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任务出现重大疏失。兰纳在押送过程中自杀身亡。我负主要责任，请求组织处分。
嗯，知道了。
挂断通讯，李老摘下耳麦。
会议室里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兰纳死了。
话音落下，指挥中心内先是死寂，随即响起一片骚动。
各国代表交换着眼神，低声议论起来。
“那个刽子手……就这么死了？”
一位负责情报分析的女军官握紧了拳头，她的哥哥就牺牲在兰纳策划的袭击中。
“可他……确实帮我们制造了应对亚特兰蒂斯的武器。”
旁边一位年纪稍长的参谋推了推眼镜，声音复杂，“没有那些武器，我们的部队损失会更大。”
“功是功，过是过！手上沾着上百万人的血，死一百次都不够！”
李老没有制止这些议论，他只是沉默地站着。
等所有人都议论完，李老才再次开口。
“不提功过，不论是非。让该结束的，就此结束。
李老示意技术员启动投影，位于指挥中心中央的蓝星全息影像缓缓亮起。
就在二十分钟前，我刚与亚特兰蒂斯长老会完成通话。
这话一出，让在场不少人神色微变。
几位米国代表交换着眼神，指节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
作为蓝星联盟主要成员，他们竟对这次秘密通话毫不知情。
谁都知道，作为战胜的一方，率先出面，可以得到更多东西。
夏国这一次，简直是太不地道了。
李老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却无意解释。
他调出一组数据流，让科研标签在影像旁滚动显现。
根据亚特兰蒂斯科学院与我方专家团队的联合研判，他的声音压过满室窃语，我们确认了一个事实。
全息影像画面中的蓝星被厚重的冰层完全覆盖。
随着模拟进程推进，冰原开始崩解消融。
全球平均温度在数十日内从零下数十度急剧攀升至数百度。
根据联合研究结果，李老的声音在寂静的指挥中心响起，我们正面临这样的极端气候剧变。
会议室内瞬间一片哗然，但很快都安静下来。
能坐在这里的无一不是聪明人，都知道海水涨幅带来的后果。
只不过在最初的时候，谁也不愿直面这个问题。
此刻，当这个被刻意回避的问题再次被摆在面前，终于有人濒临崩溃。
压抑许久的恐慌，还是爆发了。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袋鼠国官员站起身，不敢置信的大吼。
明明战争都已经结束了……
明明大家马上就能在这冰原上重新建造人类的家园……
明明就能活下去了……
现在又来一个几百度的高温，上帝还要怎么折磨人类？
人类到底何去何从？
非要像灭绝恐龙一样，灭绝人类吗？
“根据亚特兰蒂斯长老会共享的资料以及我们双方科学家的紧急分析，
以我们，甚至包括亚特兰蒂斯文明现存的科技水平，无法阻止这个变化。”
李老开口，字句清晰，砸在每个人耳中。
“时间……初步预估，剧变高峰期将在未来半年到一年内全面降临。届时，蓝星将不再适合人类生存。”
那……我们该怎么办？回月球去？
这个问题让在场许多人都陷入了思考。
月球的资源表面看起来充足，但终究不适合人类长期居住。
所有人再次将目光聚集于李老，看看这位带着人类打赢古老文明的老人，还有什么办法。
李老没有直接回答，他大手一挥，中央的投影再次变幻。
蓝星的影像被数艘结构恢弘、充满科技感的太空飞船设计图所取代。
“就在刚才与亚特兰蒂斯的通话中，长老会提出了一个合作方案。”
李老的目光扫过全场，“他们愿意提供其核心能源与科技，帮我们打造能跨越星辰的飞船。目标，是寻找可能存在的新家园。”
李老的话音落下，会议室再次陷入一片哗然。
方才关于蓝星末日的激烈议论，此刻都被一种更为庞大、更难以消化的概念所取代——星际移民。
“跨越星辰……”
一位军官喃喃自语，仰头望着全息投影中庞大而精密的飞船结构图，眼神中混杂着震撼与茫然。
这个充满科幻色彩的词句，真的是他们此刻能够听的吗？
自从人类拥有卫星以来，就已向太阳系发射了无数探测器，只为寻找一颗与蓝星相似的星球。
然而几十年过去，结果依然了无期。
“代价是什么？”
米国代表站起身率先发问，目光紧盯着李老。
“亚特兰蒂斯人不会无偿提供如此关键的帮助。他们想要什么？技术共享的主导权？未来新家园的优先选择权？还是……你们夏国承诺了什么？”
这个问题让气氛紧绷起来。
国家与种族之间的猜忌和算计，即使在面临共同灭绝的威胁时，也依然根深蒂固。
李老迎着他的目光，缓缓说道：“他们要求，在所有飞船上，亚特兰蒂斯人与蓝星人类享有完全平等的地位和名额。
他们要求，人类现存的所有知识、文化、基因库，必须毫无保留地录入中央数据库，由联合委员会共同管理。
他们要求……我们放下所有成见，真正融合成一个为了生存而努力的统一文明。
李老停顿了一下，他侧头看向窗外：
“他们认为，如果我们无法在蓝星上学会团结，那么即使找到了新的星球，也终将重蹈覆辙。
指挥中心内鸦雀无声。
平等、共享、融合……这些词语听起来美好，却意味着要打破延续了数千年的国家、民族界限。
这比技术上的挑战更加艰难。
“如果我们不接受呢？”有人低声问。
“那么，”李老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我们可以选择留在月球。或者，各自为政，用有限的资源建造可能永远无法抵达彼岸的小船。”
沉默持续了足足一分钟。
最终，米国代表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回座位，手掌微微抬起，我同意。
他的表态，意味着最顽固的势力也开始转向。
我也同意！
同意。
同意。
我代表夏国——同意。
李老放下手，环视众人，“那就开始吧。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为了生存，为了文明的延续，这将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远征。”
“它的代号，就叫做——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