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原本只是想尝试着更进一步。
探一探林岁安对他的接纳到底能到什么程度。
但现在他发现，他的一切算计，在林岁安的面前都是多余的。
就好像不论什么事，只要你大大方方告诉他，他就一定会去考虑，会帮你分忧。
哦，除了怀孕。
除了……涉及爱情。
和林岁安相处的人，根本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他的真诚。
没有人能拒绝真诚的人。
所以哪怕沈晏一开始就满心防备，并几次三番给林岁安下套。
但在这个过程中，林岁安是没进套，反倒是他，走进了自己设置的陷阱中。
曾经他嗤之以鼻的，被系统特意设置的理想型、契合度，现在全部都成了上天送给他的礼物。
沈晏确实是有些抗拒的。
他对攻略者深恶痛绝那么久，跟系统又暗斗了那么久，他怎么能对一个攻略者动心？
但他的抗拒和林岁安对他的诱惑相比，根本可以忽略不计。
之前他还不想在系统面前暴露自己心绪。
但是现在，他忽然觉得是自己矫情了。
哪怕林岁安是被迫的，那也是为他而来，这是他们的缘分。
系统送林岁安来到他身边，他为什么不可以接受呢？
被系统纠缠那么多年，他一直以来几乎都是一个人。
哪怕有朋友，他们的交往也少之又少。
以前他享受孤独，但是自从林岁安来到他的生活中，孤独就再也不能被享受。
所以，林岁安本来就该是他的。
看着林岁安的沈晏，脑海中一堆想法拥挤在一块，该交锋的交锋，该融合的融合。
最后他的心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林岁安，他的。
于是沈晏不再以退为进。
他转过身，握住了林岁安的那只手。
“你确定你能接受连续七天的标记吗？”
“临时标记虽然能安抚我，但也会对你产生影响，信息素会让你和我更亲近。”
沈晏神情格外认真。
他让林岁安自己选。
林岁安也确实开始思想争斗了。
沈晏说的不错，信息素交流，会让他们变得更亲近。
这一点，林岁安早有经验。
如果只考虑他自己，他倒是不在乎。
好朋友嘛，亲近一点不是正常吗？
但关键是还有系统的存在！
有系统在，他和沈晏的亲近，一定会加快任务的进度。
哪怕他和沈晏问心无愧，但是他们这种行为一定会被判定为亲密。
林岁安忽然想起来一直以来他忽略掉的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他在脑海里直接问系统：
【系统，你之前只说攻略成功之后，我就可以离开，你还会送我一笔钱，但是沈晏呢？】
【我离开之后，沈晏怎么办？】
系统也愣了。
因为还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前面九十八个攻略者，有的会跟他讨价还价，想等攻略完成后获得财富、美貌。
也有被沈晏的容貌惊艳，想要留下来的。
但是从来没人问过，攻略成功之后，沈晏会怎么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磕cp磕多了，系统觉得自己似乎也有了一丝人性。
他对这个话题有些回避，语气也沾上了几分可惜。
【沈晏是书中的人物，只要他正常走到结局，那就是跟结局写的一样……就幸福生活下去呗。】
【反正不管你做不做任务，沈晏最后怎么样也与你无关……】
【你不是说珍惜当下吗？你们现在——】
林岁安的脸色变了。
他拉着沈晏坐在沙发上：“你先等我一下，我去一趟卫生间。”
说完，他匆匆进了卫生间，关上门，他继续质问系统。
【到底什么意思？】
林岁安换了一个方向问：
【你失败那么多次，还要攻略沈晏，那说明对你来说，攻略沈晏对你来说绝对是有好处的！】
【那个好处，又是什么？】
系统支支吾吾，头一次竟不想说出真话。
但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林岁安的心沉下来：【你的好处，和沈晏有关？】
【假如攻略成功，沈晏不会好过？】
系统连忙道：【也不能这么说，就是，不是，宿主你问这些干嘛？】
【你不会真爱上男主了吧？】
林岁安有些生气：【系统，你为什么脑子里都是爱来爱去的？】
【沈晏对你来说只是个男主，但是对我来说，他就是沈晏！我的朋友沈晏！】
尽管一穿过来，他就知道这个世界只是一本书。
他遇见的，也都是纸片人。
但那是对看这本书的人来说。
他自己则是亲历者。
他身处其间，和这些人相处，他们没有任何分别。
甚至连系统，从一开始的强硬口吻，到后来的神经兮兮，林岁安也没有把他完全当成一个人工智能。
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听到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系统再次被林岁安震撼了。
它就在林岁安的脑海中，自然感受得到林岁安的想法。
它莫名有些激动：【你也当我是朋友吗？】
林岁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系统发出了一阵呜呜声。
林岁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等了半晌，系统终于开口了。
【呜呜呜，我招了，我都招了还不行吗？】
【任务完成后，我会吸取这个世界的部分能量送往主系统，这个世界会渐渐因为能量不足而消失……】
林岁安：【！看来你不仅是拐卖犯！还是盗窃犯！】
系统：【呜呜呜我不是，其他系统都是这么做的，这是我第一次做任务，这一个任务都没有做完……】
林岁安皱起眉：【你哭什么？该哭的难道不是我和沈晏吗？】
系统一直没回应，林岁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庆幸无比。
还好，还好他问了，系统也说了。
幸好他从没想过攻略，就这么耗下去总能熬死系统吧？
可心里却觉得缺了点什么。
好像有些失落，有些遗憾。
林岁安用冷水洗了把脸。
擦干了脸上的水珠，他对系统说：
【既然这样，我会远离沈晏，我绝对不会让你的攻略任务有任何进度。】
谁知系统忽然哭的更大声了。
【不要不要，我可以不做任务，你们必须要在一起！】
【我求你了宿主，我头一次发现世界上还有这么上瘾的东西，不管是跟你互怼，还是磕cp，我一个都放不下啊！】
【有方法的，我记得其他系统说过的，我去找他们问问，你千万不要远离沈晏！】
系统的声音骤然消失。
林岁安只觉得脑海某处前所未有的清净。
系统，真的走了？
他不知道系统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犹豫了半天，才走出了卫生间。
空气中的清冽的信息素驱散了林岁安的焦躁和忧虑。
他看向沙发上的沈晏，眼底是毫无掩饰的担忧。
“沈晏，我觉得这样确实不好，你还是——”
沈晏站起身，朝他走过来，像一只黏人的大狗，微微倾身，将头埋在他颈窝。
“安安，你不是要反悔了，想赶我走吧？”
“晚了，现在我说什么都不走了。”
“再让我咬一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