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飞燕穿着件月白的衫子,长发松松挽着,见了她,脸上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温和得像春日的风:“你是薛冰?”
“不错,我就是薛冰。”薛冰攥紧了拳,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上下打量着她。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让陆小凤跑断腿地送花来。”
上官飞燕笑意不变,仿佛没瞧见她的针锋相对,只是轻轻拨了拨鬓边的碎发:“原来是九妹。陆小凤送的花在窗台上,你若是喜欢,便拿去好了。”
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反倒让薛冰一肚子火气烧得更重了。
薛冰咬着牙,四处打量之后便发现了那盆花,冲过去一剑将它劈倒。
花盆瞬间裂成了两半,娇艳的花朵撞到了地上,花瓣混着泥土散落一地。
四周的空气绷紧了,上官飞燕阴沉着脸笑了。她用眼神阻止了准备出手的霍天青和柳余恨。
“薛姑娘,”她声音带着深深寒意,“红鞋子的规矩,你忘了?还是说这就是你神针山庄的教养?”
薛冰胸口起伏,手里的剑还在颤,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我不管什么规矩!你凭什么……”
“凭什么?”上官飞燕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打断她的话。
“凭这里是珠光宝气阁,凭这花是送我的,凭你薛冰还没资格在我跟前摔东西。”
话音未落,长鞭已如灵蛇窜出,带着风声卷向薛冰手腕。
薛冰本能地挥剑去挡,却被鞭梢缠上剑穗,猛地一扯,长剑“哐当”落地。
她还没站稳,第二鞭已扫过她脸颊,带着点刺痛,却没真伤着,只把她鬓边的珠花打落在地。
长鞭第三次甩出去时,带了十足的力道。
薛冰刚站稳想骂,鞭梢已擦着她胳膊扫过,不是抽,是用鞭身缠上她小臂猛地一勒!
细皮嫩肉瞬间被勒出道红痕,像条烧红的线嵌在皮肤上,疼得她“嘶”地倒抽冷气,冷汗当时就冒了出来。
上官飞燕慢悠悠收着鞭子,眼神像在看只扑腾的蚂蚱。
“你!”薛冰又惊又怒,想弯腰捡剑,她的手指刚要触到剑柄,手腕突然被一阵风扫过。
她反应快,猛地往回抽手,鞭梢还是擦着她手背扫了过去。
不是多深的伤,却像被砂纸狠狠磨过,火辣辣的疼瞬间窜上来,几道红痕立刻浮在皮肤上,渗着细密的血珠。
“哎呀?”上官飞燕的声音从头顶压下来,带着点懒洋洋的嘲弄。
“瞧瞧,多漂亮的手啊,薛姑娘可要爱惜着些,要是乱动东西被砍了双手就可惜了。”
薛冰刚要直起身,脚踝突然被一道凌厉的风卷中。
那力道来得又快又狠,不像之前的试探,这一鞭带着十足的劲道抽在骨头上,“啪”的一声脆响,疼得她眼前猛地一黑。
像是有根烧红的铁条狠狠烙在脚踝上,钻心的剧痛顺着骨头缝往四肢百骸里窜,腿肚子瞬间软得像没了骨头。
她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出声,整个人就往前扑去,手掌重重按在满地碎瓷片上,尖锐的边缘立刻划破了掌心。
脚踝那处更像是断了一样,稍微动一下,就有撕心裂肺的疼从皮肉直扎进骨髓里,让她连蜷起腿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趴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看来还是得让你疼才能明白。”上官飞燕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轻飘飘的。
薛冰咬着牙,想撑起身子,可脚踝刚一用力,又是一阵剧痛袭来,疼得她浑身发颤,只能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伤口里,混着血珠渗出来。
她这才知道,刚才那些都算轻的,上官飞燕真要动手,根本不会给她留半分体面。
上官飞燕忽然凑近,鞭梢缠着她的发丝绕了圈,轻轻一扯就把她头往旁边按。
她声音笑得发甜,手上却加了劲,鞭梢几乎要嵌进薛冰头皮里,“这花碎了就碎了,可你这张脸要是再往前凑,我不介意让它跟地上的瓷片一个样。”
薛冰咬着牙没说话,手背和脚踝钻心地疼。
薛冰手背的血珠还在往下滚,上官飞燕看着她那副咬牙切齿又不敢再动的样子,忽然嗤笑出声。
“怎么?这就气傻了?”她甩了甩鞭子,鞭梢扫过地上的月季花瓣,溅起些泥点。
“为了个陆小凤,跑到我这儿撒泼打滚,摔了东西还想拔剑。薛冰,你这点出息,大娘让你进红鞋子不会就是看重你奶奶吧?”
薛冰浑身一震,白着脸抬头瞪她:“你胡说!”
“我胡说?”上官飞燕往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眼神里的轻蔑扎得薛冰生疼。
“你不仅没有志气,更没有本事。”
上官飞燕冷冷地看着她,“哦,我忘了,你还可以去找陆小凤哭诉,让他来给你找回场子。”
“或者,你也可以去找你奶奶。”上官飞燕笑得更冷了。
“就说我上官飞燕不懂规矩,欺负了红鞋子的‘姐妹’,让老太太带着人来珠光宝气阁讨公道。我这儿随时敞着门,来多少人,我接多少。”
她弯下腰,凑近薛冰耳边,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可你敢吗?
你敢让你奶奶知道你为了个男人,脸面丢尽。没本事去找陆小凤吵,只会在这里撒泼,薛冰,你简直就是个惹人发笑的蠢货。”
薛冰被她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脚的疼好像都忘了,只觉得一股气从脚底冲上头顶,又被那句“你敢吗”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她想反驳,想骂人,却被上官飞燕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盯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死死攥着拳头,任由血和汗混在一起,浸湿了掌心。
她不敢去找陆小凤,她不确定她今日这样冲到珠光宝气阁找上官飞燕的麻烦,陆小凤会是什么感想。
更不敢去找奶奶,她奶奶一辈子要强,要是知道她为了陆小凤争风吃醋,她都怕把老人家气病。
上官飞燕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低的,像在说什么亲昵话:“薛冰,这是我们姐妹的第一次见面,我心善放过你一次,就当是给大娘个面子。”
薛冰抬头正对上上官飞燕的眼睛,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一片冷峭。
薛冰有种预感,如果不是因为公孙大娘,上官飞燕绝对会杀了她。
“滚吧。”转身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袖口,仿佛刚才动过手的不是她。
薛冰咬着唇,又看看上官飞燕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半晌才爬起来拖着一条腿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上官飞燕瞥了眼门口,弯腰拈起一片没被踩脏的月季花瓣,指尖轻轻一捻,红色的花瓣便碎成了末。
她嗤笑一声,将碎屑扬在地上:“什么东西?”