小方，你道行会涨，我煞力也会增！你当年破我镜时，可知这镜是‘阴阳界’的碎片？每碎一次，便多吸一份生魂，如今我已攒够百条魂魄，你那点道法，不够看了！”
它猛地抬手，所有影傀儡突然定住，随即齐齐转头，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曲，齐刷刷看向李奶奶——她怀里的长枪正发出嗡鸣，枪身上的“待我归”三个字竟渗出鲜血，染红了枪杆。
“找到你了！”镜中煞尖啸，“守魂枪里的执念最纯，吞了它，我便能化实体！”无数碎片突然腾空，拼成面更大的黑镜，镜口对准李奶奶，一股强吸力瞬间传来，李奶奶怀里的长枪竟被一点点拽向镜面！
“休想！”毛小方纵身跃起，桃木剑直指黑镜中心，剑穗红绳突然化作数道红链，缠住黑镜边缘。他咬破舌尖，将更多精血逼到剑身：“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破镜！”
青火剑气如狂龙出海，狠狠扎进黑镜中心！镜面剧烈震颤，影傀儡们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开始透明。但黑镜突然反吸剑气，毛小方只觉丹田一阵剧痛，竟被镜力反噬，一口鲜血喷在剑上——青火瞬间黯淡，红绳也寸寸断裂！
“师父！”小海急得双目赤红，突然想起什么，抓起地上的铁锹猛地砸向自己的影傀儡。傀儡应声碎裂，真身的伤口竟也跟着渗血，但他像没察觉般，又抄起块石头往自己腿上砸：“以痛破幻！它们是镜影，伤我真身，必伤镜影！”
念玫恍然大悟，抓起地上的碎镜片狠狠划向掌心——影傀儡的手腕立刻出现同样的伤口，动作瞬间迟滞。李奶奶看着挣扎的众人，突然将长枪横在胸前，对着黑镜喊道：“陈三郎！你看清楚，我在这儿！”
枪身上的“待我归”三字突然爆出血光，与李奶奶的血混在一起，化作道血色长枪，直直刺向黑镜！镜中煞惨叫一声，黑镜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影傀儡们“噗噗”化作黑烟。
毛小方抓住机会，将最后一丝灵力灌注剑身，青火重燃，比之前更盛：“破！”
“轰——”黑镜彻底炸裂，碎片飞溅中，镜中煞的嘶吼渐渐微弱，最终化作缕黑烟消散。毛小方落地时踉跄了一下，丹田虽空，却感觉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刚才反噬的剧痛中，他竟悟透了“以伤养道”的关窍，道法真的更上一层楼。
李奶奶抱着染血的长枪，指尖抚过“待我归”三个字，突然笑了：“三郎，你看，桂花快开了。”
晨光穿过桂树叶，落在众人带伤的脸上，小海疼得直抽气，却和念玫击了个掌；毛小方擦去嘴角的血，桃木剑上的青火温顺地跳动，像在为他庆贺。远处的天际，第一朵桂花悄然绽开，香风漫过院墙，带着血腥味，也带着新生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