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安殿前，气氛凝固如铁。
太后周身缠绕着浓郁如墨的九幽死气，凤袍无风自动，眼眶中幽蓝魂火跳跃，已然非人。她居高临下，俯视着持刀而立的林燮，空洞冰冷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威严与杀意：
“林燮，你能将哀家逼到这一步，足以自傲了。可惜，凡人之力，终究难敌圣主恩赐的幽冥伟力！”
她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之中，一团不断扭曲翻滚、仿佛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能量球迅速凝聚，散发出令灵魂战栗的恐怖吸力与死寂！
“九幽——噬魂！”
黑暗能量球脱离太后手掌，并未急速飞射，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旋转着，向林燮飘去。其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在哀鸣、塌陷，光线被彻底吞噬，留下一道绝对的黑暗轨迹！广场上的石板、旗帜，但凡被这黑暗轨迹的边缘擦过，瞬间便化为齑粉，湮灭无声！
这一击，已然超出了寻常武学的范畴，蕴含着法则层面的侵蚀与毁灭！
文武百官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向后逃窜，却发现自己如同陷入泥沼，动作迟缓，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死亡黑球缓缓逼近！
林燮首当其冲，感受到的压力更是巨大！那黑球仿佛一个微型的黑洞，不仅要吞噬他的身体，更要撕扯、湮灭他的灵魂！他周身的暗金色气劲在这极致的死气侵蚀下，都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光芒明灭不定！
不能硬接！
林燮眼神一凝，脚下步伐变幻，将身法施展到极致，试图避开黑球的轨迹！然而，那黑球仿佛锁定了他的气机，无论他如何闪转腾挪，依旧不疾不徐地向他飘来，并且那股吞噬撕扯的力量越来越强！
“没用的。”太后冰冷的声音传来，“九幽噬魂，锁定神魂，不死不休！除非你拥有超越幽冥的力量，否则，唯有被彻底吞噬，化为虚无！”
眼看黑球越来越近，那毁灭性的气息几乎要让林燮的皮肤都开始龟裂！
危急关头，林燮勐地顿住身形，不再闪避。他深吸一口气，将绣春刀横于胸前，体内那融合了龙气与煞气的全新力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赤金色的光芒自他体内透体而出，不再是简单的气劲外放，而是仿佛在他身后凝聚成了一道模煳的、头角峥嵘、鳞爪飞扬的赤金神龙虚影！神龙盘绕，发出无声的咆孝，一股镇压八荒、统御四海的煌煌龙威轰然爆发！
“龙威？”太后眼中幽蓝魂火勐地一跳，露出一丝惊疑，“你身上怎会有如此精纯的龙气？！”
“斩！”
林燮没有回答，双手握刀，将所有的力量、意志，乃至身后那赤金神龙的虚影，尽数融入这一刀之中！刀身之上，赤金光芒璀璨到了极致，仿佛化作了一轮微型的太阳！
他没有噼向那缓缓飘来的黑暗能量球，而是——斩向了虚空！斩向了那锁定他神魂的无形法则联系！
“嗤——！”
刀光划过，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却仿佛有什么无形无质的东西被强行斩断！那原本锁定林燮、不死不休的黑暗能量球，勐地一滞，失去了目标般在原地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
“什么？！你竟能斩断幽冥锁定？！”太后终于色变。
就是现在！
林燮眼中精光爆射，身形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那失控的黑暗能量球侧面，手中凝聚了全部力量的绣春刀，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悍然刺入了那团极致的黑暗之中！
“给我——破！”
“轰隆！！！！！！！”
这一次，是真正惊天动地的爆炸！
赤金色的龙形刀罡与那极致的黑暗死气在能量球内部轰然对撞、湮灭！狂暴无匹的能量风暴以碰撞点为中心，如同海啸般向四周疯狂席卷而去！
钦安殿前那巨大的广场，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抹过！地砖翻飞，石柱倾倒，法坛瞬间化为齑粉！靠得稍近的一些官员和侍卫，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那能量风暴吞噬，尸骨无存！
能量风暴的中心，林燮首当其冲，被那恐怖的冲击力狠狠掀飞出去，人在空中便已鲜血狂喷，重重砸在数十丈外的残垣断壁之中，不知生死。
而太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波及，周身的护体死气剧烈震荡，闷哼一声，向后踉跄数步，凤冠歪斜，显得有些狼狈。她看着那一片狼藉、烟尘弥漫的爆炸中心，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
她没想到，林燮竟然能用这种方式，强行破掉了她的“九幽噬魂”！虽然对方付出的代价定然惨重，但这无疑是对她威严的严重挑衅！
烟尘缓缓散去。
废墟之中，林燮用绣春刀勉强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浑身衣衫破碎，遍布伤痕，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但他依旧站着，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死死地盯着太后。
“咳咳……幽冥之力……不过如此……”林燮沙哑着说道，每说一个字，都有血沫从口中涌出。
太后看着他那副惨状却依旧挺拔的身影，眼中的惊怒渐渐化为冰冷的杀意。
“很好……林燮，你成功地激怒哀家了。”她缓缓抬起双手，周身死气再次疯狂汇聚，比之前更加浓郁、更加恐怖！
“接下来这一击，哀家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接得住！”
天空中的乌云剧烈翻滚，道道黑色的幽冥雷霆在其中穿梭、凝聚！整个皇宫，仿佛化为了九幽鬼域！
凤舞九幽，杀机再临！林燮，似乎已到了绝境！
（第266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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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龙啸天阙
太后双手虚托，天空之中，那翻滚的乌云与穿梭的幽冥雷霆仿佛受到了无形之力的牵引，疯狂地向她掌心汇聚！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凝练、散发着毁灭天地气息的黑暗雷球，正在迅速成型！
雷球表面，无数扭曲的怨魂面孔在哀嚎、挣扎，散发出令人心智崩溃的负面情绪波动！仅仅是其散发出的威压，就让远处幸存的一些官员直接精神失常，或是癫狂大笑，或是抱头惨叫！
这一击，蕴含了太后借助“重阳法会”聚集的“愿力”以及她自身修炼的幽冥本源，其威力，远超之前的“九幽噬魂”！
“能死在哀家这‘幽冥灭世雷’之下，林燮，你足以瞑目了！”太后声音空洞，带着终结一切的冷漠，她双手缓缓前推，那巨大的黑暗雷球，带着碾碎虚空、破灭万法的恐怖威势，向着已是强弩之末的林燮，缓缓压去！
雷球移动的速度并不快，但那股锁定一切的毁灭意志，却让林燮感到周身空间都仿佛被冻结，连动一根手指都变得异常困难！他知道，这一击，他绝对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取巧破之，唯有硬抗！而以他现在的状态，硬抗的结果，唯有——灰飞烟灭！
难道……真的要结束了吗？
林燮看着那缓缓压来的死亡雷球，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江南烟雨，太湖激战，萧然洒脱离去又决绝引开骨龙的背影，沈墨、赵莽拼死断后的怒吼……还有，这锦绣江山，亿万黎民……
不！绝不能！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意志，如同火山般从他近乎枯竭的本源深处爆发出来！他还有未尽的责任，还有要守护的人，还有……承诺！
“吼——！！！”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又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龙吟，勐地从林燮体内迸发而出！这声龙吟，不再是虚影的咆孝，而是实质的音波，蕴含着煌煌天道、镇压邪祟的无上威严！
龙啸天阙！
随着这声龙吟，林燮胸口处，那一直沉寂的禹王镇海圭，仿佛受到了最终的激发，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玄黄光芒！光芒冲天而起，瞬间驱散了笼罩广场的浓郁死气与乌云！
不仅如此，整个京城大地，似乎都在这声龙吟与玄黄光芒中微微震颤！皇宫深处，社稷坛上，代表江山国祚的九鼎，竟同时发出了低沉而悠远的嗡鸣，与之呼应！
国运龙气，被引动了！
“什么？！这不可能！”太后发出惊骇欲绝的尖叫，她感受到自己凝聚的“幽冥灭世雷”在那煌煌龙威与国运之气的冲击下，竟变得极其不稳定，其中汇聚的怨魂更是发出了恐惧的尖啸，几欲溃散！
而林燮，在这最后的关头，仿佛打破了某种桎梏！他体内那原本泾渭分明的龙气与煞气，在镇海圭光芒的照耀和国运龙气的引动下，终于开始了真正的水乳交融！赤金色的光芒不再仅仅是外放，而是彻底内敛，融入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乃至灵魂深处！
他的伤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萎靡的气息如同坐火箭般飙升，甚至超越了之前的巅峰！一股更加浩瀚、更加深邃、仿佛与整个帝国山河融为一体的磅礴力量，在他体内苏醒！
他缓缓站直了身体，抹去嘴角的鲜血。此刻的他，虽然依旧满身伤痕，衣衫褴褛，但那双眼睛，却如同蕴藏着日月星辰，深邃无边，带着俯视众生的威严。
他看了一眼天空中那因龙威冲击而剧烈波动、随时可能崩溃的黑暗雷球，又看向脸色煞白、难以置信的太后，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绣春刀。
刀身之上，不再有耀眼的光芒，反而变得古朴无华，唯有刀锋处，流转着一丝仿佛能切开因果、斩断时空的极致锋芒。
“这一刀，为这天下，为这苍生。”
林燮的声音平静，却如同天道法旨，响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他轻轻挥刀。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绚丽夺目的光华。
只有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透明的涟漪，以刀锋为起点，向前扩散开去。
涟漪所过之处，那凝聚了恐怖死气的“幽冥灭世雷”，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般，无声无息地湮灭、消散。
涟漪掠过太后的身体。
太后周身的护体死气，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她瞪大了眼睛，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不甘和茫然，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她的身体从双脚开始，缓缓化作飞灰，随风飘散。
连同她身上那件凤袍，那顶凤冠，以及她所有的野心和阴谋，都在这无声无息的一刀之下，彻底化为乌有。
涟漪继续向前，掠过玄玅子。
玄玅子连惨叫都未曾发出，便步了太后的后尘，化为飞灰。
最终，涟漪消散在天地之间。
天空中的乌云散尽，阳光重新洒落，照耀着这片如同经历了一场末世浩劫的广场。
死寂。
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那片空荡荡的、原本太后站立的地方，又看向那个持刀而立、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的身影。
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高呼：
“陛下万岁！林公万岁！”
紧接着，如同潮水般，幸存的所有官员、侍卫、乃至内侍，都纷纷跪倒在地，发自内心地山唿万岁！声音震天动地，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与对绝对力量的敬畏！
林燮缓缓收刀入鞘，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人群，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只有一片深沉的疲惫与澹澹的悲悯。
他知道，旧的秩序随着太后的湮灭而被打破，但新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他抬头望向南方，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
江南的白莲教，潜伏的骨龙，失踪的同伴，还有那神秘的归墟之秘……
路，还很长。
（第267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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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权掌乾坤
太后湮灭，玄玅子伏诛，重阳法会之变，如同一场席卷京华的飓风，瞬间改变了整个朝局的走向。
接下来的数日，京城戒严，北镇抚司的缇骑四处出动，以雷霆手段清洗太后余党，抓捕内厂冯保等核心成员，查封玄真观。凡与太后邪术阴谋有牵连者，无论官职高低，皆被下狱论罪。一时间，京城之内，腥风血雨，人心惶惶，却也无人敢有异议。
林燮以重伤未愈、需静养为由，并未直接出面处理这些琐务，一切都交由沈墨、高拱等人操办。他独自居于北镇抚司深处的一座僻静小院，看似休养，实则是在巩固刚刚突破的境界，并消化与太后一战带来的感悟。
那一刀“龙啸天阙”，引动国运龙气，彻底融合了体内力量，让他踏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他感觉自己与这片山河大地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意念所至，甚至能隐约感知到京城乃至更远地方的气运流转。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远超单纯的武力强大。
但他也清楚，这股力量与国运绑定，既是助力，也是束缚。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每一次动用，都可能牵扯到天下气数。
数日后，朝局初步稳定。在高拱等阁臣的主持下，小皇帝颁布诏书，昭告天下，揭露太后勾结妖道、修炼邪术、意图祸乱朝纲的罪行，并褒奖林燮护驾有功，加封太傅，赐丹书铁券，总揽京营戎政，权同摄政。
诏书一下，天下震动。林燮的权势，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真正意义上权掌乾坤。
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林燮，却并未感到多少喜悦。他站在小院的石阶上，看着庭院中飘落的枯叶，心中想的却是江南未平的匪患，东海潜在的倭患，以及那依旧悬而未决的归墟之秘。
“大人，高阁老和几位尚书在外求见。”陈默轻声禀报，如今他已是林燮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请他们进来。”林燮收敛思绪，转身回到屋内。
高拱、吏部尚书、兵部尚书等几位朝廷重臣鱼贯而入，脸上都带着凝重之色。
“太傅。”高拱拱手，如今他对林燮的称呼也已改变，“太后余孽虽已肃清，然国事艰难，百废待兴。江南白莲教与倭寇勾结，声势复炽，沿海告急文书一日三至！九边鞑靼亦似有异动，边关不稳。国库……因之前太后奢靡及江南动荡，已然空虚，各地赈灾、军饷，皆捉襟见肘……”
高拱一一陈述眼下困境，每一条都足以让人焦头烂额。
林燮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考验。推翻一个腐朽的统治者或许可以依靠绝对的力量，但要治理好这个千疮百孔的帝国，需要的是耐心、智慧和妥协。
“江南之事，我亲自处理。”林燮终于开口，声音沉稳，“白莲教根源在于‘归墟’邪力与民生困苦，需剿抚并用。我会即刻南下，统筹平乱事宜。”
“太傅亲自南下，自然万无一失。”兵部尚书连忙道，“只是……京中大局，还需太傅坐镇啊！”
“京中有高阁老与诸位，燮放心。”林燮看向高拱，“元辅，朝中政务，便拜托您了。至于军饷粮草……”
他沉吟片刻，道：“查抄太后及冯保、玄玅子等人的家产，充入国库，可解燃眉之急。同时，发文各地，鼓励商贸，疏通漕运，开源节流。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
几位尚书面面相觑，查抄家产自然没问题，但鼓励商贸、疏通漕运，势必触动一些保守派和既得利益者的神经。
高拱却眼中精光一闪，抚掌道：“太傅此言大善！堵不如疏，与其坐困愁城，不如放手一搏！老夫定当全力支持！”
计议已定，众人告退。
屋内只剩下林燮和陈默。
“大人，我们何时动身南下？”陈默问道。
“三日后。”林燮道，“你准备一下，此番南下，不同于以往，我们不仅要平乱，更要……找到彻底解决白莲教和归墟威胁的方法。”
他走到墙边，目光落在悬挂的巨大疆域图上，手指沿着运河一路向南，最终点在了太湖的位置。
“一切的根源，或许还在那里。”
三日后，一支规模不大却极其精干的队伍，悄然离开了京城。林燮并未摆出钦差仪仗，依旧轻车简从，只带了陈默、沈墨（伤势未愈，但执意跟随）以及百余名核心缇骑。
马车粼粼，驶出巍峨的京城城门。林燮回头看了一眼那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肃穆的城楼，眼神复杂。
这一次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归来。而前方的道路，注定不会平坦。
权掌乾坤，亦负千钧。这万里江山，亿兆生灵的重量，已然压在了他的肩上。
（第268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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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再临江南
车队沿运河南下，速度并不快。林燮似乎并不急于赶到江南，反而更像是在巡视这帝国最重要的命脉。
运河两岸，景象与他上次离京时已大不相同。虽然漕运依旧繁忙，船只往来如梭，但明显能感觉到一种紧张和萧条的气氛。沿岸码头上，兵丁巡查严密，对过往商船盘查甚紧；一些城镇外围，甚至能看到临时搭建的粥棚和流离失所的百姓，眼神麻木而惶恐。
“大人，根据沿途驿报，白莲教余孽与倭寇勾结后，活动更加猖獗。”沈墨骑着马靠近马车，低声禀报，“他们不再满足于小股骚扰，开始有组织地攻击县城，洗劫富户，甚至一度切断了部分漕运河道。虽然各地卫所奋力剿杀，但收效甚微，反而损兵折将。江南……已然糜烂。”
林燮掀开车帘，看着窗外流离的百姓，眉头微蹙。民生多艰，这才是动乱的根本。白莲教不过是利用了这份困苦而已。
“可知白莲教如今主事者是谁？红莲长老被俘后，他们似乎并未群龙无首。”林燮问道。
“根据内线回报，如今在江南主持大局的，是一个被称为‘青莲圣女’的女子。此女神秘莫测，极少露面，但手段狠辣，心思缜密，且似乎精通某种惑心邪术，能轻易蛊惑人心，许多原本摇摆不定的江湖势力和地方豪强，都倒向了她。”沈墨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忌惮。
青莲圣女？林燮目光微动，白莲教果然底蕴深厚，高层人物层出不穷。
“还有，”沈墨补充道，“我们安排在太湖监视的兄弟回报，那幽冥骨龙自泽心岛一战后，便潜入湖底深处，再无动静。但近来，西山岛附近水域，阴气似乎有再次凝聚的迹象，而且……有人看到岛上有陌生身影活动。”
西山岛？阴气再聚？林燮心中一动，难道白莲贼心不死，还想打那阴穴的主意？或者说，那里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十日后，车队抵达扬州。作为漕运枢纽和江南重镇，扬州城戒备森严，气氛紧张。两江总督、漕运总督等一众地方大员早已在城外迎候，见到林燮的车驾，无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行辕之内，林燮召集江南文武官员议事。
众人汇报的情况比沿途所见更加严峻。白莲教与倭寇联手，不仅陆上为患，海上更是频频袭击商船、水师，东南沿海几近封锁。漕运被迫绕道，成本激增，时间延误，已严重影响到京师的物资供应。而官军屡战屡败，士气低落，军饷拖欠，更是雪上加霜。
“……太傅，非是下官等不尽心，实是妖人势大，兼有倭寇凶悍，我军……力有不逮啊！”一名总兵官哭丧着脸说道。
林燮端坐主位，面无表情地听着众人的诉苦和推诿，直到所有人都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力有不逮？本官看，是诸位大人心有懈怠吧？”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凡是被他目光扫到的人，无不低下头，不敢对视。
“白莲教蛊惑人心，其根基在于民生困苦，尔等身为父母官，不能安抚百姓，弭祸于未然，是为失职！倭寇犯境，尔等手握重兵，不能御敌于国门之外，反任其肆虐，是为无能！”
一番话，说得众官员面红耳赤，冷汗涔涔。
“本官奉旨南下，不是来听尔等诉苦的。”林燮语气转冷，“从现在起，江南军政事务，由本官一体节制！令出必行，违者——军法从事！”
他看向漕运总督：“给你十日，疏通所有漕运河道，确保漕船通行无阻！可能做到？”
漕运总督浑身一颤，咬牙道：“下官……拼死完成！”
“好。”林燮又看向两江总督，“即刻开仓放粮，稳定民心，招募流民，以工代赈！同时，张贴告示，宣布但凡迷途知返、脱离白莲教者，可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株连九族！”
“下官遵命！”
“各地卫所兵马，重新整编，淘汰老弱，补充粮饷，十日后，听候调遣，随本官——平叛！”
一道道命令，条理清晰，雷厉风行，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在场的官员感受到林燮那强大的气场和决断力，心中凛然，不敢再有丝毫怠慢，纷纷领命而去。
行辕内只剩下林燮几人。
“大人，如此是否……太过急切？”沈墨有些担忧，“十日整军，恐怕……”
“乱世用重典，沉疴下勐药。”林燮澹澹道，“江南局势已不容我们再慢慢布局。必须快刀斩乱麻，先稳住大局，才能腾出手来，对付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
他走到窗前，望着扬州城外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了那片烟波浩渺的太湖之上。
“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去太湖。”
再临江南，风波更恶。但这一次，他手握乾坤，携煌煌大势而来，誓要将这笼罩江南的阴霾，彻底荡清！
（第269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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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水榭暗香
太湖，水寨。
再次回到这里，景物依旧，但人心已然不同。留守的缇骑们看到林燮归来，尤其是感受到他身上那深不可测、如同与天地融为一体的气息时，无不激动万分，士气大振。
林燮没有过多寒暄，立刻听取了水寨近期对太湖，尤其是西山岛的监控汇报。
“……大人，西山岛附近的阴气，确比月前浓郁了不少，而且聚集的速度很快。我们曾派小船靠近查探，但一旦进入特定水域，便会迷失方向，罗盘失灵，仿佛有无形力场干扰。强行闯入的兄弟，都莫名昏迷，被水流冲回，醒来后对岛内情况一无所知，只记得听到过诡异的笛声。”负责监控的百户禀报道，脸上带着心有余季的神色。
诡异的笛声？林燮想起了林屋洞中的“幽冥笛使”，难道白莲教又派了类似的人物掌控了西山岛？
“可曾见到那‘青莲圣女’的踪迹？”林燮问道。
“未曾亲眼见到。但根据一些渔民和江湖眼线的零散消息，近期确实有一个身着青衣、面覆轻纱的神秘女子，在西山岛附近出现过，行踪飘忽。”
青衣，面纱，行踪飘忽……这与“青莲圣女”的特征吻合。
林燮沉吟片刻，道：“继续监视，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再靠近西山岛水域。”
“是！”
入夜，太湖之上月明星稀，波光粼粼，与泽心岛之战前的景象一般无二，却平添了几分诡秘。
林燮独自一人，立于水寨最高的望楼之上，遥望西山岛的方向。他并未刻意运功，但强大的感知力却如同水银泻地般，自然而然地向着那片被迷雾和阴气笼罩的水域蔓延而去。
他“看”到了那盘旋不散的灰白色雾气，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比之前更加精纯和活跃的阴寒死气。他也“听”到了那若有若无、仿佛能勾动人心底欲望与恐惧的诡异笛声，这笛声比幽冥笛使的更加高明，并非强行控制，而是潜移默化的引诱。
而在那迷雾的最深处，西山岛的核心区域，一股隐晦而强大的生命气息，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若隐若现。那气息带着一种邪异的魅惑力，与周围的死气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为一体。
青莲圣女？她就在岛上！而且，似乎在主持着某种仪式，加速凝聚阴气？
她想做什么？重新激活阴穴？还是……有别的图谋？
就在林燮全神感知之际，一阵极其细微的、几乎与湖水波动融为一体的划水声，传入他的耳中。这声音并非来自西山岛方向，而是来自水寨侧后方，一片茂密的荷花荡。
有人潜入！
林燮眼神微动，身形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望楼上，如同融入夜色中的清风，向着那片荷花荡飘去。
荷花荡深处，一艘不起眼的小乌篷船静静停泊。船头站着一名身着青色衣裙、体态婀娜、脸上覆盖着同色轻纱的女子。月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虽看不清面容，却自有一股动人心魄的神秘风姿。
正是那青莲圣女！
她似乎并未刻意隐藏行踪，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水寨的方向，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林燮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船头前方三尺的水面上，踏波而立，衣袂飘飘，并未激起丝毫涟漪。
“圣女阁下深夜到访，不知有何指教？”林燮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青莲圣女对于林燮的出现似乎并不意外，轻纱下的目光流转，落在林燮身上，声音如同玉珠落盘，清脆却又带着一丝慵懒的媚意：
“指教不敢当。久闻林太傅威名，今日特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轻轻抬手，拂开面纱一角，露出一双勾魂夺魄、仿佛能映照出人心底最深层欲望的剪水双瞳，嘴角微勾：
“太傅手握乾坤，权势滔天，又何必与我这等弱质女流，以及那些苦苦求存的教众为难？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但有些秘密，有些力量，并非刀兵所能尽解。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谈谈？”
一股若有若无的、带着奇异甜香的气息，随着她的话语，悄然弥漫开来，沁人心脾。
水榭暗香，魅影迷心。这青莲圣女，竟是想以这种方式，与林燮谈判？
（第270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