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窗棂时，庭院里的溪流声愈发清晰，裹挟着晚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响，成了最天然的背景音。顾言澄刚把烤架上的肉翻了面，油脂滴落炭火的滋滋声混着肉香漫开来，他忽然想起什么，抬手擦了擦嘴角，看向坐在对面的林诺曦：“不过嘛，再热烈的热恋期，等日子过久了也会遇到些岔路——就是这次故事的主角得换换人，是我爸妈提过的一对叔叔阿姨，你要不要听听？”
林诺曦正用竹签戳着盘子里的圣女果，闻言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语气里没多少兴致：“什么内容的？”话虽平淡，手里的动作却慢了下来，连坐在她身边的林诺月也停下了剥橘子的手，显然都被“故事”两个字勾了点注意力。
顾言澄夹起一块烤得金黄的鸡翅，放在餐盘里递过去，顺势抛出问题：“先跟你打个赌——要是让你在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和后来突然闯进生活的天降之间选，你站哪边？”
这话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里，林家姐妹瞬间没了声。林诺曦皱着眉咬了咬下唇，手指无意识地捻着竹签；林诺月则托着腮，眼神飘向庭院里潺潺的溪流，仿佛正站在两条分岔路口前，望着模糊的前路犯难。溪流声不断冲击着耳际，食物的香气在鼻尖萦绕，连空气里都飘着“选择”的重量——这从来不是对错题，两个选项都带着各自的温度，只看人心偏向哪一边。
“看情况吧，但我还是觉得青梅敌不过天降。”片刻后，林诺曦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点笃定的骄傲，“要是青梅之间的感情真那么牢不可破，后来的‘天降’根本没机会插进来啊。再说了，十几年的知根知底，总比一时的心动靠谱多了，一见钟情哪能比得过这么久的感情？”
“那你这次可能要失望了。”顾言澄忍不住笑了，眼底闪着点促狭的光，“我要说的这位林叔叔，当年面对的可是‘初恋+白月光’的双重buff，结果最后，还是后来出现的陈阿姨赢了。”他说着，拿起旁边的蔬菜串，往烤架上换着食材，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其实我挺佩服林叔叔的——他很早就想明白了，对过去的执念不是喜欢，只是心里没填完的空缺催生出的占有欲；真正的缘分，从来都不在回忆里，而在当下的人身上。”
“哦？”林诺曦瞬间来了精神，刚才的慵懒一扫而空，双手搓了搓，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顾言澄，连带着林诺月也往前凑了凑，“这么有意思？快说快说！我倒要听听，这陈阿姨是怎么赢过白月光的！”那副急切的样子，活脱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写照，连戳圣女果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那我可就开讲了。”顾言澄故意拖长了语调，手里的动作没停，一边调整着烤架的火候，一边慢慢讲起了故事，“故事得从冬天说起——那年冬天没下雪，可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出门的人都得把衣领竖得老高，裹紧外套，生怕寒风往脖子里钻。”
他顿了顿，看着姐妹俩专注的眼神，继续说道：“林叔叔和陈阿姨那时候还没确定关系，甚至不在同一个学校——林叔叔在城东的理工大学，陈阿姨在城西的师范学院，中间隔着一条宽宽的河。不管是林叔叔去陈阿姨的学校，还是陈阿姨来找他，再或者约在市中心见面，都得坐快一个小时的公交，再转一趟地铁，单程就要两小时。”
“这么远啊？”林诺月忍不住插了句嘴，“那他们见面岂不是很麻烦？”
“麻烦是麻烦，但他俩都没觉得累。”顾言澄笑着点头，“相比于那些隔着省、甚至隔着国的异地恋，他们总说自己算走运的——至少每个周末都能凑出时间见面。有时候林叔叔会提前买好陈阿姨爱吃的糖炒栗子，揣在怀里捂着，坐两小时车送到她手里，栗子还带着温度；有时候陈阿姨会手写一张便签，记着这周发生的趣事，见面时念给林叔叔听。”
他说着，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柔：“他俩的手，也从一开始的试探慢慢变亲近——最开始只是并肩走的时候，胳膊偶尔碰到一起，都会各自红着脸往旁边挪挪；后来林叔叔会在过马路时，轻轻牵住陈阿姨的手腕，过完马路又悄悄松开；直到后来，只要一见面，两人的手就会自然而然地十指紧扣，指尖的温度裹着暖意，连冬天的寒风都好像没那么冷了。”
“所以他们那时候已经在谈恋爱了吧？”林诺曦托着腮，追问着，眼里满是好奇。
顾言澄还没开口，故事里的场景却先切换到了陈阿姨的宿舍——彼时陈兰馨正坐在书桌前，手机贴在耳边，跟闺蜜姜言煲着电话粥。姜言的笑声透过听筒传过来，带着点调侃：“兰馨，你老实说，你跟那个林钦言，是不是已经谈上了？每周六一下课就不见人影，还说只是普通朋友，谁信啊！”
陈兰馨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耳尖悄悄红了，她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昏黄的路灯，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这你可别问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没谈过恋爱。”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迷茫，“我总觉得，我对他好像不是那种轰轰烈烈的喜欢，反而更像……更像习惯了有他在。难过的时候能跟他吐槽，开心的时候能跟他分享，不用在意形象，也不用怕说错话，想撒娇就撒娇，甚至上次见面时，他凑过来亲我额头，我也没觉得排斥，反而心里暖暖的。”
“不是吧？没谈过恋爱还这么懂人心？”姜言的声音里满是纳闷，“我看你除了每周六跟他见面，平时也没怎么跟他发消息啊——虽然我看你俩的聊天火花一直亮着，可总觉得你们的相处模式怪怪的，不像普通朋友，也不像热恋的情侣。”
陈兰馨听着闺蜜的话，心里更乱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好像还残留着林钦言掌心的温度——每次见面时，他总会紧紧牵着她的手，好像怕她走丢似的；过马路时，会把她护在马路内侧；买奶茶时，总会记得她要三分糖、少冰。这些小事像星星一样，攒在她心里，可她偏偏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到底是不是爱情。
顾言澄讲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拿起旁边的调料瓶，往烤好的蔬菜串上撒着孜然，看着林诺曦急得直皱眉的样子，笑着问道：“你猜，后来陈阿姨是怎么想明白自己心意的？林叔叔的白月光，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