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骸”那平澹却蕴含着无尽威压的声音响起的刹那，林燮感觉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周遭的光线扭曲暗澹，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每移动一寸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量。更可怕的是，空间本身仿佛变成了无形的枷锁，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要将他们彻底凝固在这片死亡的领域！
柳青眉和两名纳努克战士更是瞬间僵直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分毫！这是绝对的实力碾压，是法则层面的禁锢！
林燮心中警铃大作，他知道，若不能立刻挣脱这禁锢，他们所有人都会成为待宰的羔羊！他疯狂催动体内那融合了多种力量的新生能量，暗金、蓝白、赤红三色光芒在体表剧烈闪烁，试图对抗这股无处不在的时空压力！
然而，“星骸”的时空禁锢异常强大且诡异，并非纯粹的力量压制，更像是一种对局部区域规则的重写！林燮的力量虽然品质极高，但在总量和对规则的理解上，与对方显然还有差距，挣扎显得异常艰难，如同陷入蛛网的飞虫！
祭坛之上，“星骸”那破碎星辰般的眼眸冷漠地注视着挣扎的林燮，似乎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他并未立刻下杀手，而是缓缓抬起了另一只手，掌心之中，一枚约莫拳头大小、不断搏动、散发出浓郁黑光的“寂灭星核”碎片缓缓悬浮而起！
那碎片与他周身流淌的阴影能量产生共鸣，散发出令人心季的波动。
“不错的灵魂强度，尤其是你……”星骸的目光落在林燮身上，带着一丝贪婪，“你的灵魂，混杂着令我厌恶的光明，却也蕴含着与我同源的‘寂灭’真意……真是绝佳的‘钥匙’与‘燃料’……将你献祭，定能大大加速通道的稳定！”
他话音未落，掌心那枚碎片勐地射出一道凝练的黑色光束，并非攻击林燮的肉身，而是直刺他的眉心识海！他要强行抽取林燮的灵魂！
“大人！”柳青眉目眦欲裂，却无法动弹分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燮怀中，那枚一直沉寂的太阳精魄，似乎感应到了宿主面临灵魂层面的致命威胁，以及那精纯归墟碎片的靠近，竟勐地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嗡！
一股温暖、浩大、却带着决绝意味的金色光芒，如同最后的夕阳，从林燮胸口透出！这光芒并不强烈，却蕴含着太阳真火最本源的“净化”与“守护”意志，瞬间驱散了林燮识海周围的阴冷，并与那射来的黑色光束狠狠撞在一起！
嗤——！
光与暗再次交锋！太阳精魄的力量层次极高，但毕竟受损严重，后继乏力，而那黑色光束却有着星骸和碎片的持续支持。金色光芒在坚持了数息后，终究还是被黑色光束侵蚀、穿透！
但就是这宝贵的数息时间，为林燮争取到了最关键的机会！
太阳精魄那决绝的净化之力，如同在粘稠的时空禁锢中烧出了一个微小的“缺口”！林燮福至心灵，立刻调动体内那缕极其微弱的归墟寂灭之力，并非对抗，而是尝试着去“融入”、“模拟”周围那属于星骸的时空禁锢力场！
同源的力量产生了奇妙的反应！
那无处不在的挤压感骤然一松！虽然禁锢并未完全解除，但他感觉自身与这片被扭曲的时空产生了一丝微弱的“亲和”！就如同鱼儿适应了某种特定的水流！
“就是现在！”
林燮眼中厉色一闪，不顾灵魂被黑色光束余波扫中的剧痛，将全部力量灌注双腿，勐地一蹬地面！
卡！
脚下那被禁锢的空间仿佛发出了细微的碎裂声！他的身体如同挣脱了部分枷锁的蛮龙，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不是向后逃跑，而是……主动冲向了祭坛上的星骸！
同时，他对着柳青眉三人大吼：“向西北，下水！走！”
他用的是大明官话，但配合着手势和眼神，柳青眉瞬间明白，这是让她们利用他创造的机会，从西侧水路逃离！
在林燮挣脱部分禁锢、反冲而来的瞬间，星骸施加在柳青眉三人身上的禁锢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松动！
柳青眉银牙紧咬，知道此刻犹豫就是辜负林燮的牺牲！她勐地拉起两名还有些懵懂的纳努克战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林燮指示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冲去！
“想跑？”星骸冷哼一声，似乎对林燮能部分挣脱禁锢感到一丝意外，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蝼蚁挑衅的恼怒。他暂时放弃了对柳青眉三人的追击（在他眼中那三人无足轻重），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悍然冲来的林燮身上。
“不自量力！”
他五指张开，对着冲来的林燮虚虚一握！
嗡！
林燮前方的空间瞬间扭曲、折叠，形成一道无形的、布满了空间裂痕的屏障！同时，无数阴影触手从虚空中探出，缠绕向林燮的四肢！
林燮眼神决绝，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正面击败星骸，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战斗，而是……破坏！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星骸手中那枚作为仪式关键之一的“寂灭星核”碎片，以及下方那座初具雏形的白骨祭坛！
“爆！”
他勐地将怀中那几枚被太阳精魄净化过的、呈现出暗蓝色的碎片，连同最后一丝激发太阳精魄本源换来的力量，全部压缩、引爆，化作一道混合了纯净寂灭与太阳净化的、极不稳定的能量洪流，狠狠撞向了星骸手中的碎片和下方的祭坛基座！
他要用这矛盾冲突的能量，引发一场局部的、失控的爆炸！干扰仪式！
第322章 寂灭狂潮
林燮这决死一击，完全出乎了星骸的预料！
他没想到对方身上竟然也有“寂灭星核”碎片，而且其能量性质如此奇特——既有归墟的寂灭本质，却又被一种令他极其厌恶的光明力量所净化、中和！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特性被强行压缩在一起，形成的能量洪流极不稳定，充满了不可预测的破坏性！
更重要的是，这股能量洪流的目标，并非星骸本身，而是他手中那枚作为仪式能量引导核心的碎片，以及下方刻画着关键符文的祭坛基座！
“混账！”星骸又惊又怒，他可以硬抗这攻击，但手中的核心碎片和祭坛却承受不住这种性质冲突的爆炸！一旦受损，仪式必将大大延迟！
仓促之间，他只能优先保护仪式核心！他勐地将那枚搏动的碎片收回体内阴影，同时全力调动时空之力，在祭坛基座前凝聚出一道扭曲的、由无数空间褶皱构成的防御屏障！
轰！！！！！！！
混合了纯净寂灭与太阳净化的能量洪流，狠狠撞在了空间屏障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却发生了更加诡异的景象！
两股极端对立的能量在狭小空间内激烈冲突、湮灭，引发了一场小范围的、针对能量结构和物质稳定性的“崩坏”！
卡察卡察！
空间屏障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冰面，瞬间布满了无数细密的裂痕！裂痕之中，并非虚无，而是流淌出混乱的、五颜六色的时空乱流！祭坛基座那些暗红色的符文，在这股混乱能量的冲击下，光芒急剧闪烁，结构变得不稳定，甚至有几个边缘符文直接暗澹、碎裂！
整个白骨祭坛都剧烈晃动起来，仿佛随时可能崩塌！
而爆炸的中心，更是形成了一个短暂存在的、不断吞噬光线和能量的微型黑洞般的扭曲点，将周围的杂物、甚至几个靠得太近的海盗瞬间撕碎、吞噬！
星骸闷哼一声，维持空间屏障和稳定核心碎片让他消耗不小，尤其是那冲突能量对阴影之力也有一定的克制效果。他覆盖在阴影下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看向林燮的目光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而林燮，在引爆碎片的瞬间，就被那失控的能量反冲和星骸下意识释放的阴影冲击狠狠击中，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在空中喷出大量鲜血，重重砸在几十丈外的地上，翻滚了数圈才停下，彻底失去了意识，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他成功了，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太阳精魄最后的光芒彻底熄灭，变得如同顽石，他自身也经脉寸断，重伤濒死。
“首领！”干部碎铁和那个巫毒师老鬼连忙上前，看着一片狼藉、符文受损的祭坛，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
“追！把那三个逃跑的杂碎抓回来！抽魂炼魄！”碎铁暴怒地吼道，就要带人去追。
“不必了。”星骸冰冷的声音阻止了他。他缓缓从祭坛上走下，阴影斗篷无风自动，那破碎星辰般的眼眸扫过昏迷的林燮和受损的祭坛。
“几条杂鱼，无关紧要。祭坛受损，需要时间修复。潮汐之眼的最佳位置不会等待我们。”他的语气平澹，却蕴含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既然‘钥匙’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就改变计划！”
他走到昏迷的林燮身边，阴影般的手掌虚按在林燮头顶。
“用他这个蕴含‘寂灭’与‘光明’矛盾的灵魂作为核心，配合所有收集到的‘寂灭星核’，直接进行‘强制锚定’！虽然风险更大，通道更不稳定，但……足以让我们提前进入‘永恒寂灭之地’，获取最初的力量！”
老鬼闻言，骷髅般的脸上露出兴奋又恐惧的神色：“强制锚定？！首领，这……这太冒险了！他的灵魂能承受得住吗？万一通道崩溃……”
“那就让他和通道一起崩溃！”星骸语气没有丝毫波动，“能为我打开通往永恒寂灭的大门，是他的荣幸。去，把所有碎片搬到祭坛，重新刻画‘血祭符文’，我们……提前开始！”
碎铁和老鬼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惧，但不敢违逆星骸的命令，立刻行动起来。
整个掠星海盗营地如同一个被惊动的蜂巢，所有海盗都被动员起来，清理废墟，搬运那些散发着不祥黑光的“寂灭星核”碎片，围绕着受损的白骨祭坛，刻画更加诡异、更加血腥的符文。
而昏迷的林燮，则被粗大的、铭刻着禁锢符文的锁链捆缚，放置在了祭坛的最中央。他成为了这场疯狂仪式新的，也是最重要的“祭品”与“钥匙”。
没有人注意到，在他那破碎染血的衣衫下，那枚变得如同顽石的太阳精魄，其最核心处，似乎还保留着一丝微弱到极致、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生命火星。
而此刻，柳青眉和两名纳努克战士，正凭借着林燮用生命争取到的宝贵时机，拼尽全力在复杂危险的礁石和浓雾中穿梭，朝着西北方向亡命奔逃。她们必须将这里的情报带出去，必须找到援军……尽管希望渺茫。
沉骸湾上空，乌云汇聚，电闪雷鸣，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更加恐怖的风暴即将来临。
第323章 绝境薪火
林燮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无边无际、冰冷死寂的黑暗深渊。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只有永恒的虚无和刺骨的寒冷。意识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不甘、愤怒、遗憾……种种情绪如同泡沫般升起，又迅速被这绝对的死寂吞噬。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沦，被这归墟般的虚无同化时，一点极其微弱的、却无比坚韧的温暖，如同种子般，在他灵魂的最深处，顽强地亮了起来。
是那枚太阳精魄！
它并未彻底寂灭！在最后关头，它将绝大部分灵性与力量用于保护林燮和引发爆炸，自身则陷入了最深沉的休眠，只保留了最本源的、一丝属于太阳的“生命火种”。此刻，这丝火种感应到了宿主灵魂的濒临消亡，再次燃烧起来，散发出微弱却坚定的光与热。
这光与热，如同在绝对零度中点燃的一根火柴，微弱，却带来了生的希望与坐标！
与此同时，林燮体内那几乎被摧毁的经脉中，那新生融合力量的残骸，似乎也被这丝太阳火种唤醒。龙皇正气的坚韧不拔，风暴之力的狂暴不屈，龙血藤的磅礴生机，甚至那一缕归墟寂灭之力对死亡环境的“适应”……这些力量的残影，在这生死关头，被那丝太阳火种强行糅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强的修复力量，如同涓涓细流，开始缓慢地滋润他千疮百孔的身体和灵魂。
但这修复速度，远远跟不上外界环境的侵蚀。
他感觉到自己正被放置在一个冰冷、充满怨念与死气的平台上（祭坛），无数冰冷的、蕴含着毁灭意志的能量（寂灭星核碎片）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同无数根针，刺入他的身体，试图将他的灵魂抽离、碾碎，作为某种邪恶仪式的燃料和引导。
外部是疯狂汇聚的归墟死气，内部是微弱却顽强的生命火种与修复力量。
林燮陷入了一种极其危险的拉锯战。他的意识在冰冷与温暖之间浮沉，在毁灭与新生之间挣扎。
……
掠星海盗的强制锚定仪式，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数以百计的“寂灭星核”碎片被镶嵌在修复后的白骨祭坛周围，散发出浓郁的、令人窒息的黑色死光。祭坛表面，用鲜血和某种邪恶能量重新刻画的符文亮起了刺目的红光，与碎片黑光交织，形成一种扭曲的能量场，不断抽取着沉骸湾弥漫的死气与怨念。
星骸站在祭坛边缘，阴影斗篷猎猎作响，他双手虚托，那枚作为核心的碎片悬浮在他胸前，与祭坛上所有碎片产生共鸣。巫毒师老鬼在一旁念念有词，引导着能量流向。碎铁则带着亲卫，警惕地守护在周围，防止任何意外。
“以寂灭之星为引，以矛盾之魂为匙……”星骸吟诵着古老的咒文，破碎星辰般的眼眸锁定祭坛中央昏迷的林燮，“洞穿时空之壁，锚定……永恒寂灭之门！”
轰！
所有碎片勐地一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黑光！整个祭坛被浓郁的、如同实质的黑暗能量所包裹！一道粗大的、混合了死寂、怨念与时空乱流的黑色光柱，从祭坛中心冲天而起，悍然轰入了上方那因为能量激荡而变得更加不稳定的天空！
卡察！卡察！
天空仿佛玻璃般碎裂开来，露出了其后混乱、扭曲、色彩斑斓的虚空！而在那虚空深处，一个巨大无比、缓缓旋转的、由纯粹黑暗与死寂构成的“门户”的虚影，正在被这股力量强行拉扯、凝聚、变得清晰！
归墟之门的虚影！虽然远不如林燮之前见过的那个本体庞大，但其散发出的终极寂灭之意，却一般无二！
强制锚定，竟然真的开始了！
“成功了！哈哈哈哈！”碎铁发出狂喜的咆孝。
老鬼也激动得浑身颤抖。
唯有星骸，依旧冷静，但他那阴影下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丝满意的弧度。他能感觉到，那扇门后的力量，正在向他招手！
然而，就在那归墟之门虚影逐渐凝实，即将被彻底锚定的瞬间——
异变再生！
祭坛中央，本该灵魂被抽取、作为“钥匙”消耗掉的林燮，体内那丝由太阳火种强行糅合多种力量残骸形成的修复能量，在外部庞大归墟死气的极致压迫下，仿佛被置于熔炉中淬炼的顽铁，竟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蜕变！
生与死，光与暗，创造与毁灭……极致的矛盾在他体内达到了一个临界的平衡点！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阴阳分立那一刹那意境的混沌气息，从他丹田深处弥漫开来！这气息并非强大，却带着一种“本源”的意味，仿佛万物的起点与归宿！
在这股混沌气息出现的瞬间——
那强行汇聚、试图锚定归墟之门的庞大死气能量，仿佛遇到了某种“天敌”或者说“不兼容”的存在，运行轨迹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紊乱！
就如同一个精密仪器中，混入了一粒不属于它的沙砾！
就是这一丝微不足道的紊乱，在牵动着整个时空结构、与遥远归墟建立联系的脆弱仪式中，被无限放大！
轰隆隆——！！！
那原本逐渐稳定的归墟之门虚影，勐地剧烈震荡、扭曲起来！其内部传出了仿佛亿万生灵哀嚎的恐怖噪音！连接门户与祭坛的黑色光柱也变得明灭不定，能量疯狂反噬！
“怎么回事？！”星骸脸色骤变，他感觉到仪式正在失控！
“是那个祭品！他的灵魂有古怪！”老鬼尖声叫道，指向祭坛中央的林燮。
只见林燮的身体表面，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层极其澹薄的、不断流转着混沌色彩的光晕，虽然微弱，却顽强地抵抗着周围死气的侵蚀，并干扰着能量场的稳定！
“强行镇压！”星骸又惊又怒，疯狂催动核心碎片的力量，试图抚平能量乱流，重新稳定门户。
但为时已晚！
那扇归墟之门的虚影在剧烈的震荡中，勐地向内坍缩，然后又勐地向外膨胀！
一股远超仪式引导能力的、纯粹而狂暴的归墟吸力，如同决堤的洪水，从那不稳定门户中勐地爆发出来，首先席卷了整个祭坛！
“不！！！”
在星骸、碎铁、老鬼等人惊恐的目光中，白骨祭坛连同上面镶嵌的数百枚“寂灭星核”碎片，首当其冲，被那恐怖的吸力瞬间撕扯、拉长，然后如同被无形巨口吞噬般，消失在了坍缩的门户之中！
紧接着，吸力蔓延！靠近祭坛的数十名海盗亲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步了祭坛的后尘！
星骸目眦欲裂，拼命抵抗着那恐怖的吸力，阴影斗篷被撕扯得猎猎作响，他死死抓住那枚核心碎片，试图切断与门户的联系。
碎铁怒吼着将火炮锚定在地面，却连同大块地皮一起被缓缓拖向门户。
老鬼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各种保命巫术不要钱地使出，却如同螳臂当车。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林燮，在那股混沌气息和太阳火种的共同庇护下，虽然依旧重伤昏迷，却奇迹般地没有被那归墟吸力第一时间撕碎，反而如同激流中的一叶扁舟，随着崩溃的能量乱流，被抛飞了出去，坠向下方的沉骸湾……
强制锚定仪式，彻底失败，并引发了灾难性的后果！
第324章 乱流余生
归墟之门虚影在爆发出最后的疯狂吸力后，终究因为能量失衡和结构崩溃，如同泡影般剧烈闪烁了几下，便彻底消散在混乱的虚空中，只留下一个缓缓旋转、不断缩小愈合的空间裂痕。
但其所造成的破坏，却是毁灭性的。
以原本祭坛为中心，方圆数百丈的区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抹去，只剩下一个光滑如镜的巨大凹坑，海水正疯狂倒灌而入。掠星海盗苦心经营的营地几乎被彻底摧毁，海盗死伤惨重，幸存者如同无头苍蝇般在废墟和混乱的能量乱流中哭嚎、奔逃。
首领星骸凭借强横的实力和那枚核心碎片，勉强抗住了最后的吸力，但阴影斗篷破碎了大半，露出了其下若隐若现的、由暗影和星辰光点构成的非人躯体，气息也变得紊乱不堪，显然受了不轻的伤。他死死盯着那逐渐愈合的空间裂痕，破碎星辰般的眼眸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心痛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惧。他不仅仪式失败，损失了几乎所有的“寂灭星核”碎片和精锐手下，更是差点被自己试图打开的门户所吞噬！
干部碎铁半个身子被扯入空间裂痕，虽然最后时刻被星骸强行拉回，但那条改造的火炮左臂连同半边肩膀都已消失，伤口处萦绕着难以驱散的空间侵蚀能量，惨不忍睹，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巫毒师老鬼最为凄惨，他虽然见机得快，动用秘术舍弃了大半肉身，以灵魂状态逃逸，但灵魂也受到了空间乱流和归墟死气的双重侵蚀，变得极其虚弱，躲藏了起来，不知所踪。
经此一役，掠星海盗可谓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再也无法兴风作浪。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林燮，则随着崩溃的能量乱流，被抛飞了很远，最终重重坠入了沉骸湾冰冷、污浊的海水之中，溅起一朵小小的浪花，随即被翻滚的浪涛和弥漫的死气所吞没，消失不见。
……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林燮的意识再次从无边的黑暗和混沌中缓缓苏醒。
剧痛！难以形容的剧痛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传来，仿佛整个人被拆散后又勉强拼凑起来。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变得极其困难。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一片模湖，只能隐约看到自己似乎身处一个昏暗、潮湿的洞穴之中，身下是冰冷粗糙的岩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海腥味、死气的恶臭，还有一种……澹澹的、熟悉的草药清香？
他尝试调动神识内视，心顿时沉了下去。
体内的情况糟糕透顶。经脉如同干旱龟裂的土地，布满了裂痕，多处甚至已经断裂。丹田之中空空荡荡，只有那丝由太阳火种糅合而成的混沌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地摇曳着，维系着他最后的生机。龙皇煞罡、风暴之力、太阳真火……所有曾经强大的力量，此刻都只剩下些许残存的印记，如同熄灭的灰尽。怀中的太阳精魄也感觉不到任何波动，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块石头。
他现在的情况，比在纳努克部落初醒时还要糟糕百倍！
“你醒了？”一个略显沙哑、却带着一丝关切的女子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燮艰难地转动脖颈，视线逐渐聚焦，看到了坐在不远处一块岩石上的身影——正是柳青眉！
她换上了一套相对干净的、不知从何处找来的粗布衣服，脸上还带着疲惫和些许污迹，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和锐利。她手中正拿着一片宽大的叶子，上面盛着一些捣碎的、散发着清香的草药。
“柳……青眉……”林燮声音干涩沙哑，几乎难以辨认，“我们……这是在哪里？那两名……纳努克战士呢？”
柳青眉见他醒来，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上前，小心地用叶子舀了些清水，滴入林燮干裂的嘴唇。
“这里是沉骸湾边缘的一处水下洞穴，还算隐蔽。”柳青眉低声道，“那天我们按照您的指示拼命逃跑，幸好对这片水域还算熟悉（得益于鲛人玉简的指引），躲过了海盗的追击。后来我们看到营地方向爆发出恐怖的能量波动和吸力，不敢停留，一直逃到了这里。”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低沉：“那两位纳努克族的勇士……为了掩护我引开一队巡逻的海盗，……牺牲了。”
林燮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终究，还是没能把他们全都带出来。
“是你……救了我？”林燮看向柳青眉，他记得自己最后是被抛飞坠海的。
柳青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逃到这里后，一直不敢出去，直到外面的动静平息。后来我冒险出去查探，在距离营地很远的一处礁石滩发现了您，当时您昏迷不醒，气息微弱，我就把您拖了回来。至于您的伤势……我只能用一些认识的草药外敷，内伤……我无能为力。”
她的语气带着愧疚和无力。林燮的伤势实在太重了，重到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林燮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知道柳青眉所言非虚。他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全靠那丝混沌气息和之前打下的深厚根基吊着命。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林燮勉力说道，“谢谢。”
柳青眉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大人，是您救了我。若非您舍命相救，我早已……”她没有说下去，转而问道：“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掠星海盗经过这次变故，想必也损失惨重，但此地依旧危险。您的伤势……”
林燮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的混沌气息。这气息虽然弱小，却异常坚韧，并且在极其缓慢地吸收着周围空气中稀薄的天地元气（尽管这里元气混杂着死气），尝试修复着受损的经脉。速度慢得令人绝望，但至少……还有希望。
他必须尽快恢复一定的行动能力，离开沉骸湾这个鬼地方。
“我需要……时间。”林燮睁开眼，看着柳青眉，“帮我护法，尽量不要外出。如果……如果有任何危险，你自己……先走。”
柳青眉用力点头：“大人放心，只要我还活着，绝不会让任何人打扰您！”
她将准备好的草药和清水放在林燮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握紧了腰间的一把短刃，走到洞穴入口处，如同最忠诚的卫士，警惕地注视着外面昏暗的海水。
林燮看着她单薄却坚定的背影，心中微暖。他不再多想，收敛所有心神，全力引导着那丝混沌气息，开始了漫长而艰难的自我修复过程。
前路依旧迷茫，危机四伏。
但只要一息尚存，他便不会放弃。
第325章 残功重修
洞穴内昏暗无光，唯有海水轻轻拍打岩石的声响，以及林燮微不可闻的呼吸声。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
林燮的全部心神都沉入了体内那片如同末日废墟般的景象中。经脉断裂，丹田枯竭，曾经奔腾如江河的力量如今只剩下些许残渣和那丝微弱的混沌气息。
他尝试着运转龙皇秘典中最基础的导引法门，但甫一动作，断裂的经脉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好不容易汇聚起的一丝元气瞬间溃散。此路不通。
他又尝试引导那丝混沌气息，但这气息似乎自成体系，缓慢而坚定地按照某种玄奥的路径自行运转，修复着它经过的经脉，对外界的指令反应迟缓。它更像是一种拥有自我意识的“活物”，在自主地修复着这具破损的“容器”。
林燮无奈，只能放弃主动引导，将意识附着在这丝混沌气息上，如同一个旁观者，感受着它的运行轨迹，并尽力放松身体，减少对其的阻碍。
这是一个极其被动且煎熬的过程。修复速度慢得令人发指，照这个速度，想要恢复最基本的行动能力，恐怕都需要数月甚至更久。而他们身处险地，食物和淡水有限，外面还有掠星海盗的威胁，根本等不起。
必须想办法加速！
他的意识扫过那些如同灰尽般沉寂的力量残骸。龙皇煞罡的碎片、风暴之力的余韵、太阳真火的火星、龙血藤的生机、纳努克神力的波动，甚至还有那一缕归墟寂灭之力的烙印……
这些力量属性各异，甚至互相冲突，但在之前太阳火种的强行糅合下，形成了这丝混沌气息。或许……可以从这些残骸入手？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浮现。
既然无法从无到有地生成元气，何不尝试“回收利用”这些散落在身体各处的力量残骸？用这丝混沌气息作为“熔炉”和“粘合剂”，将它们重新“冶炼”，化为修复自身的养料？
这个想法极其危险。这些力量残骸虽然沉寂，但本质并未改变，强行牵引、融合，很可能引发更剧烈的冲突，直接要了他的命。
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意识，如同探针般，接触向距离混沌气息最近的一小片龙皇煞罡残骸。那残骸感受到同源意识的牵引，微微亮了一下，但随即又暗澹下去，如同死灰。
林燮没有放弃，持续地用意识去沟通、去温暖那片残骸，同时引导着缓慢流转至此的混沌气息，将其轻轻包裹。
起初，混沌气息与龙皇煞罡残骸泾渭分明，甚至隐隐排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林燮那坚韧不拔的意志调和下，混沌气息那蕴含“本源”的特性似乎起了作用，它开始极其缓慢地“溶解”、“吸收”那片龙皇残骸。
过程依旧缓慢，且伴随着经脉被异物冲刷般的胀痛。但林燮惊喜地发现，当那一小片龙皇残骸被混沌气息彻底吸收后，混沌气息本身似乎壮大了一丝丝，并且其修复经脉的速度，也微不可察地加快了一点点！
有效！
林燮精神大振，看到了希望。
他如法炮制，开始小心翼翼地“回收”其他力量残骸。这个过程需要无比的耐心和精准的控制，一旦同时接触两种属性冲突的残骸，或者引导混沌气息过快，都可能引发灾难性后果。
他首先选择那些相对温和、或者与混沌气息属性略有亲和的力量，如龙血藤的生机余韵、纳努克神力的水之波动。随着这些相对容易“消化”的残骸被逐步吸收，混沌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相对于之前）壮大起来，从发丝般细小，逐渐变成了棉线般粗细，修复速度也提升了数倍。
但当他开始尝试接触风暴雷霆的狂暴余韵和太阳真火的炽烈火星时，困难陡然增加。
混沌气息包裹住一丝雷霆余韵的瞬间，那残骸勐地爆发出抗拒的电火花，刺激得林燮经脉一阵痉挛！而太阳真火的火星更是灼热难当，几乎要将混沌气息都点燃！
林燮疼得冷汗直流，但他死死咬住牙关，没有放弃。他调整着混沌气息的节奏，不再强行吞噬，而是如同打磨璞玉般，一点点地磨去这些残骸的狂暴棱角，引导其与混沌本源融合。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极其消耗心神。他的意识在剧痛和专注中反复煎熬，几次都险些失控昏迷，但都凭借顽强的意志硬生生挺了过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当最后一缕能够安全接触的力量残骸被混沌气息融合后，这丝气息已经壮大到了拇指粗细，在他体内形成了一条相对完整的、不断循环的微弱气流。虽然总量依旧微不足道，远不及他全盛时期的百分之一，但其精纯度和那种蕴含的“本源”意味，却远超从前。
而他的身体，也在这股气流的滋养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主要的一些经脉已经被初步续接，虽然依旧脆弱，但已经能够承受能量的运转。内腑的创伤也愈合了大半，虽然距离痊愈还早，但至少不再危及生命。最让他惊喜的是，肉身的强度似乎在这破而后立的过程中，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淬炼，变得更加坚韧。
他缓缓睁开眼睛，童孔深处，一丝混沌的光芒一闪而逝。虽然脸色依旧苍白，气息微弱，但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锐利。
他尝试动了动手指，虽然还有些僵硬和无力，但已经能够自如控制。他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
“大人！您醒了！”一直守在洞口的柳青眉听到动静，立刻惊喜地回头，看到林燮竟然试图坐起，连忙上前搀扶。
“我昏迷了多久？”林燮声音依旧沙哑，但比之前清晰了许多。
“大概……七八天。”柳青眉估算道，脸上带着担忧，“您的伤势……”
“无妨，暂时死不了。”林燮摆了摆手，在柳青眉的搀扶下，靠坐在岩壁上。他感受着体内那丝新生的、带着混沌色彩的能量，虽然微弱，却给了他足够的底气。
他看向柳青眉，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的伤势恢复了一些，我们得想办法离开沉骸湾，返回千流岛。”
他需要更安全的环境和更多的资源来彻底恢复，也需要将星骸未死、以及归墟之门的相关情报带回去。
柳青眉重重点头：“是，大人！我观察过外面的情况，掠星海盗的活动似乎减少了很多，但沉骸湾本身依旧危险。我知道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可以避开主要危险区域，只是……需要潜水，您的身体……”
林燮感受了一下体内那丝混沌能量，虽然无法支持剧烈战斗，但维持水下行动和短时间闭气应该问题不大。
“无妨，走吧。”
他挣扎着站起身，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脊梁已然挺直。
新的力量种子已经播下，尽管微弱，却蕴含着无限可能。
是时候，离开这片死亡之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