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堡前线,空气里全是硫磺和血腥的臭味。
英军总司令弗雷德里克·罗伯茨勋爵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几天前,他带着七千多英勇的战士,信心满满地扑向这处大夏人“简陋”的边境堡垒。
结果呢?撞了个头破血流!那些躲在土墙和铁丝网后面的大夏士兵,手里的后装枪打得又快又准,配合着几挺发出恐怖“哒哒哒”声的“全自动”的新式机枪,硬是让他丢下了两千多条人命,狼狈地缩了回来,为他的“傲慢”与短视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耻辱!这是对大英帝国陆军赤裸裸的羞辱!
现在,他手上只剩四千多还能喘气的步兵,外加一千多留在海边登陆舰旁当预备队的水兵。不能再等了,必须用雷霆手段碾碎这颗硬钉子!
罗伯茨总结了上次的经验,下了狠心,把能调集的所有火炮——几十门大小不一的野战炮和攻城炮,全都集中起来,对准了磐石堡防御工事看起来最单薄的一段。他要用最猛的火力,砸开一条血路!
“开炮!”罗伯茨举着指挥刀命令,语气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轰!轰轰轰——!
大地在震颤。密集的炮弹像冰雹一样砸向那段选定的土墙和战壕。泥土、碎石、断裂的木桩被炸得漫天飞舞。
烟尘滚滚,遮天蔽日,大夏军阵地被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炮击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心头发颤。
炮击终于停了,烟尘还没完全散去,刺耳的军号声就响彻英军阵地。
“进攻!为了女王!为了大英的荣誉!”军官们嘶吼着。
黑压压的英军步兵排着“散兵”的队形,佝偻着背,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踏着被炮弹犁松的焦土,向那片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大夏阵地发起了冲锋。他们相信,在如此猛烈的炮火覆盖下,不可能还有人活着,更不可能还有完整的防御。
他们错了。
当冲在最前面的英军士兵离被炸塌了大半的土墙只有不到五十米时,那仿佛被死亡笼罩的废墟里,突然爆发出致命的火舌!
“哒哒哒哒——!”
“砰砰砰!砰砰砰!”
“半埋式”的机枪巢从隐蔽的角落和加固的掩体里复活了!“破虏”后装步枪也从残存的战壕和弹坑里探出来,疯狂地喷射子弹!更可怕的是那些看似被摧毁的铁丝网——大部分确实被炸烂了,但残存的、扭曲的金属丝,加上新拉起的简易障碍,依旧成了步兵冲锋的地狱陷阱!
冲在前面的英军士兵像割麦子一样成片倒下,惨叫声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后面的人被尸体和铁丝绊倒,乱成一团,成了绝佳的靶子。
“隐蔽!找掩护!”英军军官绝望地喊着。但在这片被炮火反复蹂躏过的开阔地上,哪还有什么像样的掩护?冲锋变成了送死。
大夏守军也不好过。磐石堡指挥官王远山,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汉子,此刻眼睛布满血丝。英军那不要钱的炮击太狠了!坚固的土木工事被炸塌了好几处,火神炮3型也有两挺趴窝了(注:使用过度,枪管和零件都有不同损伤,需要大修),战壕也被炸平了好几段。更揪心的是伤亡。开战前他手下约2000号兄弟,现在能拿枪的,算上轻伤员,已经不到1000,弹药也基本消耗的七七八八了。
“顶住!给老子顶住!”王远山沙哑着嗓子在残破的指挥部里咆哮,“赵帅说了,援兵就在路上!多杀一个洋鬼子,后面的兄弟就少流一滴血!”他亲自操起一杆后装枪,冲到一处塌了半边的战壕里射击。
英军的进攻被打退了。丢下几百具尸体,仓皇后撤;但罗伯茨铁了心,他像输红了眼的赌徒,把后面剩余的军队也调了上来。
炮击——稍微修正目标——步兵冲锋!同样的剧本,再次上演。
大夏军的阵地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土墙被炸得越来越矮,战壕被填平得越来越多,铁丝网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弹药在急剧减少,伤亡数字无情地攀升,“1358”!王远山收到这个伤亡报告时,心都在滴血。磐石堡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股疯狂的英军浪潮彻底淹没。
罗伯茨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他感觉胜利就在眼前了。大夏人的抵抗虽然顽强得可怕,但他们的阵地已经被压缩到了极限,火力明显减弱了。下一次,只要下一次集中力量猛攻那个最大的缺口,一定能冲进去!
“传令!炮兵准备最后一次压制射击!所有预备队,集结!这一次,我要亲自看着你们把米字旗插上磐石堡!”罗伯茨的声音带着即将复仇的快意。
就在这时!
砰!砰!砰!轰隆隆——!
一连串沉闷但巨大的爆炸声,突然从英军阵地的后方,远远地传了过来!方向,正是他们存放弹药、粮草和伤兵的临时仓库区域!
罗伯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猛地回头望去。
只见后方军营的方向,腾起了几股浓烈的黑烟,直冲云霄!紧接着,一阵阵不同于前线交火的、更加密集而急促的枪声和炮声也隐隐传来!
“怎么回事?!”罗伯茨厉声喝问,心头涌起强烈的不安。
一个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到他面前,脸色煞白,声音都在发抖:“报……报告总司令!后……后方!我们的仓库区遭到猛烈袭击!有……有大批大夏军队!他们像从地里钻出来的一样!正在进攻我们的补给点!”
“什么?!”罗伯茨如遭雷击,脑袋“嗡”的一声,“大批大夏军队?哪来的?有多少人?!”他完全懵了。磐石堡正面的压力已经让他喘不过气,后方怎么会突然出现敌人?难道大夏人真的会分身术?
“不清楚具体人数!但枪声非常密集,到处都是!我们的留守部队快顶不住了!物资……物资好像起火了!”传令兵的声音带着哭腔。
后方浓烟滚滚,枪炮声大作。前方的磐石堡虽然残破,却依旧像一头受伤的猛兽,顽强地喷吐着最后的火舌。罗伯茨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军服。腹背受敌!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磐石堡眼看就要攻下来了!可后方是命根子!弹药粮草没了,这剩下几千人立刻就得完蛋!是继续赌一把攻下眼前这个该死的堡垒?还是立刻回援保住根本?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英军前线部队中蔓延。后方的爆炸和枪声清晰可闻,士兵们纷纷回头张望,士气瞬间跌入谷底。进攻的势头彻底停滞了。
“总司令!怎么办?!”参谋们焦急地看着他。
罗伯茨看着前方依旧顽强的堡垒,再看看后方越来越浓的黑烟,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向他罩来。什么攻下磐石堡?什么一雪前耻?现在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撤!快撤!”罗伯茨几乎是嘶吼出来,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停止进攻!全军集结!后队变前队!立刻回援仓库区!快!构筑防御工事,挡住后面的敌人!”他彻底慌了神,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保住剩下的部队和那点可怜的补给。
英军前线部队如蒙大赦,也顾不上什么队形了,乱哄哄地开始掉头后撤。刚才还杀气腾腾的进攻阵型,瞬间变成了一锅慌乱撤退的粥。
磐石堡前,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层层叠叠的尸体。
残破的磐石堡战壕里,王远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汗,听着后方传来的爆炸和英军混乱的撤退号令,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他娘的!援兵到了!是赵帅他们!肯定是他带甲、乙旅抄了洋鬼子的后路!”他激动地狠狠捶了一下身边的土墙,扯着沙哑的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大吼:“弟兄们!咱们的援兵捅了洋鬼子的腚眼儿!这帮孙子要跑!给老子打!狠狠地打!送他们一程!”
残存的大夏士兵们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和欢呼,疲惫的身体里仿佛又涌出了新的力量。各种武器朝着慌乱撤退的英军背影猛烈开火,子弹追着英军的屁股咬,又放倒了不少跑得慢的倒霉蛋。
磐石堡,这座几乎被鲜血和钢铁淹没的堡垒,在夕阳的残照下,依旧顽强地挺立着。绞肉般的战场暂时沉寂下来,只剩下伤员的哀嚎和远处越来越激烈的后方交火声。
英军总司令罗伯茨的“雷霆一击”,在磐石堡众人“铜墙铁壁”下,最终,被一记来自后方的闷棍彻底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