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死士悲歌，兵锋所指
破晓湾的滩头，已彻底沦为血肉磨坊。鲜血浸透了每一粒砂石，汇聚成涓涓细流，汩汩汇入大海，将沿岸的海水染成一片刺目的暗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焦糊与毒雾混合的恶臭，令人作呕。
远征军凭借皇帝亲临前线带来的士气提振以及将士用命，终于在付出了惨烈代价后，在滩头站稳了脚跟，并成功夺取了两侧崖壁的部分洞口，压制了敌人的远程火力。后续部队得以更安全地登陆，源源不断地投入战场。
然而，宇文皓的抵抗并未停止。从岛屿深处涌出的敌军仿佛无穷无尽，他们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依托丛林、怪石，层层设防，步步阻击。那些力大无穷的石傀和形态各异的异种海兽，更是给远征军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夜玄宸深知，绝不能在此地被拖住。一旦攻势受阻，让宇文皓彻底调动起岛上所有力量，甚至再次启动那些诡异的“墟”力阵法，远征军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卫霆，伤势如何？”夜玄宸挥剑斩断一名狂呼冲来的蓬莱死士的兵刃，顺势将其踹飞，沉声问道。
卫霆撕下战袍一角，胡乱将左臂还在渗血的伤口缠紧，咬牙道：“皮肉之伤，不碍事！陛下，敌军抵抗顽强，如此纠缠下去，于我不利！”
“朕知道。”夜玄宸目光如电，扫视着胶着的战场，“必须撕开一道口子，直插其心脏！”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一片地势逐渐升高、通往岛屿腹地的山谷入口。那里是敌军防御的重点，重兵云集，至少有四名气息阴冷、身着黑衣的宇文皓亲卫高手坐镇，更有数尊石傀如同门神般扼守要道。
“秦悍！”夜玄宸喝道。
“末将在！”浑身浴血，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鲜血的秦悍应声上前。
“锋矢营还有多少战力？”
“可战者，三百七十一人！”秦悍毫不犹豫地回答。出发时五百精锐，经历秘径探索和滩头强攻，已折损近三成。
“够用了！”夜玄宸剑指那山谷入口，“朕与你，率锋矢营为箭头，卫霆率破阵营主力紧随其后，集中所有力量，给朕砸开这扇门！”
“遵命！”
命令迅速传下。登陆的远征军开始调整部署，所有还能动弹的将士，无论是破阵营、锋矢营还是其他登岸部队，都开始向皇帝所在的中心区域集结，如同一只攥紧的拳头。
夜玄宸深吸一口气，体内《九龙擎天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磅礴的龙气在经脉中奔腾咆哮，金红色的光芒隐隐透出体表，将他映衬得如同战神临凡。他感受到了这座岛屿深处，那股与龙气隐隐相斥、充满了死寂与混乱的诡异力量——那很可能就是“墟”力。宇文皓，就在那个方向！
“大夜的勇士们！”夜玄宸的声音如同洪钟，响彻整个滩头，“叛酋巢穴就在眼前！随朕——破敌！”
“万岁！破敌！万岁！破敌！”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汇聚成一股磅礴的气势，甚至暂时压过了战场的厮杀声！
“锋矢营！锋锐所指，有进无退！杀！”秦悍举起卷刃的战刀，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杀！”
三百七十一名锋矢营残兵，如同三百七十一支燃烧着复仇火焰的利箭，跟随着他们皇帝和统领的步伐，义无反顾地朝着敌军防御最坚固的山谷入口，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夜玄宸一马当先，龙泉剑化作一道金色长龙，所过之处，剑气纵横，无论是普通的蓬莱守军，还是那些力大无穷的石傀，尽皆人仰马翻，非死即伤！他就像一柄无坚不摧的尖刀，硬生生在密集的敌阵中撕开了一条血路！
秦悍与锋矢营将士紧随其后，他们结成紧密的突击阵型，刀光剑影闪烁，将试图从两侧合拢的敌人死死挡住，确保箭头的前进！
卫霆指挥着破阵营及其他部队，如同决堤的洪水，沿着锋矢营撕开的缺口汹涌而入，不断扩大战果，与两侧试图拦截的敌军激烈搏杀！
这是一场意志与力量的碰撞！每前进一步，都伴随着飞溅的鲜血和倒下的生命。锋矢营的将士不断有人倒下，但立刻就有后面的人补上位置，攻势没有丝毫停滞！
那四名坐镇谷口的黑衣亲卫终于动了。他们身形如鬼魅，手中奇门兵刃带着阴寒刺骨的劲气，从四个不同的角度，同时攻向箭头位置的夜玄宸！
“陛下小心！”秦悍惊呼。
“来得好！”夜玄宸长啸一声，不闪不避，龙泉剑圈转，刹那间挥出四道凝练至极的剑气，分袭四人！剑气之中蕴含的至阳至刚的龙气，正是这些阴寒功法的克星！
“嘭！嘭！嘭！嘭！”
四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那四名黑衣亲卫如遭雷击，齐齐吐血倒飞出去，手中兵刃寸寸断裂！仅仅一个照面，四大高手，重伤溃败！
谷口守军为之夺气！
“挡朕者，死！”夜玄宸声如惊雷，脚步不停，直接撞入了谷口敌阵最密集处！剑光过处，残肢断臂漫天飞舞！
皇帝神威，一至于斯！
远征军士气大振，攻势如潮，终于彻底冲垮了谷口的防御，悍然杀入了通往岛屿腹地的山谷！
然而，就在大军涌入山谷，追击溃敌之时，异变再生！
山谷两侧较为平缓的坡地上，原本看似杂乱无章的草丛和灌木之后，突然站起了密密麻麻的人影！他们并非精锐的蓬莱守军，而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普通岛民！有男有女，甚至有半大的孩子！他们眼神空洞，表情麻木，手中拿着简陋的鱼叉、柴刀，甚至是削尖的木棍。
在这些岛民的前方，站着几十名手持皮鞭、面目狰狞的蓬莱监军。
一名监军头目狞笑着，挥动皮鞭抽打在一个试图后退的老者身上，厉声高喝：“圣主有令！后退者，死！杀了这些入侵者，你们的家人才能活！给我冲！”
在皮鞭和死亡的威胁下，那些被驱赶的岛民，发出了绝望而混乱的嘶吼，如同潮水般，向着刚刚冲入山谷、阵型尚未完全展开的远征军前锋，涌了过来！
人潮汹涌，瞬间冲乱了远征军锋锐的阵型！
“是岛民！不要动手！”冲在最前面的秦悍脸色大变，厉声阻止麾下将士。这些是被胁迫的无辜百姓，怎能刀兵相向？
然而，就是这片刻的迟疑，给了敌人可乘之机！混杂在岛民人群中的蓬莱监军和死士，趁机掷出淬毒的飞刀，吹出致命的毒针！数名锋矢营将士猝不及防，惨叫着倒地！
后续跟进的远征军士兵也陷入了混乱，面对涌来的平民，他们手中的刀剑举起又放下，不知所措。而敌军则趁机在后方放箭，射杀岛民的同时，也大量杀伤拥挤在一起的远征军士兵！
惨叫声、哭喊声、怒骂声交织在一起，山谷入口处瞬间乱成一团，远征军的攻势为之一滞！
“卑鄙！”卫霆目眦欲裂，挥刀格开射来的冷箭，却无法对眼前那些眼神空洞的岛民下手。
夜玄宸看着这人间惨剧，胸中怒火滔天！宇文皓，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他目光扫过那些疯狂驱赶岛民的监军，眼中杀机毕露。龙泉剑骤然发出一声震鸣！
“擒贼先擒王！锋矢营，随朕斩杀监军！卫霆，稳住阵脚，尽量保护平民！”
话音未落，夜玄宸身形已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直接冲入了混乱的人群！他身法如电，在人群中穿梭，目标直指那些挥舞皮鞭、面目狰狞的监军！
剑光闪处，必有一名监军捂着咽喉倒下！夜玄宸如同虎入羊群，所向披靡！那些监军试图反抗，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他们的挣扎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秦悍率领锋矢营精锐，也毫不犹豫地跟上，他们避开慌乱的岛民，精准地扑向混在人群中的蓬莱死士和监军。
皇帝的果断行动，瞬间扭转了混乱的局面。失去了监军的驱赶和威慑，那些被胁迫的岛民顿时失去了主心骨，大部分惊恐地趴伏在地上，或向着两侧山林逃散，不再冲击军阵。
远征军压力大减，卫霆立刻指挥部队重新整队，肃清残余的抵抗力量。
很快，几十名监军和混在人群中的死士被斩杀殆尽。山谷入口的危机，暂时解除。
夜玄宸持剑而立，看着满地狼藉，既有敌军的尸体，也有不幸被流矢射杀的岛民，以及少数在混乱中伤亡的将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宇文皓……你果然已毫无人性！”他冰冷的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杀意。
经此一阻，虽然时间不长，但敌军主力已趁机后撤，并在山谷深处重新组织起了防线。远处，那黑色宫殿的轮廓，在缭绕的山雾中，似乎更清晰了一些。
“陛下，这些岛民……”秦悍看着那些瑟瑟发抖、面露恐惧的幸存者，请示道。
“留下少量人手，将他们安置到滩头安全区域，给予饮食。”夜玄宸沉声道，“大军继续前进！今日，朕必踏平那魔窟！”
兵锋再次启动，带着血与火的洗礼，带着对叛酋暴行的愤怒，坚定不移地向着蓬莱的核心，向着那最终的战场，汹涌而去。
山谷的风，吹不散浓烈的血腥，却将远征军不屈的斗志，送向了岛屿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